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今天也只想咸魚 第130節
呂淑清低下頭,將手心的字條展開,看清上面一行字,禁不住冷笑一聲。 呂家人恐怕是瘋了,竟敢用這種不要命的方式給她傳消息。 特別是這字條上的話。 若皇帝殘暴些,呂家上下只怕便要沒了活路。 呂淑清沒什么興趣理會呂家人,她手掌撐著桌面站起身,又拖著受傷未愈的腿走到燭燈前,本想將字條燒了,伸出手的手卻又縮了回來。 幾息時間,呂淑清將字條藏進衣袖里面。 送走御膳房宮人的大宮女從外面進來,見呂淑清正慢吞吞往桌邊走,連忙上前去扶,著急擔憂道:“娘子腿傷未愈,不該這么亂動的?!?/br> 呂淑清不語。直到重新在桌邊坐下,她仍示意大宮女將之前那幾道菜賞給底下的人,而后說:“我是不得陛下喜歡的人,你們跟著我得不到什么好處。待會兒你也去同他們說吧,他們若想另尋高枝,我不會介懷,也不會阻攔?!?/br> 大宮女瞠目:“娘子……” 呂淑清只自顧自提筷,截斷她可能的規勸:“我也不用那么多人伺候,沒得耽誤了他們?!?/br> 當然最重要的是……她大概要做一件有些瘋狂的事情。 牽累到無辜之人便不好了。 呂家想讓她像呂蘭雙那樣為呂家的利益著想,還是等下輩子吧。 第96章 露餡 蓬萊殿的宴席一直持續到亥時將至方散。 趙崇陪周太后從殿內出來, 行至廊下,想要送她回永壽宮,被周太后拒絕,他便只扶著周太后上得鳳輦。 “陛下自去休息罷?!?/br> 鳳輦上的周太后沖趙崇微微一笑, 又朝云鶯的方向望去一眼, “和淑昭容都要早些休息?!?/br> 她聲音不高不低,離得遠些的云鶯等人聽不清楚, 趙崇卻聽得明明白白。 縱然抱著這樣的心思, 被自己母后戳破,也多少赧然。 周太后打趣過趙崇一句便乘鳳輦回永壽宮了。 不多時, 趙崇也攜著云鶯回月漪殿, 而其余妃嬪唯有恭送御輦離去。 婁昭儀看著御輦上并肩而坐的兩道背影, 想起赴宴時在半路上偶遇云鶯的場景,也想起那時感覺云鶯似乎不怎么對勁。于此一刻, 忽覺云鶯懶怠同她逞什么口舌之爭,大抵是不將她放在眼里。 也是。 嘴巴上幾句便宜有什么用?哪比得上皇帝陛下的寵愛? “淑昭容的圣寵實在無人能及,每每瞧著,直叫咱們這些同樣是伺候陛下的人自慚形穢?!?/br> 婁昭儀收回視線, “良妃娘娘以為呢?” 良妃側眸去看婁昭儀,對她這幅拈酸吃醋的樣子只覺得有一些掃興。 礙著端午,且這么多人在,到底沒說什么不好聽的話。 “忙了一天實在有些累,我便先走一步了?!?/br> 良妃笑容淡淡,被大宮女扶著上轎輦,離開蓬萊殿回去無雙殿。 皇帝陛下多么看重云鶯、云鶯如何得圣寵, 這些事情, 她無疑也看在眼里??少t妃呂蘭雙和榮安縣主的下場更擺在他們所有人的面前, 云鶯不是善茬,陛下也不是好糊弄的人,任何不該有的心思都可能將自己埋葬在這深宮之中。 從前她也不是受寵的人…… 良妃垂眸,望著衣袖上繡著的精致玉蘭花微抿唇角,她和云鶯實在談不上有過節,有何容不下? 婁昭儀自討了個沒趣,一時間悻悻。 雖然和良妃比往日走得親近了,但若論起交心,到底遠不及…… 想起呂蘭雙,婁昭儀面上一白。 她終是也被大宮女扶上轎輦,先行離去。 良妃和婁昭儀走后,妃嬪們便也陸陸續續離開蓬萊殿。 顧蓁蓁今天夜里在宴席上喝了不少酒,她本是該回聽雨樓的,偏醉意上頭,不愿馬上回,反而四處閑逛。 大宮女翠梅一勸再勸卻無用,不得不陪顧蓁蓁踩著夜色在宮中散步。待走到一處荷塘附近時,水面上有夜風徐徐吹來,也帶來幾分沁人心脾的涼意,格外舒適。 顧蓁蓁在荷塘附近徘徊著。 不多時,似隱隱約約傳來喵喵的貓叫聲。 “有野貓?”顧蓁蓁豎起耳朵聽過一會兒,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尋過去。 翠梅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后,不在意那野貓只在意她不肯回聽雨樓:“娘子,天色不早了,還是快些回去吧?!?/br> 顧蓁蓁回過頭來,倒也沒有生氣,但不同于平日,嘟嘟囔囔猶如耍賴說:“翠梅,你幫我將那野貓抓住,我便同你回去,如何?你若不肯,我便不回了?!?/br> 沒聽見大宮女翠梅答應,她又吵著要野貓,且干脆在荷塘附近的一塊低矮的假山石上坐下。 翠梅無法,連忙哄她:“好,奴婢這便去抓那貓,抓住了娘子便回去?!?/br> 顧蓁蓁爽快答應:“好!” 