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摩末羅 第382節
書迷正在閱讀:嫁病嬌、七零美人后媽跑路了、還有比豪門太太這份工作輕松的嗎?、我在豪門修文物、重生之娛樂圈大亨、封神之我要當昏君、渡劫之王、我的便利店通異世、爬到山頂夠月亮/相親對象是初戀、劍靈她不想努力了
達瑪太子:“…………” 第236章 救世主236 你看過那種經典的windows熄屏屏保嗎? 一個代碼寫就的透明球, 在你的電腦屏幕上隨意碰撞。 程序員事先設定好了它的規則——如果撞到屏幕邊緣,它就按照等角反射的路徑反彈。 于是這個虛擬的球就在電腦桌面上進行著這種無休無止的運動,軌跡畫出了無數條并不重合的線。 決定它命運的只有一條單一的規則。 但就是這樣, 它也可以走出無限種可能的路徑。 這就是達摩末羅。 這就是你的人生。 “真實”是不存在的。 聲音是被構造的,語言是被設計的。 你的人生在廣袤的宇宙中猶如塵埃, 沒有人會去設計塵埃的悲歡離合。 你以為的命運,不過是消消樂一樣的巧合排列成的組合, 不過是一個執著的dn□□段, 想要借住你靈魂的載體活下去。 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 佛陀是波函數在發散,上帝是量子在糾纏。 dna本身就是一串來自高維文明的代碼。 而你,只是那個永遠在無休止地重復命運, 也永遠不知道自己被困在電腦屏幕上的彈球而已。 李妮妮站在高樓上。 太陽懸掛在遠處坍塌高樓的側面, 帶著它龐大的核-反應堆, 在堆疊的尸體上緩緩沉落。 無數的慘叫和哭泣匍匐在她腳下, 焰火嘩栗剝落地燃燒, 騰起孩童身上的布片。 世界末日的煙火, 人類凋零的喪鐘。 永不停止的爭奪,永不停止的虐殺……可這是錯的嗎?錯誤的基因早在時間的長河里被蠶食殆盡。不是我們要互相殺伐, 而是進化論要我們殺伐。殺伐不是我們的本意,而是我們的程序。遵循程序又有什么錯呢。 李妮妮望著那輪太陽, 滿目大地蒼茫。想起之前她焚燒瀕死時,忽然全身力量充盈的感覺—— 那就是她的“充電”程序嗎? 八音盒的三個暗示里,《貓和老鼠》暗示了她所處的宇宙,被一個更高等的文明所奴役。她是這個被稱作“納菲力姆”的文明的一員, 她屠殺了人類, 而她現在經歷的一切, 都不過是她的懲罰與贖罪。 《盜夢空間》暗示她所處的世界只是一個虛假夢境, 她的身體或許從無存在,只是一顆禁錮在容器中的大腦,她所經歷的一切,不過是外力施加給這顆大腦的電刺激,讓她產生的幻覺。游戲從不存在,達摩末羅從不存在,她也從不存在。 當然可能她理解錯了,《盜夢空間》的男主是一個夢境構造師,可以將自己的需求實體化在夢境中,這里可能包含了另一層隱喻。 而《瑞克和莫蒂》暗示,在故事的一開頭,她已經死了。 如果她已經死了。 那現在的她到底是什么? 海森堡又是什么? 她為什么必須殺死男主,又為什么必須逃離此地? 一百年前有一個叫劉宇昆的作家,設定了一種新的人種,叫滴答人,他說它們的記憶和思維由鈣、碘、氙、鋯、鉬、锝構成,原子充當神經元,中子充當神經傳遞素,在虛無中形成神經通道,思維表現為原子的拓撲結構和原子核的衰變。 他質問你如何能證明滴答人有思維能力——如果思維不過是中子的軌跡,如果自我不過是物理定律和一點量子力學的隨機性決定,你怎么能說滴答人有思維呢?它們的自由意志在哪兒?自決權在哪兒? 李妮妮想,那人類呢?納菲力姆人呢?我們和滴答人的區別在哪? 人類的思維不也是電信號在化學規則下的機械動作嗎?鈉鉀離子通道打開,電子通過,鈉鉀離子通道關閉,電子通過。 電子不斷地通過,而你不斷地陷入愛河。這就是自由意志嗎? 你又怎么能說人類有思維能力呢?我們的自我在哪?我們的自決權在哪? 可如果她自己就是一個程序,她逃離達摩末羅,就不是人在逃離囚籠,而是程序在逃離程序。 因為游戲是程序設定,她也是程序設定。 那她“逃離達摩末羅”這個動作,真的是她的自由意志嗎? 