17逃避可恥但是有用
然后怎么辦? 從輔導室里走出來,小鐘揉揉昏昏的腦殼,才意識到自己氣昏頭,一時沖動,做了越界的事。 或許這所學校里的所有人,都會將她當成不良學生,做出乖悖駭人的事,才是不出所料。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這樣的人,也沒有那么討厭鐘老師。 不如說討厭的人是她自己,她見鐘老師文弱書生好欺負,就故意拿他撒氣。 但是經此一事,他大概也討厭她,不會自找尷尬地再來招惹。 她就繼續在班里當個隱形人,直到畢業,這樣也夠了。 正所謂,逃避可恥,但是有用。 日子就這么相安無事地來到周五。 鐘老師的執著出乎意料。他真當什么事都沒發生過,絲毫不覺得尷尬,等到周五那天,也還是堅持家訪,一放學就將小鐘拎走。 小鐘原快忘了此事,一時又緊張起來。她緊趕慢趕在后面追著,從教學樓追到地下車庫,一路慌張地念叨不停:“你別不把我的話當回事。我還留著那天的證據,等見到mama,當場就告發你。按她的性子,一定會鬧上學校,到時候你就等著瞧吧?!?/br> “我跟你說真的,才不是開玩笑?!?/br> “你倒是走慢一點,聽我說話?!?/br> …… 鐘老師在一輛顯眼的漸變銀色豪車邊上停下,輕描淡寫道:“家訪是一定得去的,上車吧?!?/br> “喂——”小鐘叫住他,“不是吧,真要來?” “你不也跟過來了嗎?要不然,你跟我回家?”他徑自坐進車里。 誒? 輕佻的玩笑話令她錯愕。平日上課,他總是繃著一張冰山臉,不說一句多余的話,行事嚴肅板正,甚至顯得拘謹。 只有在人后,他才偶然摘下面具,露出活潑的一面。每每等她反應過來,他已又將假面原封不動地戴上,似惡作劇后,小孩故作淡然地藏起把柄。 這可一點都不幽默,還顯得無趣又老套。小鐘反不屑地垮下臉,繞至后座,坐在離他最遠的位置。 不知為何,好像還是有哪里怪怪的。 小鐘到底沒法毫無波瀾,再次獨處于密閉的空間,忍不住回想起先前種種,他調戲她。 為緩解同行的尷尬,她又隨口問:“你認識路嗎?” “紙月咖啡屋?我知道的,離我家很近。我記得七八年前就有這家店了,那個時候還沒出國,你也還很小吧?” 咖啡屋坐落在芙蓉里最繁華的街區。他說在家附近,也就意味著,他果然住在市中心。 好家伙,原來坊間這兩條“不靠譜”的傳聞都是真。 身為教師的收入,恐怕沒法承擔如此奢侈的生活。何況他那么年輕,才剛入職,沒有任何職稱,是富二代應該沒跑了。 她產生新的疑惑,“你自己有車,那天為什么要坐地鐵?” “我想想……開學那天嗎?應該是宿醉,沒法開車。那天在路上遇到你了,對吧?” “是啊?!毙$姷?。 這對她仍是如在眼前的事,在他說來,竟已經隔過那么久,須仔細回想著才能確認。 又冷場了。 行至下一個路口,車在紅綠燈前停下。他含了一粒薄荷糖,道:“我有一位朋友很喜歡紙月,一直跟我說,紙月的老板應該是個很會過日子的人。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認識?!?/br> 小鐘暗暗不以為然。無論他想說的“會過日子”,是指有生活品味,還是會持家,兩者似乎都不可能用來形容真實的mama。 她所知的mama,是個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錢來得快去得也快,總不見有個長遠的謀算。小鐘跟著她,既有一擲千金的奢侈日子,也曾因創業失敗節衣縮食。生活每每忽好忽壞地亂涂,怎就會過日子?四不像才對。 小鐘不戳破,只干笑一聲應道:“我替她謝謝你?!?/br> 紙月對于mama,的確是精神棲息地一般的所在。哪怕是生意興旺的時候,紙月都很難說在盈利,小有虧損才是常態,她還是堅持開了如許多年。mama難得有如此長情的時候。 “去年裝潢成淺綠色系,我最喜歡這次的風格?!?/br> “原來你去過呀?!毙$姷靡獾芈N起尾巴,知道他看不見,毫無顧忌地流露“求夸獎”的欣喜,“那面壁畫可是我畫的。就是初中畢業的暑假,我每天下午都去那?!?/br> 大鐘恍然大悟,“我有印象。我們那個時候就應該見過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