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那個人依舊斜靠在石頭上，不過這次楠風一靠近，男人馬上睜開眼睛，看著楠風把磁碗放到他的旁邊。楠風一放好，男人立刻狼吞虎嚥起來。吃了一陣，眼角馀光撇向楠風，才發現他一直盯著自己。

    quot;干嘛?quot;

    quot;沒事。quot;楠風搖搖頭：quot;好吃嗎?quot;

    quot;還行吧。quot;畢竟都是素食淡菜，沒甚么好吃不好吃的。

    quot;那你會想吃rou嗎?quot;

    男人警覺的瞇起眼：quot;你問這個干嘛?quot;

    quot;沒甚么，只是問問而已。quot;楠風在男人的瞪視下，竟從飯籃里，拿出了一包咸香咸香的鹽酥雞，還有一盒起司馬鈴薯泥，當著男人的面，自顧自的吃起來。

    這個真的太故意了，難怪今天拿到白粥，就覺得份量比起上次還要少，只有半碗不到而已，那個菜也是，為什么不是普通的白菜萵苣之類的，居然是苦菜，國內調查大家最不喜歡的菜之一，苦得他只能狂配白粥，然后白粥的份量又不多。自己是一個瀕臨餓死的人，這個給他帶飯的人還在他面前，吃咸酥雞吃的吱吱作響，那個香味在還沒拿出籃子的時候沒聞到，現在對方就吃給他看，雞汁的味道撲面而來，把他燻的幾乎要流下男兒淚。

    quot;你到底想怎樣?quot;

    quot;我問你，職業殺手是怎么回事?quot;

    quot;沒怎么回事啊。quot;男人無聲的在心里哭泣：quot;又不是甚么重要的事，你這么在意這個做啥?quot;

    quot;既然不重要，那講講也不會怎樣吧?quot;看對方低著頭不說話，楠風補上：quot;你說了，我就給你吃鹽酥雞。quot;

    男人糾結了好一陣，實在敵不過眼前的美食，只好幽幽開口道：quot;職業殺手就是，擁有合法殺人資格的職業。quot;

    他抬起頭，楠風還盯著自己，他看著楠風手上的雞rou，繼續解釋道：quot;政府核發殺手證給一些人，擁有殺手證的人就是職業殺手。quot;

    楠風把一塊雞rou撥到他碗里，男人立刻塞進嘴里：quot;都冷掉了。quot;

    quot;當然啊，從山下買上來的。quot;楠風晃晃手里的袋子：quot;你繼續說，我再給你。quot;

    男人咂咂還充斥著雞油香的嘴，連嘴唇上的椒鹽屑屑都沒放過，舔了好幾輪才說道：quot;反正就是，政府實行這個制度已經行之有年了，然后職業殺手就跟大家想像的一樣，接單，殺人，領報酬。quot;

    男人吃下第二塊雞rou：quot;就我所知，要取得殺手證就兩個管道，要嘛去考一張，不然就是殺一個人，然后政府會問你要不要當殺手。quot;

    男人吃下第三塊雞rou：quot;殺人那個我不確定，反正我是去考到的。...我看你乾脆全部一次給我吧，你想問甚么我再答。quot;

    楠風也覺得一塊塊給很麻煩，便把整包都給了男人。男人拿了鹽酥雞，用竹籤戳了好幾塊，通通塞進嘴里，滿足的眼睛都瞇了起來。

    quot;你說考試，是怎么考?quot;

    quot;很簡單啊，政府會公布考試的地點跟日期，你就直接去考就行了。quot;

    楠風用狐疑的表情看著男人，害他想笑，結果不小心嗆到，猛咳了一陣，才氣喘吁吁的說：quot;真的啦!真的是這樣考的，只是地點大部分都在很偏僻的地方，而且考試資訊也不會給一般平民百姓知道。quot;

    quot;那你怎么知道的?quot;

    quot;我們公司跟別人買來的資訊。quot;

    quot;考試內容是甚么?quot;

    quot;現場殺一個人。政府會準備一些死刑犯，但是不會提供武器，看你是要帶刀還是槍，把你分配到的死刑犯弄死。不管怎么弄死，只要弄死了就算合格，就可以等政府核發殺手證。quot;

    金靈國的算是一個重刑的國家，監獄里背負死罪的人一直很多，楠風從來不知道那些死刑犯最后是怎么服刑的，反正大概就是到刑場給執行官餵子彈，想不到居然是用這種方式嗎?

    quot;然后嘞?quot;

    quot;然后?拿到殺手證，就開始接單啊。大部分都是私人單，只有少部分有時候會接到政府的單，不過政府大部分都會出單給a級的殺手。quot;

    quot;a級殺手是甚么?quot;

    quot;殺手都有分級，從d到a，a最強，d最弱。越強的殺手每單的報酬也越多，雇主在挑殺手的時候都可以看到，每個殺手的完成率和價格。quot;

    quot;那你是甚么級?quot;

    quot;d。quot;男人把紙袋子里的屑屑全都倒進嘴里，吃的連渣都不剩，然后看向楠風身邊的薯泥。

    楠風把薯泥推給他，接著問：quot;你說你們公司買了殺手考試的資訊，你們公司怎么會買這個?quot;

    quot;喔，我在借貸公司工作，老闆覺得員工有個殺手證比較好辦事，就指派我去考一張。quot;

    quot;那你在這邊，他們怎么沒來救你?quot;

