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齒比大腦更先回應，祁昀輕聲說，“還沒有，你再睡會兒，”

    祁昀看到放在桌上的手機震動，是陌生的號碼。

    *

    寧染按著發酸的肩膀醒來，發現對面同樣安靜。

    羅瑩指了指趴在桌上的若嵐，有點后悔，“他酒量是真的不行?！?/br>
    “灌酒的人就不要吐槽人家了吧?！睂幦敬蛄斯?，看到旁邊空空的座位，“我想先回去，祁昀呢？”

    “接了個電話出去了，”羅瑩開口，“應該是沒走，你問問他吧?！?/br>
    是有什么急事嗎？寧染有點奇怪，會場里吵鬧得厲害，她到外面安靜一會。

    和室內的暖氣不同，深秋的晚上風是刺骨的冷，尤其前面那條街道就靠著市里最大的人工湖，那里更是風大。

    寧染向湖邊走去，她知道祁昀喜愛呆的地方。

    果然，都不用特別關注，寧染很快就找到湖旁并不明亮的一處，祁昀正望著湖不知看些什么。

    寧染悄悄走過去。

    祁昀回頭看她，寒風吹亂他的發絲，他唇色淺淡，似乎比平日更加蒼白一些。

    青年琥珀色的眼瞳神色安寧，他輕聲問，“寧染，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

    “就隨便走走看咯，”寧染隨口回應，與祁昀一起站在燈下，看到祁昀手里提著的東西。

    祁昀也并沒有掩藏，而是伸手將盒子遞給她看。

    “你買了好東西嗎？”寧染眼中滿滿的好奇，待禮盒落在她手心后她忽然啞了聲音。

    寒冷的晚風吹拂過她的面龐，寧染的困意也一并被抽走。

    手指的溫度下降，指節僵硬發酸，手中精巧的首飾禮盒仿佛有千斤的重量。

    還有人安靜看她。

    “你不打開看看嗎？”祁昀問。

    寧染的大腦一片空白，像是學生時期被老師催促交卷的最后兩分鐘。她緩緩打開那個漂亮的禮盒，看到里面星月形狀的吊墜。

    禮盒內壁有一行燙金小字。

    【寧染，我希望你看到其他男人之后，仍然認為我是最好的選擇?！?/br>
    寧染冷靜得厲害，心中無端想起毫無關聯的景象。垃圾桶里吃不完的生日蛋糕，冰箱冷藏室里過期的牛奶，以及熟透發爛落在地上被螞蟻啃食的果子。

    沒有東西是沒有保質期的，也沒有一個辦法在事物已經變質的時候按下暫停鍵，時間不僅不會偏愛拖延懦弱的人，還會在任何一刻給予應有的懲罰。

    寧染聽見祁昀開口，“他是特意選了今天和你說這些吧?！?/br>
    祁昀用【他】來區別另一個祁昀，就好像他們是獨立存在的兩個人。

    “但他猜錯了。不需要其他男人，他早已不是你的選擇?！?/br>
    作者有話說：

    祁昀：我和那個祁昀是兩個人，他喜歡的女人關我什么事。

    寧染：債主沒了，那我欠下的感情債不用還了？

    李配：很好，既然是不同的兩個人，那后面就開展菀菀類卿的替身文學吧。

    祁昀：？？？

    第10章 跑跑

    “他也挺努力，還知道聯誼會后給你個小驚喜?！逼铌缆曇衾淠孟袷窃谡f別人。

    可惜物是人非，送禮物的人已經不記得，被送禮物的人忙著撇清兩人的戀愛關系。

    此刻站立在這里的兩人對于曾經的祁昀來說都是莫大的諷刺。

    寧染聽出祁昀言語中的嘲諷，夜晚的風吹得她臉生疼，耳尖也是沒有知覺的冷。

    她不想再多做糾纏。

    寧染將首飾禮盒合起，向祁昀方向伸手，“還你?！?/br>
    祁昀不接，他難得彰顯出銳利的姿態，冷冷問她，“我問你女朋友是誰那天你怎么說的？你這兩天過得高興嗎？”

    以前祁昀說話從來不會這么直白，也沒有這么刺骨。

    就好像都是她一個人的錯似的，寧染脾氣轟地點燃。

    “我快高興壞了！”寧染仰頭看向祁昀，走近一步，“我第一天和你說了沒有？我是你女朋友，你怎么回答的！”

    祁昀不說話，眼睛直勾勾盯著寧染。

    兩人都不移開視線。

    寧染冷笑一聲，學祁昀那天冷淡又傲氣的表情，“寧小姐，請不要開玩笑?！?/br>
    “呵，你以為你是誰，你是總裁嗎？你是明星嗎？有誰會假裝你女朋友??？”寧染一連串話問得喘氣，“自信過頭了哥們?！?/br>
    寧染有生之年就沒這么擲地有聲地說過話，臉漲得通紅，像是河豚一樣氣鼓鼓。

    寧染氣得要死，祁昀也一起情緒上頭。

    “怎么？要我說清楚嗎？我為什么覺得你在假裝女朋友？”祁昀扯了嘴角，冷傲得厲害，“你根本不是我喜歡的類型?！?/br>
    “哎呀，這不是巧了么，”寧染也呵呵一笑，“我也是看不上你才不告訴你的，我可生怕你纏著我要我負責?！?/br>
    兩個人前幾天還禮貌客氣，現在恨不得雙雙變身藍環章魚纏在一起毒死對方。

