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今天也只想咸魚 第54節
側臉的溫軟觸感猶在。 趙崇心覺那波斯犬也還不至于蠢回波斯。 他一顆心轉瞬變得熨帖,卻欲蓋彌彰輕咳一聲:“看在愛妃替它求情的份上,且饒它這一回?!?/br> 云鶯便笑:“多謝陛下恩典?!?/br> 趙崇眉眼浮現溫柔之色,嘴角微翹,又壓下笑意,這才抬腳走向她。 他們沒有在這個地方多留。 簡單收拾過后,趙崇同云鶯便繼續趕路。 不過和之前不一樣的是這回有阿黃在前面替他們開路。只是即便云鶯并非嬌氣的性子,也架不住這幅身子四體不勤,異常嬌弱。騎馬裝再方便行走,也無法改變長途跋涉于她而言乃是苦差的事實。 趙崇一直緊緊牽著云鶯,但后來見她氣喘吁吁、額頭滿是汗珠,不忍問:“是不是累了?朕再背你走一段?” 皇帝又要來背她,云鶯卻厚不下臉同之前那樣心安理得讓皇帝受罪。 何況他們已經在山林間走得許久,誰不累呢? “陛下,臣妾無礙?!痹弃L手掌扶了下趙崇的背,沒有應下他的話,轉而又尋到趙崇的手握住,“大約要不了太久便會天黑,陛下,我們得快些走才行?!?/br> 在山林間其實不大辨得出時辰。 繁茂樹木遮天蔽日,連天色變化也非時時能清晰感知。 可云鶯不愿在這個地方久待,更擔心磨磨蹭蹭要遇上什么意外,只想快些走出去,故而對皇帝如此說道。 趙崇當下便也攥緊她的手。 之后不再贅言,同云鶯兩個人埋頭趕路。 真正走出紫泉山的地界,從山林間出來已是落日時分。 天地萬物被夕陽余暉鍍上一層金紅的光。 筋疲力竭的云鶯幾乎被趙崇拖著走,這會兒也顧不上為走出山林而高興。但當她聽見一道熟悉聲音時,愣怔之下猛然抬頭,看見同樣熟悉的面容又是一怔。 兄長! 兩個字在云鶯心底滾過一圈卻未喊出口。 云鶯的確沒有想到來接應他們的將領會是自己的哥哥。 但念及自己此刻定形容狼狽,又覺無奈,無奈之余生出點重獲新生的錯覺。 “陛下,淑貴嬪娘娘,馬車停在前面不遠處,還請陛下和娘娘移駕?!痹菩④娒嫒菝C然、恭恭敬敬對趙崇和云鶯道。 自然不是閑聊或敘舊的時候,云鶯按捺心思。 只暗中悄悄多打量自己兄長幾眼。 再想到一切皆為皇帝安排,隱隱約約覺出些別的什么,但她思緒混沌,也沒辦法考慮太深。唯一能想到的是皇帝信任云家,才會將接應之事交由她兄長來負責。 不一時,云鶯隨趙崇上得一輛馬車。 他們在云小將軍以及皇帝親衛的護送下離開紫泉山,直奔京城而去。 突然的一場刺殺使得秋狩隨行官員與宗室們驚慌不已。 當得知皇帝下落不明,無不是驚駭憂懼。 消息傳回后,禁軍傾巢出動,深入紫泉山中搜尋皇帝與淑貴嬪下落,卻始終一無所獲。沉重氣氛籠罩著一整座紫泉山,人心惶惶,皆不敢深想可能發生了什么。 天色越晚,眾人的心越往下沉。 偏偏沒有半點好消息傳回,在紫泉山中搜尋一個白日亦只尋見皇帝坐騎。 所有人心里都明白,倘若皇帝遭遇不測,京城這幾日也定生變,而他們如若繼續待在紫泉山行宮,怕是……可這般想法與揣測,誰也不敢輕易提出來,更不愿意在情況不明時當那一只出頭鳥。 眾人各懷心思熬至夜深,大臣與宗室中便也逐漸有人沉不住氣。 紫泉山行宮的氣氛漸漸躁動起來。 而同清河公主待在一處的榮安縣主已淚水漣漣近一日。若非白日被身邊的大丫鬟勸住,她早已隨禁軍侍衛去紫泉山中尋皇帝的下落去了。 “殿下,我們該怎么辦?” “已經這個時辰了竟什么消息也沒有?!?