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quot;呼，累死了。quot;誠名碰一聲躺到床上，伸了個懶腰，然后和老頭子一樣的捶捶自己的背。

    堂崇奉拿了自己的換洗衣物立刻接著洗了，安齊則是第一個洗好的人，現在正坐在床上滑著他買來的二手手機，看著網路上無聊的直播影片。

    quot;欸，安齊。quot;誠名懶的動，躺成一個大字型對著上鋪的安齊喊。

    quot;干麻?quot;安齊摘下一隻耳機。

    quot;我問你喔，如果我辭職的話，你要不要也一起辭職?quot;

    quot;你怎么辭職都要人陪啊?quot;

    quot;不是，如果我辭了，你們沒跟著一起走的話，我怕那個周肥佬還是不肯聘新的人，這樣你們兩個會累死的。quot;

    安齊沒有說話，誠名就繼續說道：quot;其實除了這個宿舍讓我很糾結以外，其實還有另一件事，也是讓我沒有辭職的原因。quot;

    quot;嗯?quot;

    quot;就是啊，我不是說我家里我爸他有慢性病無法工作嗎?quot;

    quot;嗯。quot;

    quot;其實他以前常說我做事半吊子，讀書也讀不好，我就想證明給他看，證明我有一技之長。quot;誠名盯著上鋪的床架發呆：quot;我既然找了這個工作，我就想證明我可以，我辦的到，我有養活自己的能力，我不是一個半吊子的人。quot;

    quot;這工作我才做了不到一年，如果我辭了，勢必就要回家住了，我不想又被我爸說嘴，說一個工作都做不到一年。quot;

    quot;嗯。quot;

    quot;...你有沒有認真在聽啊?quot;誠名探頭問。

    quot;有啊。quot;安齊眼睛還是盯著手機。

    quot;啊這件事你不要跟棠崇奉講喔。quot;誠名突然補上這句。

    quot;為什么?quot;

    quot;因為那傢伙一定又會在那邊說甚么，就給你爸說嘴啊，怕甚么之類的，這種毫無用處的建議。quot;

    quot;嗯。quot;

    quot;你說誰是毫無用處的傢伙啊?!!quot;堂崇奉不知何時已經洗完了澡，正站在房門口擦頭發。

    quot;干。quot;誠名白眼都翻了出來。

    quot;我跟你講啊，你如果這么想辭，我問你，你現在錢存了多少了?quot;

    quot;大概有一萬。quot;

    quot;一萬?!!quot;堂崇奉吃驚：quot;怎么那么少??quot;

    quot;啊我還有寄錢回去啊。quot;誠名咕噥。

    堂崇奉皺眉：quot;你到底一個月寄回去多少錢啊?quot;

    quot;一...一萬五。quot;誠名被堂崇奉瞪的話都結結巴巴：quot;就...大概給自己...留個一兩千...可以買點...日用品...之類的...quot;

    quot;不是，你這樣不給自己存錢，你要怎么換工作啦?!!quot;

    quot;我...我也想存啊!!可是我爸看病需要錢啊!!quot;誠名委屈。

    quot;......quot;堂崇奉無語地看著誠名，最后嘆口氣躺到自己床上。堂崇奉自己也是很需要錢的，倒不是家里需要錢，而是因為他要存船票錢，他在金靈的家人都過世了，他要搭飛船去文國找他的姑姑。和誠名不一樣，堂崇奉在周味鮮做兩年了，他算過，他只要再做一年，就可以存到票錢，所以他沒有離職的打算，省得找新工作的麻煩。

    quot;唉，反正最終你辭職的那天，我一定也不會留下來的。quot;誠名給自己設了界線。

    quot;啊你不是說你爸會多嘴?quot;

    quot;啊~~~到時候怎么樣再說啦。quot;誠名抱著枕頭翻進床鋪里：quot;我不知道未來會怎樣，船到橋頭自然直。quot;

    quot;那安齊嘞?quot;堂崇奉對著上鋪的安齊問道：quot;你也會做到明年嗎?quot;

    quot;嗯...應該吧...quot;

    quot;你也要做到我離職那天??quot;

    quot;嗯...我再考慮看看...quot;

    quot;安齊只有自己一個人，他想去哪就可以去哪吧。quot;誠名問道：quot;還是你有想要找你的家人嗎?quot;

    quot;嗯...再看看...quot;

    quot;甚么再看看?!!我在問你還有沒有打算找你的家人啦!quot;

    quot;喔，應該沒有吧。quot;安齊把眼睛從手機螢幕里拉出來：quot;沒有家人就算了。quot;

    quot;那你不會寂寞嗎?quot;堂崇奉問道，他可以理解沒有家人的感覺，這就是為什么他要去文國找姑姑的原因。

    quot;寂寞...quot;安齊聳聳肩：quot;我也不知道欸。quot;

    說實話，安齊還真沒有想過他會不會寂寞的問題，不知為何他從來沒有寂寞的感覺，彷彿他自己從來都不是獨身一人。

    三人各自沉默了半晌，堂崇奉身為宿舍長，抬手關了電燈：quot;好了，該睡覺了，明天一樣要早起。quot;

    宿舍陷入黑暗，安齊關了手機，縮身鑽進棉被里，橋了個舒服的姿勢，突然想起來楠風今天給他的一千塊。

    賺錢困難，楠楠還這么大方地給自己錢，他再怎么貪財，也不會心安理得拿人好處。

    不過要請楠楠吃甚么才好呢?他只會做咖哩炒蟹啊...一道咖哩炒蟹應該不夠吧，加上湯和飯，不然請棠崇奉幫他焗烤一隻龍蝦嘞...?對了，今天忘了和楠楠交換聯絡方式了...