    男人聽到這個，臉色突然難看了一下：quot;別說了，誰知道自從我考到證之后，居然被別人盯上。quot;

    quot;仇家?quot;

    quot;不是仇家，也是殺手。quot;男人用叉子戳戳覆蓋在薯泥上乾冷掉的起司：quot;雖然我考試前就知道殺手是可以互相拿人頭的，可是沒想到居然有人專門鎖定我們這種，新考到證的菜鳥殺手。quot;

    quot;而且我也不算菜鳥了欸。quot;男人抱怨起來：quot;我當殺手也快半年了，好歹也完成了十單，快要可以升c級了，結果就被其他殺手堵到。quot;

    quot;被堵到會怎樣?quot;

    quot;就被殺死啊。quot;男人的火氣看起來還沒消：quot;抓了我的人頭，就可以拿去資訊辦公室換錢，真的有夠不爽，本來我可以反殺的你知道嗎?我一路逃到這邊，本來差點可以反殺的，結果居然失足跌下來，然后手機還掉進水里，我真的快氣死。quot;

    quot;為什么是拿去資訊辦公室換錢?quot;

    quot;哼哼，這個你就不知道，在中央首都的國立社會建設委員資訊辦公大樓，平民還以為是一般正常的辦公大樓，那棟樓其實是殺手大樓，這只有我們職業殺手才會知道。quot;

    quot;這樣啊。quot;楠風點點頭：quot;你說你完成十單，都是私人單嗎?quot;

    quot;當然啊。quot;男人一副你怎么會問這種蠢問題的表情：quot;啊我老闆要我去考照，當然是有需要，直接出單給我啊，對不對?不然我干嘛把自己搞那么麻煩?quot;

    quot;所以你出單的...那個詞你們怎么講?對象?目標?就是跟你們借貸的人?quot;

    quot;嗯，這個我們稱為目標，因為我們請貸款人還錢的時候，有時候會不小心太猛，反正有殺手證，老闆買單給我，這樣就很輕松，要殺就殺，要剜就剜，都不會有刑責。對了，你不要以為殺手就一定殺人喔!我們也有出傷單的，揍一揍，打一打，就算完成一單。quot;

    楠風想了想：quot;那如果不是像你這樣專門去考試的，而是殺了人的人拿到殺手證，這種的，他們接到單子，怎么知道自己的目標在哪?quot;

    quot;喔，這個應該不用擔心，反正資訊大樓里都是負責后臺的人員，他們會查國家人口資料庫之類的，然后把資訊給殺手吧，我也不知道，反正大概就是這樣運作。quot;

    quot;查人口資料庫...所以不管任何人都會被查到嗎?quot;

    quot;當然啊，那是國家的資料庫欸，被寫在單子上的目標是躲不掉的啦。quot;

    看他把薯泥都吃完了，楠風把碗和垃圾都收一收，提著籃子站起身來，男人順口問到：quot;你明天一樣給我帶飯嗎?quot;

    quot;帶啊。quot;

    quot;真是謝謝你啊，你真的救了我的命。quot;

    楠風聳聳肩。

    quot;對了，我可以麻煩你幫我一個忙嗎?quot;

    quot;?quot;

    quot;你明天來，可以給我帶一些醫療的器材嗎?就是一些紗布棉布之類的，還有兩根支架，我想把我的斷腿固定一下。quot;

    楠風點點頭。

    男人露出笑容：quot;你真是好人，雖然還是高中生，但是很有見義勇為的勇氣。你救了我，我絕對報恩。你是住在化明寺嗎?等我好了，我就給你錢，我一定給你錢。quot;

    那男人很堅持要給楠風錢，楠風就跟他客套幾句，說了明天見之類的才離開?；氐剿吕?，楠風去廚房把碗洗了，沒有立刻回房，而是走到佛殿去。年初的時候，凈緣帶著楠風去給外公外婆撿骨，撿完了燒成骨灰放進甕里。楠風不知道這兩罈甕該放哪里比較好，師父就讓他把外公外婆跟化明寺全部已經羽歸的大師們，一起放在佛殿里，一來這邊每天都有燒香唸經，二來這里還有焦仙人，讓外公外婆跟在焦仙人旁邊，楠風也一定可以比較放心。

    楠風繞到焦仙人背后，壇桌上立了十幾個骨灰罈和牌位，外公和外婆的名字，就寫在最邊邊的那個牌子上。楠風拿起一根線香，點燃了，插進香盆里，跪到軟墊上，闔上雙眼。那個男人說的話還字字句句印在他腦海里，他跪在墊上跪了許久，直到天都快亮了，才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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