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爾林臉上帶著燦爛的微笑，她隨手挽了一下耳邊的碎發：“下午好，我真是太開心啦，我以前從來都沒有見過這么大的雪，弗瑟瑞恩一直都是四季如春的?！?/br>
    她停了停，看了一眼同學們臉上頹然的表情：“對了，今天下午的活動我沒來晚吧，埃斯波西托先生叫我過去幫忙照顧一種魔法蘑菇，他擔心下大雪會凍壞它們?！?/br>
    “沒有?！钡佘侥嵴f：“我們也剛剛開始沒多久?！?/br>
    “那就好?！奔螤柫终f：“對了，我還看見德斯同學在門外徘徊，他也是成員嗎？”

    “邀請了，他沒加入?！苯芸擞檬帜税涯?，嘿嘿一笑：“他八成是來探聽消息的，上次精靈語期末考試他沒考過蒂芙尼?！?/br>
    精靈若有所思地點頭。

    蒂芙尼遞給她一本書，“嘉爾林，接下來就拜托你了，我們都不是母語者，不管是翻譯還是書寫都不夠準確，而且發音也有很大的問題?！?/br>
    嘉爾林接過書，沖著她一笑：“沒問題，謝謝你的信任，親愛的蒂芙尼?！?/br>
    精靈語考試是期末的最后一門，據說這個考試表是校長排的，可能也是為了照顧大家的心理感受，在到期末的這一個多星期的時間里，新查斯頓又下了場雪。

    卡帕爾蒂監考，他的那雙冷漠的金綠色眼睛掃過教室，被他看見的人都像是貓爪子下的老鼠一樣瑟瑟發抖。

    鈴聲響起，染回靚麗粉發的杰克走出考場，伸了個懶腰；“好想死……”

    加西亞拍拍他；“考試結果下來你會更想死的，現在暫且先活著?！?/br>
    學生們陸陸續續都走光了，卡帕爾蒂在教室里留到最后，他拿著文件夾里的一沓試卷準備出去，塞勒斯在門口等他。

    “午安，貝特朗?！比账拐f：“那我們準備出發吧?！?/br>
    卡帕爾蒂點頭。

    考試結束的最后一天，也是那場即將要舉行的晨露集市開始的日子，根據羅蘭的說法，塞勒斯準備去那里看看，卡帕爾蒂會陪同他去。

    卡帕爾蒂推了推眼鏡，“走吧，東西我都準備好了，我們可以直接出發?！?/br>
    塞勒斯看了一眼他抱在懷里的試卷：“你……不用暫時將它放在辦公室嗎？”

    卡帕爾蒂：“不用，我在路上就能改出來?！?/br>
    塞勒斯：“你開心就好?！?/br>
    他在心里為學生們默哀了兩秒鐘。

    奧維萊亞跳進湖里睡覺了，還把那只黑貓給順手拉進去看著，他倆走出校門，卡帕爾蒂在路上給塞勒斯介紹情況。

    “這是個巡回式的集市，新查斯頓是它的最后一站?！笨ㄅ翣柕僬f：“這也是最盛大的一站，之前沒有展出的展品都會在這里出現并且拍賣?！?/br>
    他們的身影一閃，在一棵樹旁邊消失了。

    ……

    瑞秋回到了橡木公寓，推開公寓的門。雖然學校會為職工提供宿舍，但是她還是喜歡住在外面熱鬧一點的地方，好在學校位于市中心，離橡木公寓也不太遠。

    今天學校就放了假，瑞秋挎著包走到電梯間，按下電梯按鈕，感覺全身輕松。

    電梯很慢，幾乎每一層都在停留，瑞秋心里疑惑，等到電梯終于走到一層的時候，大門打開，露出了里面滿滿一電梯的人，不，不能說人，畢竟這里面有多少是人還值得探討。

    那么多住戶都擠在電梯里，他們彼此交頭接耳，喜氣洋洋，還有人穿著盛裝。

    瑞秋在里面看見了好幾個她認識的鄰居，不由得好奇：“安雅，你們干什么去？”

    被她拉住的女人一頭金色的長卷發，五官也十分冷艷，個子非常高，穿著一襲拼接的長裙。這是位塞壬，目前一直在人類世界做模特，非常非?；?，瑞秋跟她關系不錯。

    她只問了一個人，但是從電梯上下來的一群住戶都把她團團圍住，興奮地七嘴八舌：

    “天哪，你不知道嗎？晨露集市今天就要開場了?！?/br>
    “你居然沒聽說嗎？我半年前就開始攢錢了?！?/br>
    “這可是十年一次的盛會，而且好不容易終點站設在了我們東大陸?！?/br>
    “哦對，你好像是個普通人對吧?！?/br>
    “??？她不是個死靈法師嗎？普通人？”