    安齊想到這，卻一點也不擔心，他知道楠楠會再來找他，雖然沒有任何依據，但他就是知道。

    隔天一樣是忙到起肖的一天，大概只能安慰自己明天是公休日，才能讓自己撐下去。

    下午休息的時段，誠名和堂崇奉兩人正在洗碗，而安齊蹲在角落挑菜葉時，周肥佬突然走了進來：quot;安齊啊，出來一下。quot;

    quot;是。quot;安齊心里疑惑，站起來洗個手跟著出去了，而誠名和堂崇奉兩人互看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里的擔憂，只怕昨天晚上安齊應付完了那個山羊鬍，結果山羊鬍跑去網路上留了甚么不好的言，而周肥佬要來責問安齊了。

    quot;我偷看一下。quot;誠名丟下手中的菜瓜布，然后迅速躲到角落，把手機從褲兜里拿出來，點開地圖評論。

    quot;如何?quot;

    quot;沒，沒看到任何負評。quot;誠名手指迅速往下滑，確認今天和昨天都沒有負評，這才把手機收起來。

    quot;那肥佬找安齊干麻?quot;

    quot;不知道。quot;誠名想了想：quot;該不會又要安齊去唱歌了吧?quot;

    這回誠名胡亂一猜猜對了，周肥佬把安齊叫到用餐區，然后轉身問道：quot;安齊，你吉他還在樓上對吧?quot;

    quot;誒?...嗯。quot;

    quot;你去拿下來了，今天晚上我朋友要來，我想要好好招待他一番。quot;周肥佬抓著自己的肚子：quot;客人是我的朋友，你有沒有甚么好曲子，不要吝嗇，好好表演一番。quot;

    quot;可是...最近很忙...都沒甚么時間彈吉他...quot;

    quot;不用擔心，之前讓你駐唱，客人不是都很喜歡嗎?quot;

    quot;呃...嗯。quot;

    quot;那就對啦!快去拿吉他下來吧!quot;周肥佬笑咪咪的拍拍安齊。安齊抿著唇，怯生生地說道：quot;可是...每次讓我駐唱...誠名他們都會忙不過來...quot;

    quot;沒事的，你唱個兩首，就下去幫忙，再上來唱一首，這不就得了嗎?quot;

    肥佬這意思就是吃定安齊要做兩份工，安齊不放棄，繼續問：quot;那...那個駐唱的酬...酬勞...quot;

    quot;啊，你說這個啊!quot;周肥佬又笑了笑：quot;我已經聽說了，昨天你們惹了客人不開心對吧?自己的錯處自己要知道，這次你給我朋友表演了，我就抵你昨天應該賠償的費用。我記得是八百多對吧?這不是一個小數目，這次我可以原諒你，讓你長個經驗，記得不要再犯同樣的錯了。quot;

    周肥佬又用力拍拍安齊的背，接著笑嘻嘻的離開接他朋友去了。

    安齊等周肥佬一離開，立刻送給他兩根中指，甚么同樣的錯處不要再犯，那個客人說大蒜麵包沒有蒜，啊自己是要怎么不再犯錯???就算自己看得懂蒜這個字又有甚么用，客人看不懂啊!!安齊氣的摔下抹布，然后走到倉庫去。倉庫里面的梯子通往餐館樓上的員工宿舍，安齊爬上去拎了吉他下來，然后坐下來調了調音。

    這吉他是潘芋船長因為莫名其妙帶了一個小孩出了海，又看安齊哭的傷心，就拿了船上的吉他，用他那沙啞的菸酒嗓唱著含渾不清的歌想逗安齊開心的。本來船長想著要折返船隻送安齊回去，但問了安齊的家在哪，安齊說他沒有家，又問了有沒有其他家人，安齊也只是搖搖頭，于是潘芋船長就問他要不乾脆跟著他們捕銀魚，捕一趟可以賺很多錢，安齊便答應了。

    后來下船時，潘芋船長把這把吉他送了安齊，說是讓他以后孤單寂寞了可以給自己唱歌，安齊只跟著潘芋學了一點和弦，歌也唱不好，便很少拿來唱。但是這吉他不管他去做甚么工作，他總是一直帶著，后來練習多了，才稍微像點樣子。

    安齊抱著吉他坐在高腳椅上，餐館為了安齊的表演特地把大吊燈關上，只留了桌上搖曳的蠟燭，安齊看著客人們低頭吃著餐點，或是小聲交頭接耳，于是輕輕哼了一小段，然后刷著又慢又悠長的調子。

    他想起了夜良河畔的河濱公園，想起了聲聲蛙鳴和水波依依，還有那滿坑滿谷的野薑花。

    客人們七嘴八舌的聊天快要蓋掉安齊唱歌的聲音，周肥佬和他朋友那桌互敬著酒杯敲的鏗鏗作響，安齊眼睛又把所有客人巡了一圈，只有一雙眼睛專注又熱忱的看著自己，安齊嘴角微彎，笑著把歌唱完了。

    一首歌唱畢，客人們拍著轟轟烈烈的掌聲，但是安齊知道只有一個人有在聽他唱歌，他把吉他放到一旁，然后走到那張桌子坐下，笑盈盈地問道：quot;好聽嗎?quot;

    quot;好聽。quot;楠風點點頭。

    quot;你甚么時候來的?quot;安齊口渴了，直接拿了桌上楠風的水杯喝。

    quot;從你開始唱歌就來了。quot;

    quot;怎么?專門來聽我唱歌的?quot;安齊開玩笑道。

    quot;嗯。quot;楠風回得認真，安齊愣了一下，忍不住伸手捏了楠風的臉頰笑道：quot;跟你開玩笑的呢，那么認真做啥?quot;

    桌上蠟燭晃著溫暖的火芯，安齊只覺得楠風的臉燙的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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