翠梅想著那只野貓聽聲音便在附近,這邊有什么動靜應當都聽得見,因而叮囑過顧蓁蓁幾句便去了尋貓。 野貓比預想得難抓,翠梅沒能馬上回到顧蓁蓁的身邊。 而坐在假山石上的顧蓁蓁被醉意鬧得、被夜風吹得,不多時靠著假山昏昏欲睡,人也迷迷糊糊。 混沌間聽見周遭似有人在說話。 顧蓁蓁正是遲鈍,只揉了下眼睛問:“翠梅,可抓到那貓了?” 偏大宮女翠梅沒有任何的回答。 顧蓁蓁疑惑中睜開眼,卻忽覺腦后一陣風聲,反應不及,已是后腦鈍痛、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翠梅急急忙忙抱著那只野貓回來尋顧蓁蓁的時候,已經過去一刻多鐘了。 “娘子,野貓抓到了……”她憑借記憶回到荷塘附近,歡喜說著,卻發現不見顧蓁蓁蹤影。 “娘子!” 翠梅驚慌高喊,舉目四望,心神慌亂中朝荷塘里看去。 豈料下一刻水面上當真有異樣響動,光線太暗,看不分明,卻似有人落水。翠梅驚得將手中的野貓扔開,她腦袋嗡鳴,連忙一面準備下水一面喊人來幫忙。 …… 云鶯在宴席上也喝了些酒。 同乘御輦回月漪殿,趙崇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酒氣,知道她飲酒了,但過得片刻又發現她的反常。 手掌被云鶯攥在手中反復把玩著,趙崇雖然沒有抗拒,任憑她翻來覆去不知在好奇什么,但也忍不住偷偷覷靠在他肩上的人兩眼。云鶯一雙眸子落在他手掌上,對旁的事仿佛全無興趣,而好半天沒有等來云鶯只言片語,趙崇按捺不住低聲問:“鶯鶯……你是不是醉了……” 云鶯終于抬眸看趙崇。 靜靜對望數息,她將趙崇的手掌松開,也坐直身子不再靠著他,搖搖頭說:“臣妾沒醉?!?/br> 今日宴席上,不知怎得喝著酒便記起許多事。 其實不過是重活一世后在宮里的事。 從撂下趙崇先睡著了,到小日子對他突然出現心生不快,再到紫泉山被他背了一路……她清楚自己一直以來的肆意妄為,因為不介意是否得寵,因為無心博她歡心。然而明明白白的是,能走到今天,全憑他包容與不介意不計較。 他說他對她一腔真情。 云鶯內心不懷疑他如今對她的情誼,可細究起從前,那些包容與不介意不計較來得很莫名。 可必定是有特別的原因叫他如此的。 那個特別的原因也使得他和她認識的那個人有了差別。 會是什么原因?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應當不是像她這般…… 云鶯心下猜測一句接著一句傳入趙崇耳中,尚未做好坦白準備的他不動聲色伸出手臂攬過云鶯,想開口說點兒什么轉移她注意力,意料之外,聽見云鶯說:“臣妾是十四歲那年第一次見陛下的?!?/br> 趙崇搭在云鶯腰間正要收緊的手臂動作一頓。 他收回手臂去看她,云鶯也轉過臉來,繼續說著:“那時在邊關,見陛下親自攙扶起一位受驚跌倒的老婦?!?/br> “那是一位普普通通的老婦人,穿著很是樸素,跌倒以后身上染了臟污,可是陛下沒有在意?!?/br> “陛下還耐心詢問她是否受傷?!?/br> 隨著云鶯的話,趙崇勉強從記憶深處搜尋出這一件小事的蹤影。 回過神來,他輕聲問:“為何朕不知你在?” 云鶯便笑一笑:“臣妾那時只是在人群里遠遠瞧見陛下,陛下如何能夠知曉臣妾在不在?!彼χ?,又輕唔一聲,有些話在舌尖滾了一滾,沉默幾息時間,才說出口,“也是那一次偶遇讓臣妾覺得,陛下這樣生得好看又性情純善的人定然是值得托付的?!?/br> 趙崇記得曾經從云鶯心聲窺知過她十四歲那年見過她。 彼時好奇,卻不宜貿貿然問出口,縱然想著希望有一日她會親口告訴他,當真聽她說起,卻一顆心震動。 那顆曾被辜負的心仿佛赤條條在他面前。 那是她平生僅此一次最為純質的心意,卻沒有被珍惜。 “抱歉……” 趙崇下意識去握云鶯的手。 云鶯沒有推開他,但在這一聲抱歉過后敏銳捕捉到趙崇這般反應的怪異。 她說自己在十四歲那年便認為他值得托付,他為何只有歉疚……像清楚知道她曾因他而傷過心。 她分明從沒有對他流露過這些情緒。 云鶯狐疑去看趙崇,莫不是那個特別的原因叫他知曉這些事了? 醒悟過來自己險些露餡的趙崇:“……” 恰巧御輦到得月漪殿外,他先一步從御輦上下去,繼而將云鶯橫抱起來,抱著她往廊下去,有些欲蓋彌彰說:“朕竟今日才知鶯鶯這番心意,實在歉疚?!?/br> 踏入殿內,趙崇將云鶯抱進里間,將她放在床榻上:“可要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