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五月到十二月、04
糖葫蘆,棉花糖,冰淇淋。 烤鳥蛋,烤魷魚,烤香腸。 隨處可見的夜市,隨處可見的小吃。 不過,對燕棠來說,這些東西顯然不是那么地隨處可見。也因此,很多東西她都想嘗試看看。當然,付錢的人是采鷸。 「俺剩飼——」 「東西吞下去之后再說話?!?/br> 鼓著雙頰咀嚼了好一會之后,燕棠說:「反正是用贖金付的嘛?!?/br> 「你邊吃邊講話的習慣沒有被罵過嗎?」 采鷸回想上司的行事風格。雖然對員工可說是採放任主義,但是某些方面的細節要求卻很嚴格。也許在管教小孩的時候,也是採用類似的模式。 「反正那個人現在管不到我?!?/br> 「我搞不好會代替總經理對你說教???」 「姊姊不會做那種事情的,你那么溫柔?!?/br> 「你是看我好欺負才吃定我的嗎?」 「嘻嘻,我可沒這么說喔?!?/br> 牽著彼此的手,兩人緩步在夜市的喧鬧中穿梭。 「啊,姊姊,我想玩那個。套圈圈?!?/br> 「好好好,都玩,都玩?!?/br> 儘管有著那么一層綁架犯與人質的表面設定,采鷸覺得自己在做的事情,可能跟一般父母在帶小孩沒有兩樣。實際上,她并不討厭被燕棠拉著跑來跑去的感覺。 只是,她總覺得有些不同。 儘管自己未婚,也沒有什么帶小孩的經驗,但她就是覺得哪里不太一樣。她試著回想過去的一切人生經歷,以求找出這種異樣感的源頭。 這樣的思緒很快就被少女的歡呼聲打斷。 「姊姊姊姊!你看到了嗎?我套到大獎了耶!」 「這種距離,真虧你能丟中耶?!?/br> 「我本來想要后面那個布偶,但是太遠了?!?/br> 采鷸順著燕棠的手指方向看去,在套圈圈獎品區的最后一排正中央,擺了一個日前在網路上相當流行的鯊魚布偶。從布偶的作工看來很有可能是盜版的仿冒品,但采鷸決定不提起此事。 「老闆,再給我一份?!?/br> 從攤位主人手中接過套環,采鷸甩了甩手臂之后,開始把套環向前拋去。 挑戰的結果,不只燕棠,攤位主人和周圍的游客也都目瞪口呆。 采鷸所丟出的五個套環,全都套在同一隻鯊魚布偶上。 或許是因為太過驚訝,燕棠的語氣并沒有采鷸所預想的那么興奮。 「哇啊……姊姊,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這就是一輩子當中,只有這么一天會派上用場的技能?!?/br> 在采鷸的理解中,這算是勤加練習就能達成的范疇。不過,顯然很少會有人在這種無用方面勤加練習,除了自己以外。 「來,布偶給你?!?/br> 「謝謝姊姊!」 抱著幾乎要和自己等身大的布偶,燕棠開心地道謝。 采鷸不禁覺得,少女這時候的笑容比較符合她的年紀。 帶點稚氣和純真的燦爛笑容。 和現在的笑容相比,稍早在旅館房間的嬌媚就彷彿幻夢一樣。 采鷸這時候還沒有意識到,她正在體會少女燕棠的難以捉摸。 采鷸這時候還沒有意識到,她正在吟味少女燕棠的難以捉摸。 兩人之間只是如此短暫的相處,當然不可能把對方瞭解透徹。 畢竟也不是第一天出社會的職場新鮮人,采鷸在多年的職場經驗中,多少也建立起自己的一套「識人」方法。從對方的言行舉止,以及對待議題的態度來大致推測對方的個性傾向,進而歸類。 她很快就會發現,要把和自己同行的這名少女歸類,似乎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蛟S是因為年紀與世代的差異,又或者是因為其馀她所不知道的因素影響,她沒辦法輕易將少女劃入任何一種分類當中。 從見面的那個瞬間開始,少女燕棠就一直是特別的。 不是因為她是上司的女兒,也不是因為她拍下了不該拍的照片。在這些因素之外,顯然還有某些要因,讓燕棠在采鷸的認定之中,是屬于「特別」的一類。然而,采鷸并不知道這個「要因」是什么。 她不知道燕棠為什么特別。 在離開套圈圈攤位的路上,燕棠喜孜孜地抱著布偶,甚至還哼起了歌。 「那么喜歡那個布偶啊?!?/br> 「喜歡啊。而且還是姊姊套給我的?!?/br> 「晚上可以抱著它睡覺了?!?/br> 「可是,晚上我比較想抱著姊姊睡覺?!?/br> 「想太多?!?/br> 采鷸正打算伸手彈燕棠的額頭,然而燕棠卻靈巧地躲開,還扮了個鬼臉給采鷸看。 「我才不會再中同一招呢?!?/br> 「再亂講話就把布偶還來?!?/br> 「才不要呢。你已經給我了,這就是我的東西了?!?/br> 「居然還敢跟綁匪討價還價???」 「沒關係,我知道綁匪小姐其實是很溫柔的?!?/br> 「那個溫柔的綁匪小姐,現在正打算從你的手里把布偶搶走喔?」 「不行!我要誓死捍衛鯊鯊!」 在回旅館的路上,一大一小的身影就這樣相互打鬧著。最終,布偶爭奪戰由燕棠獲得勝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