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五回
耿凝霜已經多年不曾有過這種恐懼的感覺了。 記憶中第一次體會到極度的害怕是在五歲生日那天,那個被稱為她父親的男人沒有依承諾來為她慶生。然后那個被稱為她母親的女人便歇斯底里的責怪她沒用。 既不是對方父母稀罕的男孩,也學不會其他小女孩該有的撒嬌和纏人,留不住她的爸爸。 那女人失控的將她拉到位于十二樓的窗邊,沒發現差點扯斷了女兒的一隻胳膊,只不斷哭吼著說下次再不能留下爸爸的話就把她從那里丟下去。 她做了整整半年的噩夢,每晚看著房間里的窗戶哭著睡著又嚇醒。 第二次是在第一家孤兒院的廁所里,所謂的志工叔叔將她身子壓在洗手臺上,一身陳舊的衣褲被他扯得支離破碎,在她差一點就要被那男人單手掐到昏厥時因被那男人的老大發現而及時喝止。 不是為了救她,只是因為已有看上她的買家下了高額的訂金,他們不再有動她的權力。 第三次是十四歲那年,頭破血流的她躺在地上倔強的看著居高臨下的師父,不是害怕他會任由別人將自己打死——那其實是她最盼望的結果。 而是害怕他仍像兩年前面對自己央求的眼神時那樣,依然選擇離開。 在這個晦暗無邊的痛苦人生里她只有過一次想要極力自救的時刻,且只有那一刻。 要么在下一秒將她打死,要么就不要再丟下她揚長而去。 她知道那些人口中的耿老大會是她的救命稻草,錯過就再也不會有了。 十四歲之后進入龍焰盟踏入了善男信女避之不及的黑道,人們口中腥風血雨的生活對她而言反倒是前所未有的安穩。 這個世界自有其規律可循,再加上師父早已制定了公平的規則并要求所有人遵守。 她終于安全了,并在十幾年后奇跡般的坐上了許多人夢寐以求的高位。 但想要戴其冠,便要能承其重,尤其是她身邊從未有人可以依靠的情況下,所有要面對的危險與風暴只能自行抵抗。 就算最終保護不了自己,她也必須要保護好宋克棠。 沒有任何人可以傷他分毫,她絕不允許。 時間總是如水般流逝得悄無聲息,臺北進入了一年中最難熬的季節,又濕又冷還夾雜著霧蒙蒙的冬天讓所有人都很難提得起精神。 學期順利結束進入寒假,在前幾年都會選擇這個時候回英國與父母團聚順便過農歷新年的宋克棠早就有了另外的安排,以要做科研專題為理由向雙親告知了今年計劃的改變。 除了準備下學期的教案和撰寫幾篇學術文章之外,他把剩馀時間都拿來研究食譜。又添置了許多鍋盆碗盞和世界各地不同風味的調味料充實廚房,以便將出自他手的每道菜以最好的形態展現。 只是,一心想要看到因吃到他的用心料理而展顏的人卻已兩個月未見,甚至沒有一通電話。 在幾次撥打她手機都轉入語音信箱之后,有些擔心的宋克棠開始想辦法打聽她的消息。 由學長胡冠城那邊得知,飛鴻集團目前在高雄進行的建案負責人不是耿凝霜,十天前在泰國的一個度假村招標會上她倒是有出席,不過行色匆匆沒有全程參與,總共現身的時間不超過三小時。 這代表她依然在如常工作,那又為什么不愿意接他的電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