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青 第46節
徐初陽放下手。 還是先不打擾她了,讓她好好休息。一切的問題,等她醒了再說。 剛才林瑯進門后就脫掉的外套此時就放在沙發上。 那件米杏色的羊毛大衣。 徐初陽走過去,將外套從沙發上撿起,準備送去干洗店。 他下意識就去摸大衣的口袋,擔心有什么東西忘了被她拿走。 手伸進去,卻摸到一張質感冷硬的卡片。 他頓了片刻,將卡片拿出來。 是一張房卡。 ------ 林瑯確實又睡了一覺,吃完安眠藥睡的。 這一覺難得安穩,中途沒有做夢,也沒有突然被驚醒。 除了在將醒未醒的時候,體驗了一遍很久沒有體驗過的鬼壓床。 意識好像清醒了,身子也沒辦法動。 感覺有人在自己周圍走來走去。 但她很確信,不會是徐初陽。 他不會在沒經過她的允許時,擅自進入她的房間。 這種詭異又帶著可怕的響動,林瑯卻早就習慣。 鬼壓床聽著嚇人,其實通俗點講,就是大腦醒了,身體還沒醒。 包括此刻聽到的走動聲,也可以用幻覺來解釋。 從前她就經常失眠,也會做噩夢,有一陣子因為睡眠質量實在太差,鬼壓床更是常有的事。 那會還沒習慣,聽見身邊的動靜,想動卻動不了。 直到有一天,徐初陽在外面敲門。 是那陣敲門聲將她從無邊恐懼中解救出來的。 仿佛有一只手,拽她出了無底的深淵。 她被拽出深淵,拽出迷霧。也終于得以看清,那個人的臉。 是徐初陽。 那陣子他陪導師在外地出差,相隔甚遠的z市。 林瑯全身都是被噩夢嚇出的冷汗,她問他:“你怎么回來了,忙完了嗎?” 徐初陽抱著她,手摩挲著她的后背,隔著單薄睡衣安撫她。 “做了一個夢,夢到你在哭,所以和導師請了假?!?/br> 林瑯紅著眼睛笑他:“做夢而已,你怎么這么迷信?!?/br> 他也笑,動作溫柔的替她擦掉眼淚:“誰讓我們小瑯在我的夢里哭的那么可憐?!?/br> 可憐到,哪怕只是一個夢而已,他也開始不安。 - 這一覺足足睡了十二個小時。 醒來后剛好是早上。 無敵暴龍戰士的消息在八點半準時發過來。 一張數學試卷的掃描件。 【上帝:這卷子我明天得上交,你寫完以后直接同城寄到我學校就行?!?/br> 下面還附了個地址。 北城有名的私立高中,出了名的難進。 除非是成績頂尖,以特招生身份招進去。 再有就是,家世背景夠硬,同時還得付得起高昂的學費。 以無敵暴龍戰士這個作業都得花錢找人幫他寫的水平,明顯不是前者。 林瑯回了個ok的表情包過去,便拿著手機出了房間。 書房有打印機,剛走到門口,她又似突然想到什么,還是停下。 最后洗漱完,換了衣服才準備出門。 走到客廳時,眼神落在沙發上。 后知后覺記起,昨天被自己隨手脫掉的外套好像是放在了沙發上。 可此刻,上面被收拾的整潔,什么也沒有。 唯獨只剩,放在茶幾上的那張墨黑色房卡。 - 林瑯的智商其實算不上多高,她純粹就是靠后天努力。 不管是學習,還是畫畫。 她和那些有家庭做支撐的普通孩子不同,她是孤兒,能靠的只有自己。 所以她沒有失敗重來的機會。 那張試卷她只用了半個小時就寫完,在網上約了快遞,然后寄出去。 關于昨天約裴清術看的那場電影,她其實連票都還沒買。 這會才拿出手機,翻了翻購票軟件。 發現明天還在售的場次只有下午。 估計是一部大冷門的電影,除了主角之一,其他的演員,她連名字都沒聽過。 算了。 反正不僅僅只是為了看電影,劇情無所謂。 她挑了靠后排的的兩個座位,然后確認支付。 - 這些天沒課,但林瑯也沒能閑著。 教授的老婆搞了個慈善展出,聽說還缺幾個人手。 面對老婆的請求,教授這個寵妻狂魔肯定沒法拒絕。 于是做為他最看好的學生,林瑯就這么被推出去,當起了打雜的。 ...... 此時她正穿著那件統一的工作服——黑白配色的ol西裝。 實在太過職業干練。 但在林瑯纖細,并且還算高挑的身材襯托之下,反而帶幾分淡雅的美感。 和她一同過來打雜的還有同班同學,周小雅。 不過她是自愿來的。 這會是休息時間,剛給好幾個過來觀看展出的人介紹完作品,兩人都只??诟缮嘣?。 周小雅畢業后也想開一個屬于自己的美術館。 她問林瑯:“你知道今天這里最值錢的是什么嗎?” 林瑯點頭,下巴往前抬了抬。 ——一副被玻璃罩妥帖密封保護的油畫。 油畫作者是上世紀歐洲一個女畫家。 這幅畫,也是她的成名作。 五年前在紐約一場拍賣會場被某個私人收藏家以八千萬的價格拍走。 五年前就八千萬了,現在早就升值漲到了九位數。 做為今天展出里最貴的一幅畫,聽說,這是那位私人收藏家免費捐贈的。 最后所得的善款都會以公益形式捐贈給受虐兒童,用于救助以及心理疏導,還有法律援助。 周小雅搖頭,她告訴林瑯,今天最貴的是被邀請來看展出的客人們。 “能拿到邀請函的,那可都是在這個位置的?!?/br> 她說著,還用手比劃了一下自己的頭頂。 在北城這個恢弘繁華地,普通人奮斗幾十年都不一定能夠擁有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 卻有人早就站在高處,俯瞰腳下了。 公平在這里不重要,也不存在。 周小雅說:“人脈才是最貴的?!?/br> 她今天來這兒的目標明確,所以也很忙碌,忙著去拓展自己的人脈。 林瑯也就在中場休息的那個時間點見過她一面。 之后她也忙的腳不沾地。 展出是在晚上結束的。 她累的連呼吸都嫌費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