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青 第62節
碎裂的情緒還來不及復原,看見她一直盯著手機屏幕上的聊天界面。 徐初陽的神情瞬間就緊張起來了,他問她:“你在等誰的消息?” “a又是誰?” “被玻璃砸中的那天,你是和他在一起?” 林瑯看了眼手機。 a是她給裴清術修改的微信備注。 第三十章 林瑯沒有回答, 只是靜靜看著徐初陽。 她覺得他變得好陌生,明明還是從前的長相。 可在林瑯看來,朝夕相處的那些時間里, 他們其實根本就不熟悉。 好半天, 她才開口:“原來我以前死纏爛打的樣子, 這么難看?!?/br> 分明不重的語氣, 卻讓他愣住,然后整個人僵在原地。 從足底開始, 一寸寸往上。 如同被冰封凍住,血液也凝固。 他甚至花了好長時間才找到發聲的地方,聲音生澀沙?。骸笆裁??” “我說難看?!彼心托牡?,再次重復, 甚至給他標出了重點。她說,“徐初陽, 你現在的樣子, 真的很難看?!?/br> 直到她離開, 周圍夜市小吃攤的喧鬧聲好像也在此刻全部停滯。 他想呼吸, 但胸口沉悶到一點縫隙也不給他留。 情緒繃直到了一定程度, 便更易碎。 他看著她離開,看著她拿出手機低下頭, 看著她撥通誰的號碼。 那種無力感迫使他呼吸停滯。 怎么能, 怎么能這樣呢。 那是他的林瑯, 是他的林瑯啊。 他一點一點, 將她從懸崖邊上拉回來的林瑯。 很長一段時間里, 她的病情時好時壞。 稍微一點重壓都足夠讓她情緒崩潰。 那陣子徐初陽比她失眠的還要頻繁, 他怕, 真的怕。 怕睜開眼看見的是她的尸體。 學業最忙的時間, 他恨不得將她捆在自己身上。 不敢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哪怕是一分一秒。 記憶好像回到很久之前,只要看見煙火了,她都會閉眼許愿。 徐初陽笑她幼稚,卻還是認真的去問她,許了什么愿。 她神神秘秘不肯告訴他。 他便笑,攬過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懷里。 “我也許了一個愿望?!?/br> 她好奇,抬眸問他:“是什么?” 他低下頭,額頭與她的相抵,距離那么近,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鼻息。 “希望,我們小瑯許的愿望都能實現?!?/br> 她微微睜大了眼,有些可惜:“我也許了一樣的愿望?!?/br> 徐初陽輕抬一側眉骨,又是一聲輕笑:“那真是可惜,浪費了?!?/br> 這段戀情的開端,是他在漫天煙花的夜晚,一眼就看見了她。 太過熟悉的眉眼,總讓他恍惚。 所以他任由情緒拉扯理智,走向了她。 再然后,他告白,他們在一起。 徐初陽一直都覺得,林瑯在他這里,只是一個寄托。 他對蔣杳愛而不得的寄托。 可是,為什么。 他捂著胸口,那種真切的疼反復摧殘他的□□,不再是虛無綿密的疼。 他大口喘氣,呼吸提不上來,仿佛被什么堵塞住。 于是更加急促,如同一只被海浪拍上岸的魚,沒能及時隨著浪潮返回。 林瑯。 他伸手按著胸口。 疼到他想干脆伸手將心臟給生挖出來。脖頸處的血管筋脈都因為忍耐疼痛而凸起,全身開始流冷汗。 直到耳邊傳來驚呼聲,他也徹底失去了意識。 眼前,只余一片黑。 - 除了裴清術給她送來的那幾塊甜點之外,林瑯一晚上什么都沒吃。 這會已經餓到有種眩暈感了。于是隨便找了個路邊攤,要了份餛飩。 在她給裴清術發完消息的幾秒后,對方就給了她的回應。 他沒有說多余的話,只是問了她地址。 林瑯盯著手機里的回復,突然有點想笑。 感覺裴清術這人,看著溫和好說話,但有種一本正經的認真在里面。 估計這輩子都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任何說情話的經驗。 看到“我想你”這種話也不知道該怎么回應,于是通過行為來表達。 ——我也想你。 或許能理解成,我比你想我,還要更想你。 對啊,如果真的想了,就不該只是口頭說說,而是直接來見你。 想一個人,不就是應該立刻見面嗎。 這么一對比,她反而顯得沒那么多誠意。 手機鎖屏放在一旁,餛飩也正好端了上來。 林瑯往里倒了點醋,又加了些蔥花。 勺子輕慢地攪動幾下,那輛黑色卡宴停在不遠處的路邊。 是第一次見到這車,但林瑯莫名有種直覺,車門打開后,裴清術會出現。 果然。 開車的人是他,干脆連司機都沒用。 身上還是那件淺灰色襯衫。 人群之中,他的身高優勢讓林瑯得以一眼就看見他。 太過完美的身材比例,腰身也帶著幾分禁欲清絕。 這樣的人,與熱鬧喧嘩的路邊攤好像不太相配。 林瑯突然有種,強行把高高在上的人,往下拉的罪惡。 可當事人卻絲毫沒有感覺不適,忽略了四周無數道視線。 在林瑯看到他之前,他早就看見她。 走到桌前,拖出那張紅色膠椅坐下。 老板見又有客人,便拿著菜單過來。 裴清術接過的同時輕聲致謝,并沒有太仔細的看,而是要了一碗和林瑯口味一樣的餛飩。 待老板走后,他的視線又放回她身上。溫潤的一雙眉眼,昏黃燈光之下也清冽。 大約是見她身上仍舊單薄著一件薄衫。他怕她冷,特地留給她的外套沒被拿走。 他也只是問:“不冷嗎?” 冷啊。 林瑯點頭,又去問他:“你呢,你不冷嗎?” 他笑,也點頭:“有一點?!?/br> “那怎么不多穿點?!?/br> 問完之后又覺得這問題有點蠢,他的外套早就給她了。 餛飩很快就端上來,于是老板又得到了一聲道謝。 林瑯有時候覺得裴清術這人,實在過于守規矩了一點。 “你從小被管的很嚴嗎?”她是真的只是好奇。 哪怕是徐初陽,也沒有到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