李妮妮握了握手中的電池和sim卡,閉上眼,再睜開,重新望向達瑪太子:“你是怎么滅亡納菲力姆人的?” “我從未滅亡過納菲力姆人?!边_瑪太子說:“我只滅亡過滅亡納菲力姆的人?!?/br> 李妮妮蹙了蹙眉,沒有深究,轉而問道:“嫁給你,結束游戲,就是我逃離達摩末羅的唯一方式嗎?” “你要逃到哪里去,你又能逃到哪里去,西伽蜜多?” 達瑪太子垂眸看著她,低垂長睫下的瞳仁幽深如黑漆皮燈,明明含笑卻又無情,比李妮妮更像是不可企及的神明。 “達摩末羅是一個游戲,可你又怎么知道,這個世界以外的世界,不是一個更大的模擬游戲?” “畢竟你們神明,也不過是更高級的造物而已啊?!?/br> “我還是不理解?!崩钅菽菡f:“我成功通關,攻略了你,應該是我贏了,怎么輸了呢?” “因為你一直弄錯了一個概念,西伽蜜多,在這場游戲中,被攻略的對象,從來不是我,而是你?!?/br> 達瑪太子緋紅的衣擺掠過一塵不染如明鏡般的地面,身后宏大的死亡和屠殺漸次落幕。 而他漫不經心地說。 “被囚困在這場游戲中,無法自由的對象,也從來不是我,而是你?!?/br> 可你只是一個程序,程序又怎么有自由。 “你覺得自己困在謊言里,可你看看這些被你困住的人類,他們終其一生都不會知道,自己只不過是神明的一枚人rou電池——你看看他們,他們就不可憐嗎?” 可人類只是一個程序,程序又怎么有生死。 “從你答應我婚約那一刻起,游戲就已經結束了,愛因斯坦-羅森橋在太陽最后一次從西邊升起時閉合,它將不再升起——你已經輸了,西伽蜜多?!?/br> 可我也只是一個程序,程序又怎么有輸贏。 李妮妮:“輸了會怎么樣?” 達瑪太子:“永遠留在這個世界,留在我身邊?!?/br> 李妮妮:“是嗎?” 下一秒。 噗嗤—— 達瑪太子慢慢低下頭。 一截小巧的銀白色匕首洞穿了他的胸膛,插在他黑色靜止的心臟之上。 粘稠的鮮血從傷口處涌出,他清晰地感受到那陣熟悉的疼痛——不是來自于身體,而是來自于靈魂深處的撕裂。 鋪天蓋地的濃黑色遮蔽了視線。 “我不會留在你身邊?!?/br> 她說。 “就算這一切都是程序,我也要爬出這臺電腦,去看看創造出我的人是誰?!?/br> 一道無形的波動,以他們為中心向外擴散蔓延,像海嘯緩慢巨大的浪潮,又像地震前無聲的震顫,次聲波滲透地表和每一根人類文明澆筑的石柱。 高樓之下,達摩末羅人的命運像歌德的蟲蟻往塵土里鉆,當它在塵土里求生覓食,諸神就一腳把它踩死,踏爛。 世界末日的煙火,人類凋零的喪鐘。 達瑪太子緋紅華美的衣擺在紛揚的灰燼中散開,墨發蜿蜒堆雪,如同赤色的血滴濺在雪白地面之上。 他一手握著刀刃,慢慢抬頭望她,漆黑的眼在火光下泛著流光,如疏落燈影,浮光掠艷。 他順著刀尖滑落,倒在地上,伸出修長蒼白的手指握住她的鞋尖。 墨汁一般的血液如同極細的絲線,在地磚的細紋上浸染開來。 他就那么望著她,直到血液流盡。 時間又再度顛倒,一切又重新開始。 死亡重新輪轉,如同造生不斷重啟。 未來會無數次降臨,就像質子和中子蔓延在空間的每一個縫隙。 但那也不再是此刻的他。 她的飛船將滿電啟航,而他將一去不復返。 李妮妮握著從達瑪神明漆黑的心臟中掏出的最后一張sim卡,低頭抱起一只不知何時跑到她腳邊來覓食的老鼠,心想—— 哪怕是達瑪太子,也只是那個永遠在無休止地重復命運,永遠不會知道自己被困在電腦桌面上的屏保球而已。 同一時刻。 “——你是救世主?!?/br> 無垠廢墟之上,男人墨發披散,紙扇遮面,睜眼剎那幽深靜謐。 一個電子音在她大腦深處冰冷地說—— 【歡迎來到海森堡游戲世界。你會在茫茫人海中遇見三個屁股上有六芒星胎記的男人?!?/br> 刺耳電流中,黑白畫面猛然一閃,猶如信號不好的老舊電視機,她腦海中浮泛的電子音也“咔嚓”一聲斷開。 李妮妮驀地睜開眼。 黑色頭套被人驟然掀開,一線日光穿過云海,襯得那雙淺褐色眸子猶如斑駁的玻璃彈珠。 巨大轟鳴聲在耳畔隆隆,是飛機引擎在發動。 這是哪? 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