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卻因為人類的愚蠢與輕狂，一次又一次地，折磨自己的靈魂……

    看著泣不成聲的洛巖，時凌淵伸出手，一點一點給他擦著淚，臉上的表情倒是比洛巖還要著急：

    “不哭不哭?！?/br>
    “其實，我都沒有任何感觸的?！?/br>
    “對于我來說，在你進入那些世界之前，我就好比……一直在沉睡著?！?/br>
    “那些殼子要如何變化，我根本都不知道，也不關心?！?/br>
    “所以，只有你，只有你到來之后，我才會真正醒過來，才會有疼痛，有快樂，有傷心，有愉快……”

    洛巖哽咽著點著頭。

    時凌淵嘆口氣，將人輕輕摟入懷中，溫柔地撫摸著他的頭發，輕聲道：

    “而且，從第一次你完成任務之后，我就時不時地，能從小世界里脫離出來，來到這個世界了?！?/br>
    “系統給我捏了一個很方便的身份，這個身份，讓我可以自由出入很多地方，做很多事?！?/br>
    “不過啊，管理局還真是一絲不茍的死板啊?！?/br>
    “當我察覺到洛洛的存在之后，立刻就向管理局提出要求，由我直接對接你，安排之后的任務?！?/br>
    “結果卻被你們那瞪著死魚眼的領導直接拒絕了，說’一百年以來，管理局的規則，從來就沒有變過！‘”

    聽到時凌淵故意帶著點兒夸張的說法，洛巖帶著淚的笑了。

    他抽了抽鼻子，道：“管理局……還知道你的存在嗎？我不是說，作為聯盟高層的你，而是，而是……作為’神‘的你?！?/br>
    時凌淵道：

    “不知道?！?/br>
    “其他人類關于神，關于管理局由來的記憶，已經全都被抹掉了?！?/br>
    “在他們看來，我只是一個……不安好心，覬覦你的高層罷了?！?/br>
    洛巖再次笑出了聲。

    “但是，”時凌淵的聲音里帶上了點沉重：“但是，你被分配到原初世界這件事，顯然在管理局內部引起了震動?！?/br>
    “畢竟，那個小世界已經對一般穿越者關閉了?！?/br>
    “不知道原由的管理者們，依然牢牢把握著’必須維持原初世界的穩定‘，這條我給管理局定下的規則?！?/br>
    “不知道如何是好的管理者，又擔心切斷聯系、不敢中斷你的任務，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封閉你的記憶?！?/br>
    洛巖這才明白過來，為什么管理局會那么積極地抹掉自己的記憶，只允許保留“工具人”的一丁點線索。

    “那……有好幾次，比如管理局突然對接出bug，或者修改設定，還有最后這個測試……也是管理局的規則嗎？”洛巖還是有些不解。

    “不?！睍r凌淵搖了搖頭：“那是殘留在管理局系統里的，那幫只想讓人類送死的病態們，留下來的’病毒‘?！?/br>
    “正常情況下，這些’病毒‘已經遇s煙水不具備任何活性了?！?/br>
    “但你觸發了原初世界之后……這些病毒，空前的活躍起來?！?/br>
    “而最后那次’任務‘——是它們最后的瘋狂?！?/br>
    “它們，想回到過去，修改一切，讓現實成為虛妄?！?/br>
    “所以我提前回去了?！?/br>
    “雖然我已經沒有什么神族的力量，但還是能在里面做一些安排，做一些事情的?！?/br>
    “經過最后這次任務，這些病毒，已經徹底被清除了?！?/br>
    洛巖聽到這里，似懂非懂地點著頭。

    他擦了下眼睛，突然想起一件事：

    “等等，先生——”

    “那個，我突然想到，我，我是先和你一起去了鳳凰村，化解了靈魂的怨氣，才會有姜mama的鳳凰福利院，才會有我——”

    “可是，如果我還沒有去過福利院，這，這是怎么發生的？”

    時凌淵握著洛巖的手掌，在上面畫了一個圓：

    “洛洛，你告訴我，這個圓的起點，在哪里？”

    洛巖的眼里依然是迷茫。

    時凌淵按了按洛巖的腦門兒——就像洛巖經常對少年的“時凌淵”，或者非人類形態的“時凌淵”所做的那樣：

    “這么說吧，對你而言，小世界和主世界之間，沒有一個’先后‘的時間順序?！?/br>
    “你可以想象成……這一切，都是在不同維度上，在同一時間發生，然后相互滲透的?！?/br>
    洛巖想了一下，其實還是沒想明白。