    瑞秋被他們嚷嚷地頭暈，明艷的人魚模特安雅把她從激動的人群中扯出來，跟她解釋：“這是神秘界現在最熱鬧的集市，十年一次，而且以前終點站很多時候都設在西大陸，今年在新查斯頓了，今天是開幕日，住戶們基本都去湊熱鬧了?！?/br>
    瑞秋真誠地感慨道：“聽起來真有趣?！?/br>
    安雅笑了一下，她平常不愛笑，加上生的冷艷，所以一笑起來就顯得特別動人：“那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玩？”

    “??？我可以嗎？”瑞秋受寵若驚：“可是我只是個普通人哎?！?/br>
    “我帶你進去，無所謂，你還在克萊拉大學任職呢?！备咛舻慕鸢l美人挽住她的胳膊：“走啦走啦，我一直想找人陪我逛街，但是嘉爾林說她要回弗瑟瑞恩?！?/br>
    瑞秋被她扯著，安雅帶著她一路走，為了照顧瑞秋，所以她們一直走的是地鐵。

    她們到了一個郊區的一處海邊。

    海風吹拂，刮在臉上非常冷，海岸上落了一層的雪，就連平時常見的海鳥都不見了，視野一片空曠。

    瑞秋茫然：“哪里有集市??？”

    安雅笑了笑，伸手掬了一捧海水，潑在了她的眼睛上。

    海水冰冰涼涼，瑞秋打了個寒戰，但是她再睜開眼，環顧四周，就看見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一艘巨大的游輪停放在那里。

    舷梯上游人上上下下，熙熙攘攘，嘈雜的喧嘩聲鉆入耳朵。瑞秋想，剛剛她根本沒有看見附近有那么多人。

    一個穿著尖頭皮靴、暗紫色褲襪與馬褲，上身穿華麗花外套，頭戴銀灰色假發的男人從她們身邊走過去，橫了兩個擋路的家伙一眼，輕哼一聲，扭著腳走了，這個男人的眼睛暗黃，是山羊一樣的橫瞳。

    他身上的香料氣味極其濃郁，一陣風一樣刮過去，瑞秋只感覺自己的鼻子一陣發癢，差點打了個噴嚏。

    安雅也對著橫瞳的男人翻了個白眼，挽著她的胳膊：“走，我們準備上船?！?/br>
    塞勒斯和卡帕爾蒂站在上船的入口處，卡帕爾蒂還沒拿出白塔的特別邀請函，半精靈侍者就已經認出了他：“卡帕爾蒂先生，好久不見，您和您的同伴請跟我來吧?！?/br>
    游輪在外面看著很大，進去了更大。塞勒斯猜測這里面一個設置了一個出自高手法師的空間魔法陣，支撐起了整條游輪。

    他們不用跟一群群來湊熱鬧的家伙們一起擠著排隊，侍者帶著他們走了側面一個特別通道，腳下是深紅色的地毯。

    塞勒斯觀察了一下，這種地毯的材質不太普通，應該是火山羊夏季產出的羊絨織出來的，一只羊最多能織出半指寬的地毯。

    半精靈侍者交給他們兩個水晶組成的鑰匙，“兩位在船上都有房間，可以在安置好之后到處逛逛，祝您愉快，我們的船會在新查斯頓停留一周的時間?！?/br>
    塞勒斯接過水晶鑰匙，水晶接觸到他的皮膚，就變成一個指環，戴在了他的手指上。

    “我在隔壁?！笨ㄅ翣柕僬f。

    塞勒斯對他笑笑：“那我們十分鐘之后見面?？梢詥?？貝特朗，我們先去最熱鬧的區域看看?！?/br>
    卡帕爾蒂沉默著頷首。

    他打開門，又想起來什么轉過頭，補充說：“邀請函可以涵蓋這里的一部分商品的購買支出，這會由白塔的財政負責統一支付，是首席法師的福利之一?！?/br>
    他沒往下說，看著塞勒斯。

    塞勒斯接收到了暗示，恍然大悟。

    “多謝，貝特朗?！?/br>
    作者有話說：

    神秘學小貼士：

    蘭芝酒：

    這是一款來自西大陸南方的酒水，主要來自于克羅德斯海周邊的半島，它是本集市上的招牌飲品，任何路過的都值得花上一兩鎊來一杯嘗嘗。

    這種酒水由麥子低度酒與蜂蜜、香草、rou桂浸泡而成，加入干蘭花的粉末，呈現出漂亮的乳白色。溫熱的酒液能撫慰每一個冬季旅人的內心，香甜的蜂蜜味道與蘭花芬芳的香氣也能勾起您最好的回憶。

