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溪自己都沒注意到，一顆晶瑩的淚珠溢出眼眶，沿著她的臉頰慢慢下落。

    許燁一直觀察著郁溪，通過車窗玻璃的倒影將她的表情和眼淚看的清清楚楚。許燁知道，無論這個世界是不是前世的世界，眼前的少女，都是那個心軟、善良、柔軟的少女，是屬于他的郁溪。他伸出雙手，撫在她的肩頭上，手心的溫度似乎可以滲透羽絨服，傳遞到郁溪身上。

    郁溪低下頭，將眼淚擦干，轉過頭對著許燁說了一聲“謝謝”。

    舒廣益設宴的地點選在一所末世前的五星級酒店里。郁溪沒記錯的話，這酒店屬于武周集團，是武陵凱家里的。如今，武父武母都沒了，武知行和武陵凱都在湖心島上，這酒店歸誰似乎已經沒有意義了。

    許燁對武周酒店有些印象。在前世的時候他來過這里，知道這里在政府喪失作用之后，成了舒廣益的大本營，他的手下基本上都在這所酒店里居住。

    幾個人在宴會廳的一個雅間落座。包廂被保持的很好，高檔奢侈的裝修絲毫沒有被破壞，明亮輝煌的吊燈也沒有因為電力系統的癱瘓而無法工作。對比外面破敗蕭條的末世，這間雅間仿佛是另一個世界，依然保持著末世前的樂享奢華。

    晚宴很是豐盛，每一道菜色都精致無比，除了不全是郁溪喜歡的口味這一點，幾乎與那天在許燁家吃的午餐并無二致。

    明明在許燁家里吃飯的時候，郁溪并沒覺得怎么樣，但現在舒廣益如此招待他們，郁溪就覺得這個人濫用職權、貪圖享受、不顧百姓安危！畢竟，在郁溪眼里，許燁的立場是公民，而舒廣益是公仆??！

    郁溪坐在許燁和郁巖中間，不想說話，只想做一個安安靜靜吃飯的美少女。但，無論是舒廣益還是郁宗源郁崇，他們總是將話題扯到她身上，談什么事情都會cue她一下，這讓郁溪不僅莫名其妙，還沒能好好用餐。

    晚餐之后，舒廣益要單獨和許燁聊正事，外人不便在場。郁宗源和郁崇便提議帶著郁巖郁溪回他們的家，看望嬸嬸。這原本也是叫兄妹二人來市區的理由。

    四個人，坐一輛車就可以，舒廣益偏偏熱情地給郁溪另外派了一輛豪車和司機，讓郁溪更加云里霧里，怎么都感覺這個舒廣益在討好自己似的。

    拗不過舒廣益的熱情，郁巖郁溪二人便上了舒廣益的車。

    郁宗源家的住址郁巖和郁溪都有印象，離武周酒店不近不遠，二十分鐘左右的車程。但在末世里，大概要開四十分鐘。

    郁溪依舊看著窗外，玻璃窗和墻壁上那些遺書和繪畫。郁溪不清楚其他城市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她覺得，這些涂鴉仿佛成了華國獨特的風景線。她掏出手機，隔著車窗，在緩慢行駛的汽車上，將那些涂鴉一一收入鏡頭中。

    郁巖問道：“寶貝兒，你拍那些做什么？”

    郁溪很是認真地回答：“等到末世結束，社會恢復正常運轉之后，這些被毀壞的建筑物肯定是要拆毀重建的。到時候，這些涂鴉就都消失了。我現在用手機把它們記錄下來，等以后修建末世博物館的時候，就把這些照片打印出來，讓以后得孩子們都看看，我們華國人面對災難的堅強和樂觀！讓以后得孩子都知道，沒什么是能打倒我們的！”

    郁巖摸了摸郁溪的頭，默許了她拍照的行為。其實，他們都知道，空氣中的有害物質比例會越來越重。有害物質從污染海水開始，到污染海洋生物，污染降雨，以后還會污染地表用水、地下水、影響種植農作物……最終，人類會直接因呼吸空氣而變異。

    末世不會結束，除非地球毀滅。

    除非，研制出人類對抗污染物的藥物。

    但是現在，上了年紀的學者變異的速度比研究還快，污染物又是逐步滲透的，濃度太低很難提取，藥物的研發困難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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