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失憶后我跑路了 第87節
和其他相比,羞恥的感情更多一些,僅僅是看到那枚并不起眼的頭像,也讓人忍不住想起秦放的那句話。 【我想聽到一些‘我們’?!?/br> 那層朦朧的窗戶紙被捅破之后,兩人的關系似乎跳到了更早的時候。 不,即使不熟的時候,寧染也不會專門避開秦放。 她現在甚至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對他了。 日期一天天過去,高二的生活原本就忙碌,身上的衣服越穿越厚,放在桌上的保溫杯蒸騰出白茫茫的熱氣。 寧染也是一天語文老師正在上課的時候,突然聽到靠近窗口的同學的輕呼:“下雪了!” 不僅是學生們扭頭去看,原本正在朗讀課文的老師都放下手中的書本。 語文老師溫柔年輕,是個心中很有詩意的人,留給大家兩分鐘在課堂上看雪。 與同班同學一起遠眺的白茫茫的雪景,寧染的心中一片安寧。 她習慣性地想要去和秦放分享這美好的一瞬間,卻突然意識到兩人已經有段時間沒發過消息。 最后還是在課本上用鉛筆畫出了標致的雪花。 下雪之后地面變得光滑,尤其是夜晚自習課后,同學們在暗色的路燈下,像是排隊的小鴨子那樣謹慎地挪步行走,偶爾有一兩人一屁股摔在地上,能呲溜三五米遠。 一兩個人的摔倒,引來少年們的哄笑。有人狡猾地將冰冷的手塞進別人溫暖的領口處,也有人團起雪球,玩鬧地砸向關系要好的朋友。 一場大雪給同學們緊張的學習氛圍注入舒緩。 校門內大家可能還有所收斂,校門之外,興致勃勃的少年們在寒冬黑夜之中也要打雪仗。 寧染沿著邊沿的小道慢慢踱步,避開誤傷。 天空中飛來飛去的雪球團的并不結實,往往剛剛飛出便有潔白的雪屑,寧染抬頭,看向還在飄雪的天空。 散開的白雪中,寧染看到遙遙相望的少年。 她許久沒見到祁昀了。 如果說和秦放的疏遠是有意為之,那祁昀幾乎可以說是被徹底遺忘。 長久地未見面,寧染幾乎要以為與那個奇怪少年的相遇是她的錯覺。 清瘦的少年穿著盛華的校服,他已經覺察到不能在有人的地方與寧染相認,他也古板地遵循了這個規則。 所以兩人對視之后,祁昀并沒有開口打招呼,但他也沒有移開視線。 寧染微妙地意識到,祁昀在等待。 他在等寧染會走過去,還是會離開。 寧染不知道她和祁昀會有怎樣的交集,她也無法理解對方的等待。 寧染沖著少年露出笑容,然后走向回家的方向。 * 和快要到來的期末考試同樣痛苦的是,元旦每個班級要出一兩個節目。 原本只要有能力的人上場就行,偏偏班主任希望大家都能參與,說高三就沒這機會了,于是給報了個班級大合唱。 寧染站在合唱第一排的邊沿,屬于既不是最醒目的,但又難以完全渾水摸魚。 于茜茜比寧染更慘,因為她個子偏低,在第一排的正中央。 于茜茜從來沒因為個頭這樣煩悶過:“早知道這樣,我就多墊幾層鞋墊了,說不定能排到第二排?!?/br> 寧染仔細想了想于茜茜的身高,又想了想第二排女生的身高,十分誠實地回答她:“好像并不是幾個鞋墊就能彌補的差距?!?/br> 于茜茜更為煩悶,覺得自己但凡兒童時期努努力長個也不至于這樣。 “我爸媽都挺高的?!庇谲畿邕@樣說。 寧染十分認同地點頭:“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夢想?!?/br> 寧染班級的節目靠前,為了烘托出喜慶熱鬧的氛圍,緊跟在一個小品后面。 這使得寧染將小品看了兩遍。 寧染知道演小品的同學們是想要有一個升華的主題,最后把重心落在好好學習創造美好未來上。 但是真的不好笑,升華主題之后更不好笑了。 寧染和于茜茜為小品的效果擔憂,很害怕這個小品演完后下面的同學們一片寂靜。 所有節目中只有寧染他們是大合唱,熱鬧就行,對于水平的要求十分低下,寧染和于茜茜甚至有時間對前后幾個節目一一評頭論足。 第一次排練時寧染沒見到秦放,第二次排練才見到。 秦放是排在后面的鋼琴獨奏,他排練時主要是看看道具怎樣安排合適,聲音放出來效果怎樣,對于秦放本人的實力沒有人懷疑。 于茜茜又開始這個學校應該多幾個秦放的談論,寧染少見地沒有應和她,而是安靜地看著坐在舞臺中央的少年。 聚光燈照耀在他身上,他已經熟練于在大眾面前表演。 心中坦蕩的人能夠對他評頭論足,寧染張了張口,沒有表揚少年優雅的姿態,也沒有贊賞純熟的演奏技巧。 