    不過他不打算再想了。

    他低聲道：“那姜mama他們……”

    時凌淵握著他的手，微微用力：“他們，度過了平穩、安寧的一生?！?/br>
    “我回到這個世界以后，會時不時的，去給他們送一束花?！?/br>
    洛巖用手背擦了擦眼里的淚，哽咽著道：“還有，小統，小蘑菇……”

    時凌淵輕輕刮了下他的鼻子：

    “它們，在我家打架呢?！?/br>
    “你，要來管管它們嗎，我的小管家？”

    半個月后。

    時凌淵位于郊區的大平層里。

    修復得煥然一新、重新搭載了小統備份的機械小狗，正在和尾巴尖帶著白色的小黑貓、再次變得白白胖胖的小蘑菇腓腓，一起齊心協力地拆家。

    看著散落一地的抱枕，被推下書架的書籍，以及杯子的碎片，洛巖虎著個臉：“誰干的？”

    小統和腓腓對視一眼，指向原汁原味、沒有任何ai附身的小貓咪：“它！”

    洛巖一手捉住小蘑菇，一手撈起小統，恨恨道：

    “你們就欺負小煤球不會說話是吧？”

    “一闖禍就只怪小煤球？”

    “不是你們追它，它會跑到書架上去？”

    小統哼哼唧唧的，小蘑菇東張西望的，一個個都熊孩子模樣十足。

    洛巖“呵”了一聲，把手里的兩只扔回地上：

    “行?！?/br>
    “今天小統沒有奶茶喝?！?/br>
    “小蘑菇——小蘑菇去娃娃屋里面壁思過一小時，不許說話不許動?！?/br>
    小統“嗷”的大叫一聲，抱住洛巖的腿：“汪嗚，汪嗚，洛洛我錯了……我不該追小煤球……”

    小蘑菇也一下跳到洛巖的肩膀上，使勁蹭著：“洛洛，洛洛，人家以后不放菌絲逗小煤球了，真的不敢了……”

    ……

    時凌淵推門進來的時候，就正看見這兩個熊孩子，正纏著洛洛撒嬌呢。

    和心軟的洛洛不一樣，時凌淵直接把這兩家伙丟開，再順手rua了一把小煤球，回身親了下洛巖：“辛苦了?！?/br>
    洛巖笑著搖搖頭：“這有什么辛苦的?！?/br>
    時凌淵又親了親他的額頭：“白天要忙著餛飩店開業的事，回家還要管這幾只，當然辛苦了?！?/br>
    十天前，洛巖就已經從穿越管理局辭職了。

    他拿著豐厚得驚人的積分，盤了個地段不錯的店面，再次開啟了“洛洛云吞”。

    這一次，他相信，一定可以真真正正地把“洛洛云吞”做成“宇宙第一餛飩店”。

    當然了，他還用積分，偷偷買了點兒別的東西……

    前幾天，時凌淵一直在處理聯盟和管理局一些剪不斷理還亂的爛賬，回來得都很晚。

    但今天，應該可以把東西拿出來了。

    如此想著，他輕輕蹭了下時凌淵的臉：“那個……先生，想不想看夕陽？”

    時凌淵笑了下：“當然?！?/br>
    他牽著洛巖的手，走到了朝西的陽臺。

    洛巖原本以為，就是在陽臺上欣賞下落日了。

    沒想到時凌淵輕聲道：“閉眼?！?/br>
    洛巖呆了一秒，立刻照做。

    一瞬間，洛巖能感到，溫暖而柔軟的羽翼，包裹住了自己。

    自己的雙腳，離開了地面。

    待他再睜眼時，他已經站在不知道是哪里的懸崖之上了。

    他的身邊，是呼嘯而過的山風。

    他的眼前，是瑰麗壯美的夕陽。

    而他的身后，是變出了惡魔羽翼，正用翅翼護住自己的時凌淵。

    雖然力量損失過多的時凌淵，不再擁有神族的永生，不再擁有播種文明的神級力量，但他還是能做到許多……人類做不到的事。

    比如，變出翅膀。

    比如，變出尾巴。

    想到前幾天，正在一片熾熱時，那突然變出來的尾巴，和那強有力的拍動，洛巖的臉倏然比晚霞還要紅。

    咳，不行，現在不能想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