    寧染手里握著禮盒，她將禮盒往祁昀手里塞，“還給你?！?/br>
    祁昀根本不接，“我也不要?！?/br>
    寧染，“那我扔了?！?/br>
    祁昀，“哦，你扔吧?！?/br>
    寧染轉頭就走。

    跟傻子說話沒意義。

    寧染氣沖沖回到聯誼會場，坐回自己的座位，禮盒嘭地一聲摔在桌上。所幸會場更熱鬧，她這點動靜仿佛沒入大海的雨點。

    羅瑩眨了眨眼，正喝解酒湯的若嵐被震得咳嗽兩聲。

    羅瑩沒見過寧染這么大火氣，寧染這人平日最擅長干的事就是認命。有什么倒霉事，她心里不愉快的事都是命不好，每次聽到她這種訴苦羅瑩都恨不得咣咣給她兩拳讓她看看自己腦子里的水。但現在猛地看到寧染站起來，她確實心里發慌。

    羅瑩壓低聲音，“怎、怎么啦？”

    寧染說:“祁昀傻|逼?！?/br>
    羅瑩：……變化好大哦。

    羅瑩覺得寧染和祁昀這一段情感既然已經結束，那確實沒有讓別人知道的必要。她擠眉弄眼地暗示寧染，表示千萬不要讓若嵐知道這事。

    若嵐捧著醒酒湯小小聲問，“寧寧姐，你不是和祁哥是一對么？”

    羅瑩：？？？

    羅瑩不知道該驚訝若嵐怎么知道的寧染他倆談對象，還是該吐槽若嵐當著祁昀面都沒叫過哥，現在突然著急稱呼祁昀為哥。什么哥，前夫哥嗎？

    寧染：“誰和祁昀一對誰傻|逼?！?/br>
    若嵐：“哎呀，過年啦?！?/br>
    寧染不知道若嵐在說些什么，她頭腦脹得厲害，一直在復盤自己剛剛和祁昀的對話。她明明可以發揮得更好的！結果當時沒展現出來！

    寧染拽了羅瑩的手，“我今天去你那住好不好？你問問叔叔阿姨，我就住一晚上。我怕今天我再看見祁昀的臉氣得睡不著覺?！?/br>
    羅瑩是本市人，她家和公司不遠，一直和爸媽住在一起。寧染以前也去她家住過兩天。

    “他們肯定同意，”羅瑩決定先穩住寧染再拖住若嵐，“我爸爸mama那么喜歡你?！?/br>
    若嵐瞄了眼被寧染扔在那的首飾盒，他猜不出發生了什么但也知道被重重摔了的東西八成和祁昀有關。他要是把這東西拿上祁昀可不得氣死，若嵐樂呵呵開口，“寧寧姐，你這東西還要嗎？我可以給你保管兩天?！?/br>
    寧染回答得果斷，“不要了?！?/br>
    羅瑩一掌劈在若嵐手上搶回盒子，知道他心里想著什么，“少幸災樂禍，你這缺德玩意兒！”

    若嵐看著盒子回到羅瑩手上，露出可惜的神色。

    *

    寧染在電梯里的時候還在罵祁昀，等到羅瑩mama開了門，寧染又換上一副乖巧懂事，柔順可愛的面龐。

    羅瑩在旁邊抽了一口涼氣，開始回憶寧染以前變臉速度是不是也這么快。她覺得寧染這個變臉速度很有助于提升職稱。

    “阿姨，真是不好意思啊，這么晚還打擾您?！睂幦拘Φ眯邼t腆，手上還提著樓下剛買的兩袋水果。

    羅瑩mama眼睛都笑得看不見，“買這些干什么。你是瑩瑩的好朋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br>
    說完這，羅瑩mama還要看一眼羅瑩，“快去倒飲料！你看看人家小寧性格多好多乖，你就是毛躁?！?/br>
    羅瑩開始回憶寧染剛剛罵過的那些話，沒一句和性格好性格乖有聯系。

    “得得得，”羅瑩不反駁，把寧染手里的水果取走去倒飲料。

    羅瑩mama拉著寧染手坐下，到了她這個年紀，十分關心孩子們的情感狀況。

    “小寧啊你和阿姨說，”羅瑩mama壓低聲音，眼睛瞟了一眼在廚房忙碌的羅瑩，“羅瑩在公司有沒有關系好的男娃娃？”

    寧染眼睛彎彎，“羅瑩可受歡迎啦，但還是得看她意愿?！?/br>
    “哎，”羅瑩媽嗎嘆氣，“是了，瑩瑩就是眼光太高。有個漂亮臉，嘴不饒人?！?/br>
    羅瑩mama說，“那小寧你呢？有男朋友嗎？”

    正在偷聽的羅瑩腦中警鈴大作。

    寧染笑意未變，“以前有?，F在沒了?！?/br>
    羅瑩mama反應半拍，“沒了？沒了是哪個意思哦？”

    寧染眼眸彎彎，“人沒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