寧染說:“他舞臺上就一個人,沒有我們熱鬧?!?/br> 秦放是注定孤身一個人站立在聚光燈下的人。 于茜茜因為寧染這句話疑惑抬頭,看向站立于她身邊的寧染。 她隱約從少女的語氣中捕捉到細微的情愫,而后,于茜茜像是沒有什么都沒有覺察那樣將視線重新落在秦放身上。 “是呀?!?/br> 節目正式表演前一天,寧染他們才領到借來的演出服,大紅的裙子,腰間要別好幾個曲別針才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么水桶。 寧染拿著鏡子對著自己的臉左右看:“我一時分不清口紅,腮紅和裙子,到底哪個更紅一些?!?/br> “這個妝除了讓我們更丑一些還有什么作用?防戀愛嗎?”于茜茜她別針別的太多,坐著太緊繃,只能站著,“或者讓已經談戀愛的人分手?” 寧染十分肯定她的意見,“他們怎么能做到男生女生的妝容各有各的丑?” 相信那些男生一輩子也沒見過自己的眉毛能粗成那樣。 每個人都說自己緊張,結果上了臺之后,嗓子一個比一個大,寧染甚至聽不到自己到底唱了什么。 表演人員大都在后場等待,寧染他們的節目結束后,二分之一的位置空余,后面節目的人都來后臺準備。 寧染原本就不想秦放看到自己現在的模樣,萬萬沒想到秦放就坐在他們下臺的必經之路上。 一條條紅裙從秦放身旁經過,寧染低著頭希望對方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但老天爺顯然沒能聽到她的呼喊,在她經過秦放的時候,少年抬頭。 寧染走得著急,雙手提著裙擺,像是十二點鐘必須要乘坐南瓜馬車回到住處的灰姑娘。 少年端正放在膝蓋處的手掌微微抬起,指尖輕輕掃過少女如同火焰一般色彩熱烈的紗裙。 寧染原本就關注著秦放的動態,在他抬頭后立刻躲開視線,跟著前面的女生一起進入更衣室。 一進更衣室的大門,女生們便嘰嘰喳喳起來。 說著合唱哪里快了,哪里慢了,哪里和彩排的時候完全不同。 還有人急著沖到洗手間去卸妝。 寧染原本也準備沖過去的,結果于茜茜嬉笑著和她說,此刻沖過去卸妝的好幾個都是有男友的女孩子。寧染便安靜地坐了一會兒,表現出不爭不搶的端莊。 重新穿上校服和羽絨服的搭配,寧染自在許多,腳下的雪地靴也更溫暖了。 洗手池只有一個,得要排隊等卸妝,寧染對于后續的節目也沒有興趣,便坐在女更衣室晃著腿玩手機。 到她去洗手池的時候已經過了很久,寧染是最后一個。 水不是很熱,下雪天更是刺骨。 寧染隨便處理了一下,嘴唇上的鮮艷的紅色無法完全去掉,但好歹看起來正常了一點。 她從后臺出來,剛好是秦放的節目。 臺前的座位坐滿了人,寧染便去往最后的位置。 她認真看向臺上,和所有觀眾一起傾聽秦放的表演。 雖然寧染并不懂得樂理知識,但也不妨礙她是個俗人,她真心認為好聽。 傾聽完畢一整首曲子,寧染看著舞臺上的少年起身,向觀眾們鞠躬。 少年因為才能而閃閃發光。 寧染向會場之外走去。 天還飄著雪,雪地靴踩在潔白的積雪上會發出咯吱的聲響。 寧染漫無目的地走,在原本光潔的雪面上印下腳印。 讓她意外的是,她聽到秦放的聲音。 寧染回頭,看到依舊穿著西裝,外面披著一件寬松羽絨服的秦放。 他在看我誒?寧染反應了一下,在意識到秦放向他走來時,第一個動作就是逃跑。 笨拙的雪地靴落在純白的雪面,寧染將羽絨服帽子戴上,她已經卸下了那個厚重可笑的妝容,可她依舊有一種自己還穿著那件廉價連衣裙的羞恥感。 非常糟糕的是,寧染在逃跑時聽到了身后同樣跑步的聲音。 為什么要追過來??!為什么要追??! 寧染跑得更為用力。 和剛剛穿著裙子趕南瓜馬車的灰姑娘逃跑不同,寧染現在是參加中學生八百米賽跑的舍命狂奔。 開、開什么玩笑!她躲過了手機發來的消息,躲過了校園里的遇見,躲過了節目彩排時的尷尬,她為什么偏偏要在這個時候被人抓住??! 寧染心中罵過一千萬個字,腳下的雪地靴卻越來越厚重,連帶著雙腿根部的軟筋都因為距離跑動而發酸。 最后被人繞到面前,少年伸出雙手阻攔她逃跑的方向。 兩個人都氣喘吁吁,劇烈的喘息中呼出一陣又一陣的白霧,年輕的面龐氤氳在白霧之中。 寧染雙手叉腰,胸口劇烈起伏,她搖搖頭表示自己不跑了。 有點可笑的場景,她扶著腰喘氣,秦放張開雙手攔在她面前,兩人像是扮演小學生玩的老鷹捉小雞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