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爸爸便說：“……不回去摻合也好?！?/br>
    都說家丑不外揚，但晏綏章的那些事哪里瞞得住，況且他這回似乎是鐵了心要“老夫聊發少年狂”。

    圈里都議論，也不知那姓許的給晏綏章灌了什么迷魂湯，叫那樣一個瞧著儒雅清正、行事妥帖的人眼看著要“晚節不?！?。

    晏爺爺不松口，晏綏章執意妄為，許女士肚子又一天大過一天。

    家里那些狗皮倒灶，晏斯時只聽一句都嫌煩，自然不會主動搭理。

    夏漓在旁聽著，看見晏斯時微微蹙了蹙眉，眼底幾分厭倦。

    說話間，聞疏白回來了。

    沒等聞mama數落，他先聲奪人：“您知道您要的這牌子的藍莓醬多難買？我跑了三家超市才買到。今天又堵車，外頭冷死了……”

    聞mama自然不好再說什么，接了藍莓醬，叫聞疏白去客廳陪同學聊天。

    聞疏白找個空位坐下，從茶幾上盤子里拿了個橘子，先跟夏漓打招呼，笑說：“還怕你會不來呢?！?/br>
    夏漓笑說：“怎么會?！?/br>
    “我媽看過晏斯時朋友圈的照片以后，一直嚷著要見見真人，說都沒見過晏斯時談戀愛呢，一定很稀奇……”

    這時候聞mama忙走過來，“你不要亂說！”

    聞疏白立馬說：“對對，我瞎編的，您沒覺得稀奇?！?/br>
    聞mama一記警告眼神：“……等會兒收拾你?！?/br>
    夏漓抓住了這句話的重點：朋友圈照片。

    晏斯時朋友圈是關閉狀態，什么時候發過照片？

    她很是好奇，趁著他們換了話題，從口袋里摸出手機，往晏斯時身后藏了藏，偷偷點開微信，點進他朋友圈。

    依然是關閉狀態，但朋友圈封面換掉了。

    什么時候換的，她完全不知道。

    不再是夜色中墨藍深海，而是換成了他們的拍立得合影。

    朋友圈簡介也掛上了：

    my eternal sur.

    我永恒的夏天。

    許是晏斯時注意到了她偷偷摸摸的小動作，轉頭瞧了一眼，繼而發出一聲輕笑。

    夏漓不知道為什么就臉熱了一下。

    她沒有在朋友圈官宣過，覺得戀愛是兩個人的事，沒必要昭告天下。

    但沒有想到，晏斯時已用最為大張旗鼓的方式，替她宣告了主權——只有對他感興趣的人，才會特意單獨點進他朋友圈。

    ……這個人，又偷偷“上進”不告訴她。

    閑聊片刻，準備開飯。

    聞父聞母是不怎么時興過這洋節的，但今天卻隨了小輩的喜好。

    餐桌特意布置過，鋪了紅綠配色的桌旗，待烤雞、小羊排、火腿奶酪拼盤端上桌，再點上蠟燭，一切都有了節日氛圍。

    吃飯時氣氛更輕松。

    聞mama隨口說起，初中有一年的平安夜還是萬圣節，晏斯時也是來這兒過的。

    晏斯時說：“萬圣節?！?/br>
    聞mama笑：“小晏你還記得??？”

    晏斯時“嗯”了一聲。

    經晏斯時一提醒，聞mama也開啟了回憶模式，對夏漓說道：“那時候小晏弄壞了南瓜燈，他以為是我親手做的，怕我傷心，之后還特意親手做了一個還給我。我都沒好意思說，我手笨得很，根本做不好手工，那燈是我買的?！?/br>
    聞疏白這時候笑道：“那您就不知道了，燈是我弄壞的，晏斯時是替我背鍋的?！?/br>
    “……”聞mama瞪他一眼，“我就說，小晏這么細心謹慎的人，怎么會弄壞東西?！?/br>
    夏漓在一旁聽得不由微笑。

    默默背鍋，不出賣朋友，還吭哧吭哧自己做南瓜燈……

    他怎么會這么可愛。

    夏漓出聲道：“我聽聞疏白說，晏斯時小學的時候離家出走，求您收留他……”

    顯然，這是聞mama極為津津樂道的一件事，一聽她提起，立馬說道：“是呢，他還付我生活費。那么一丁點大的人，禮數比大人還周全。同樣年紀，聞疏白就比他差得遠了?！?/br>
    夏漓笑說：“那后來呢？”

    “在我家住了幾天，就送回家了?！?/br>
    聞疏白補充說：“我媽特舍不得，恨不得我跟他對調?！?/br>
    夏漓偷偷看一眼晏斯時，他在淡暖的燈火里目光溫和，以往少見的一種神態。

