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關 地獄03 ◎石上月
手指碰上卡片之際,焰羽軒只覺身體似乎被拉開、又再重組,再度回神時,他發現附近多了三個人,袁初泰、許哲謙,還有陳清東。 沒想到他們居然被分配在一起。 「阿泰、哲謙、清東?!寡嬗疖幝冻鲂θ?,袁初泰眨了眨眼睛,似乎也很高興能遇到他,同樣微微笑了。 就在此時,變故發生,天外火球突然落下,就這樣落在不遠處的袁初泰身上,將他焚燒個徹徹底底后,連身體都沒留下,就這樣消失乾凈、不留痕跡。 焰羽軒怔怔站在原地,腦中一片空白,卻又好似有無數畫面流過,在沙漠關卡的初遇,神秘卻又令人信賴的少年,一次又一次地守護著他,將他牢牢的護在身后。明明在學校里也不是沒碰面過,但卻彷彿是被帶到這個奇異空間后,才真正的認識他。 平時抬眼總能看見時還不覺得,為什么卻要到失去的瞬間,才能感受到彷彿要割裂心臟般的劇痛,焰羽軒不由得發起抖來,蹲在地上,口中吐出沙啞的呢喃,卻是連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說什么。 「羽軒?!乖S哲謙走了過來,方才的畫面他也看到了,這讓他的心中涌起怪異的感受,對于袁初泰,他依舊無法諒解,說是遷怒也好,即使他知道袁初泰并沒真的做錯什么,也無法抗拒悲慟下尋找一個人來譴責的人性本能。 然而,比起這個似乎還有秘密沒有吐實的人,他真正的仇人其實是現實世界中決定犧牲他們的大人。 只是,看著幾乎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的焰羽軒,許哲謙一時之間卻找不出合適的話。 他自己又何嘗能夠面對失去宇翔的痛苦? 「焰羽軒,別發呆了?!龟惽鍠|在這時幫上了忙,他毫不客氣的扯了焰羽軒一把,直接把人拉了個踉蹌。 「這可是在關卡里,連悲傷的時間都不會有?!龟惽鍠|一臉正經的指了指前方,「我不介意打你幾拳幫你回神?!?/br> 「不用了?!寡嬗疖幒鷣y抹了把臉,同樣站了起來,目光變得堅定,「只有一路通關,才有機會改變一切,我們都要活下去?!?/br> 他不會接受這個結果,袁初泰、那個少年不能在這里結束,所以,事情一定會有轉機,焰羽軒感覺腦中一片紛亂,從一開始至今所經歷過的關卡種種似乎都浮現眼前,在那當中,是否有些他遺漏的訊息? 只要他把腦袋中混亂的信息碎片拼湊完全,必然能找到他的路! 在前方,無數巨大的鏡子正從天而降,在空中不住旋轉,鏡中似乎隱約能見到人形,恐怕他們在這關里必須面對的,就是那里頭會跑出來的東西。 而鏡子的上方似乎刻了幾個字,焰羽軒定睛一看,讀了出來:「尋找你的......真實?」 「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龟惽鍠|顯然也看到了,他聳了聳肩膀,又看向焰羽軒:「可惜剛才來不及,不然以我的『傷者復原』天賦能力,也許有機會拯救袁初泰。不過,你的手還好嗎?」 焰羽軒垂下眼,看著自己的雙手,方才雖然只差一點,但他的手還是有些燙傷,現在還在一陣一陣的刺痛著。不過,陳清東的能力很珍貴,一天又只能使用一次,必須儘可能的保留到最后才行。 「一點點痛而已,反而能幫助清醒?!寡嬗疖幮χ鴵u搖頭,對著陳清東說:「你的能力很重要,必須用在最需要的時刻?!?/br> 「我可以提供掩護?!乖S哲謙也站到他們兩人的身邊:「『天使』的能力可戰斗也可防御,雖然以損耗生命力為代價,但反正只要一通關,又能回復如初?!?/br> 說著,他的目光又忍不住停駐在身側白色天使上,嘴角牽起一抹似笑似悲的弧度:「說到底,我們現在都不算活著,所以,趕緊來找所謂的白色光球吧?!?/br> 說歸說,這兒卻是一片荒涼,連腳踩的土壤都是紅棕色,一陣風颳過,捲起塵沙飛揚,三人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但腳步卻是毫不猶豫地往前。 白色光球,應該就在某一面鏡子里,只是這蒼茫土地上的鏡子何止成千上萬,如果尋不到方法,恐怕只會耗死在里面。 為了以防萬一,三個人聚集在一起,面朝不同方向,在一面面的鏡子中穿梭,但這樣的方式,卻也拖垮了前進的速度,變得更加緩慢。 一個不小心,焰羽軒踢到了石頭。 「阿!」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他的身體往前傾之際,一只細小枯瘦的手臂突然從他面前的鏡中伸出來,直接將他扯入鏡子里。 「羽軒!」許哲謙、陳清東驚愕的轉身想救,卻已經來不及,反而是在他們注意力被轉移的瞬間,離他們最近的鏡子也發生了異變,變得出奇的巨大。 許哲謙只覺眼前一暗,整個人好似被陰影籠罩,下一秒,他看到了自己。 準確來說,那是他,卻也不是他,眼前的這個人,面部輪廓要比他尖利許多,顴骨突出,眼神狠戾,周身透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 那個「許哲謙」看到他,諷刺一笑:「瞧你這模樣,真窩囊?!?/br> 許哲謙冷笑一聲:「冒牌貨?!?/br> 從第一個關卡一路走到現在,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狀況了,許哲謙冷冷地將手放進背包中,那里有一把美工刀,雖然聊勝于無,但也不是不能拿來捅人。 那個「許哲謙」卻笑了,他涼涼的說:「在這個空間里,即使重傷,通關后也會立刻滿血復活,你又怎么知道你是真品?」 「那種事情無庸置疑?!乖S哲謙冷道,不說別的,光是身邊「天使」的存在,就證明了一切真實,柯宇翔,永遠是他的支柱。 眼前的人卻像是知曉他的想法,面上笑意愈濃:「你又怎么知曉柯宇翔是真實存在的?」 彷彿無所顧忌,「許哲謙」朝他走來,而神奇的是,當這個冒牌貨一動作,許哲謙發現自己居然不由自主地也做出同樣的動作,兩人的距離逐漸縮短。 而「許哲謙」嘴里繼續說著:「認清事實吧,這一切只是一場夢,從來就沒有柯宇翔,你只是太渴望光芒,所以欺騙了自己的大腦,你就該像我這樣,沒錯,我就是你阿,鏡中的我,才是真實的你?!?/br> 說到最后,「許哲謙」幾乎整個人跟他貼在一起,近乎一模一樣的容貌,就像在證實他的話語,許哲謙不由恍惚,看著越來越近的人,對著自己伸出手,而自己也跟著伸出手,那人說:「來,與我合一,來到從來沒有過柯宇翔的世界,你就不需要面對失去的痛苦?!?/br> 「......」就在兩手交握的那瞬間,許哲謙笑了。 「確實,如果沒有遇到宇翔,我應該就是這個樣子吧。但我從沒后悔遇見他,再選擇千遍萬遍,我都會與他相遇,所以,去死吧!」 話聲落,天使出,純白如雕塑的少年在許哲謙背后張開雪色羽翼,揚手搭弓拉箭,毫不猶豫的射進敵人胸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