    ——晨露集市游玩指南-新查斯頓站

    （改自蘭莖酒～）

    第214章 a01

    chapter74

    這艘游輪有好幾層, 每一層的功能大概都不太一樣。

    當然，最熱鬧的還是第一層，這里也最大, 走進去簡直像是進入了一個神秘學的小小城鎮。

    塞勒斯走進去, 只感覺全城非人類都在這里聚會, 還有一些跟著游輪一路旅行過來的商鋪與旅客，一起熱熱鬧鬧的聚集在一層的商業城鎮中。

    這是完全屬于他們這些超凡世界的居民的時間, 在這里, 他們可以完全不用掩飾自己那些異于常人的地方, 人與惡魔、精靈、妖精、矮人混在一起，恍惚間讓人聯想到了神秘界當年全盛時期的繁榮景象。

    塞勒斯難得有點對時光往日的感慨, 但是這個懷念還沒持續上一分鐘，他就看見左邊的一對矮人掏出手機, 對著自己來了個自拍。

    他默默轉頭。

    在一層的入口處, 放置著一個兩個高的大理石雕像，上面刻著一個尖耳朵的女性精靈, 做游俠打扮, 一只下垂的手握著弓箭，另一只手抬起, 捏著一朵雛菊花。精靈的腳邊臥著一只威風凜凜的蝎獅。

    剛剛那兩位矮人就是在跟這座塑像合影。

    第一層基本都是自己搬著店鋪來的小商販，以及本地申請了一些空攤位的商人, 人來人往，售賣的東西也比較親民。

    街那頭有個雜耍團, 他們一人手持一個簡易的法杖，手一揮, 火焰或者寒冰組成的動物們就開始往圈里跳。雜耍團那個領頭的法師將法杖舉在眼前, 深吸一口氣, 然后猛地一吹劇烈的火焰從他嘴里噴出來，在經過法杖的時候越燒越旺，化作一條巨大的火龍，呼嘯著飛過整個一層。

    火龍背后頂著仿制的碧藍色天空，扇動翅膀掠過下方人群，熱浪層層撲面而來，一個巨人趕快彎下腰躲避，生怕撞到一起?；瘕堬w過一圈之后繞回來，咆哮一聲，砰的一聲炸成了點點火星，四散落下。

    塞勒斯伸手伸手接住了一點火星，那點小小的亮光在他的手心消散，不燙，暖融融的，像是握著一捧熱水：“在我那個時代，這是那時候北邊來的蠻族雜耍藝人最擅長的把戲，沒想到現在還有?！?/br>
    卡帕爾蒂站在他旁邊，開口問道：“那如果讓你回到那時候，你會愿意嗎？”

    塞勒斯扭頭看了卡帕爾蒂一眼，對方表情嚴肅，好像在跟他探討什么重要的學術問題，他側身避過幾個走過去的法師，順口回答說：

    “當然不，我不知道我以前為什么會選擇將自己送到這時候，但是想來應該是有道理的。我懷念過去，但是絕對不想回到過去，人總是要站直了往前走的，沉溺在回憶里毫無意義?！?/br>
    他有點自嘲地笑了：“當時白塔的一個大法師出身虛無學派，我倆一直吵吵嚷嚷不太對付，他總是說我對什么事情都不長記性，現在看來也對，我現在記憶力確實不太好?！?/br>
    卡帕爾蒂沒有接話，這是屬于塞勒斯過去的那個時候的事情，他能大概猜到那個虛無學派的大法師是誰，但是他也僅限于看過對方的畫像和簡歷。中間隔了一千多年，他既不知道這位法師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也不知道塞勒斯和這位大法師吵吵嚷嚷的過往。

    他說不出來什么，所以卡帕爾蒂這時候只能選擇沉默，不過他想，要是那個銀龍奧維萊亞在這里，估計能聊上兩句。

    塞勒斯也意識到他選擇了一個不太好展開的話題，他一向都比較注重同行人的感受，所以他笑了笑，換了個話題。

    “貝特朗，這里有什么特別值得推薦的東西嗎，我對這里不熟，特別想聽聽你的意見?！?/br>
    卡帕爾蒂推了推眼鏡，本來想說他也不熟，他本人也一直沒有逛街這種無聊的愛好，但是看見塞勒斯的目光，他還是難得的意識到了這是對方在對他釋放善意，所以他的話語在嘴里轉了個圈又吞下去，他思考了一下：“這里的蘭芝酒很有名，我帶你去?！?/br>
    塞勒斯跟在他后面一路走，順口跟卡帕爾蒂聊天：“看起來排隊的人很多啊，你喝過嗎，是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