    她偷偷伸手，在桌下握了握的手。

    將要收回時，晏斯時反握住了她，扣住手指。

    也不看她，仍舊聽聞mama說話，但所有的語言，都在他們相扣的指間了。

    吃完飯，聞爸爸來了個工作電話，便去了書房。

    夏漓隨聞mama去廚房拿甜點，客廳里剩下晏斯時與聞疏白。

    晏斯時說：“跟你聊一筆生意?！?/br>
    聞疏白：“現在？這兒？聊生意？”

    “下次去正式場合聊也行。

    這樣一說，聞疏白反倒好奇他想說什么。

    晏斯時說：“你不是一直想投資人工智能領域?！?/br>
    聞疏白點頭：“評估了很多個工作室和項目，沒什么定論。大多數是打著人工智能的幌子，掛羊頭賣狗rou?！?/br>
    晏斯時說：“我給你的建議是，不如自己組建團隊?！?/br>
    聞疏白一愣，看向晏斯時，“你的意思是？”

    晏斯時點頭：“我技術入股，負責物色團隊核心研發人員和算法研究。其余，尤其資金就得你來負責?！?/br>
    聞疏白笑說：“你們晏家那么粗一條大腿，你棄之不用，找我融資來了?！?/br>
    晏斯時掀一下眼，“你如果不愿意，我可以找其他人?！?/br>
    聞疏白忙說：“我哪說了不愿意？就很好奇，你怎么想通要出來單干了？之前我鼓動你好多次，你都無動于衷?！?/br>
    晏斯時平聲說：“因為我有個前提條件?！?/br>
    “什么條件？”

    “辦公地點要在濱城?！?/br>
    “……”聞疏白啞然失笑，“搞半天是為了女朋友。你今天真是讓我漲了見識?！?/br>
    方才閑聊時，夏漓提過年后要去濱城工作的事，聞mama還替他們擔心異地戀容易出問題。

    晏斯時只說：“你有意向我們就再找時間詳談?！?/br>
    聞疏白當然不會放過這么好的機會，如今別的都好說，頂尖人才千金難求——受父親的觀念熏陶，聞疏白一直覺得自己的投的那些吃喝玩樂的項目，賺錢歸賺錢，但實則沒有多大意義。

    假如能做成一家業內領先的人工智能企業，才是為國家為社會做貢獻。

    到時候他才真能在老頭兒那里挺直腰桿。

    “一定得在濱城？”這是聞疏白最后的疑慮。他一個土生土長的北方人，去那種沿海的南方城市，也不知能不能習慣。雖說到時候公司組建起來，負責具體業務的是晏斯時，但他自己也不可能純當甩手掌柜。

    晏斯時說：“相關領域濱城產業集群效應更好，政策支持力度也更大——我這段時間做了一些前期調研，回頭把資料給你?！?/br>
    聞疏白確信晏斯時不純是“戀愛腦”，也不純是一時心血來潮。

    他一貫的性格，謀定而后動，一擊即中。

    顯然創業這件事也是這樣。

    聞疏白只略作思考，便說：“行。后續我們找時間再聊吧?！?/br>
    晏斯時往廚房門口瞥了一眼，看見夏漓端著裝了蛋糕的瓷盤，跟聞mama一起走了出來。

    他多叮囑聞疏白一句：“要是我評估以后覺得你資質不夠，就接受濱城那邊的挖腳，仍舊上班。事情還沒定，你先別跟夏漓說?！?/br>
    聞疏白：“……你還要評估我的資質？”

    晏斯時：“不應該嗎？”

    聞疏白有種服氣之感。

    水果蛋糕是聞mama的手藝，她最近剛剛開始學烘焙，對成品不大滿意，是以磨磨蹭蹭半天沒肯端出來。

    直到夏漓嘗過，一再告訴她味道真的很不錯。

    聞mama將已經切好的蛋糕放在茶幾上，將銀質叉子遞給聞疏白和晏斯時。

    夏漓知道晏斯時不喜甜食。

    但他接過叉子，從盤子里劃下一口，認真品嘗過，評價道：“很好吃?！?/br>
    聞mama一時喜笑顏開。

    吃過蛋糕，又閑聊許久，直到過了晚上十點，晏斯時和夏漓準備告辭。

    聞mama一直將人送到門口，殷切地讓他們有空再來。

    夏漓笑著應下。

    回到車里。

    晚上晏斯時沒喝酒，夏漓喝了小半杯的紅酒，不至于叫她醉倒，但酒精讓她雙頰持續地發熱。

    她外套沒穿，放在了后座，此刻僅著白色毛衣，尤覺得熱。

    她將窗戶打開一線，見晏斯時伸手要去撳引擎按鈕，忽地伸手，捉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