/br> 榮安縣主紅腫的一雙眼睛,嗓音也因為實在哭得太久沙啞異常。 正因皇兄下落不明而內心不安的清河公主聽見她的話,沒有哄人的耐心,語氣也聽得出的不耐煩:“你問我,我又怎知現下該怎么辦?” 榮安縣主聽言垂下眼去,又無聲落下一串淚。 見狀,清河公主抬手摁一摁眉心,余光瞥見大宮女進來,兩步走上前:“可打聽到什么消息?” 她的大宮女面色沉重搖一搖頭。 清河公主和榮安縣主皆一顆心沉沉落下去,更生出不好的預感。 四下一片寂然,氣氛變得無比壓抑。 卻在這時,一名小太監喘著粗氣小跑著進來:“殿下,有陛下的下落了!” 清河公主兩步上前:“陛下情況如何?” 小太監喘上一口大氣才道:“陛下被云小將軍在紫泉山中尋見,現下已被護送回宮去了!” “陛下回宮了?!” 榮安縣主聽見小太監的話,瞠目一瞬便揪著他問,“陛下還好嗎?” 被無端搶了話頭的清河公主皺眉朝榮安縣主看去一眼。 她面色微沉,問那小太監:“今日在山中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皇帝被護送回宮的消息傳遍紫泉山行宮時,趙崇和云鶯依然在馬車上。馬車的速度極快,求不了平穩,難免顛簸。馬車車廂里也未點燈,光線頗為昏暗。 趙崇便借著昏暗光線低頭去看枕在他腿上睡覺的云鶯。 他們上得馬車后先用得些提前備下的吃食,不多時扛不住疲憊各自睡去。 此時趙崇已睡醒一覺,恢復些精力。 之前醒來時,見云鶯靠在他肩上睡得不甚安穩,便扶她躺下來。 回想今日在山林間的種種,想起她明明苦累卻不抱怨,趙崇眼底浮現笑意,手指撫上她的面龐。繼而又不由記起那個一觸即分、落在他側臉的吻——尚且是她頭一回主動親他,卻為著一只波斯犬。 想著,趙崇手指掐了把云鶯軟軟的臉頰。 眼看睡夢中的人皺皺眉,他無聲一笑,乖乖收回手來。 馬車走得不平穩,云鶯也睡得并不怎么安穩。 只是從未如此疲累過,實在招架不了,路上一直半夢半醒地在睡覺。 他們被連夜護送回京。 待回到宮中,馬車停在勤政殿外已是下半夜。 云鶯卻直至此時也未能真正清醒。 趙崇看一看雙目緊閉、將臉埋在他身前的小娘子,略略思忖便放棄將人喊醒,直接抱著云鶯從馬車上下去了。 但不似馬車里的昏暗,勤政殿燈火通明。 被皇帝抱著往側間去的云鶯因這明亮的光線悠悠醒轉。 她睜開眼時,皇帝正俯下身小心將她放到小榻上。對上趙崇含笑的一雙眸子,她緩緩眨了下眼睛,繼而移開眼,看向周圍。隱約辨認出是在勤政殿,知他們回到宮中,云鶯松一口氣。 回到宮里才算得上真正平安無恙。 心緒放松的云鶯想要起身,又發現自己骨頭散架,兩條腿更是疼得厲害。 趙崇將她摁回小榻上。 “先躺著,朕讓人去準備熱水服侍你沐浴?!?/br> 跋山涉水大半日,期間出得滿身的汗,身上難受自不必提?;实壅f起沐浴,云鶯頓時感覺渾身上下處處都不舒服,急需洗濯一番,是以從善如流繼續躺著。 回到皇宮,一切便更盡在趙崇掌握之中。 從宮人到御醫無不是他的心腹,聽從他安排調遣,亦不會走漏半點風聲。 勤政殿內也有浴池。 雖然比不得紫泉山行宮的熱湯溫泉,但泡在池中一樣舒服得緊。 云鶯連手指頭也不想動彈,由著宮人服侍她沐浴梳洗。 待洗刷干凈,整個人輕快許多,也清醒過來。 在云鶯沐浴期間,趙崇忙過一場正經事。 待她沐浴完畢、由著宮人擦干頭發,趙崇也去沐浴將自己洗濯干凈。 而云鶯頭發干透的時候,趙崇已從浴間出來。 遲一些,宮人和御醫盡皆被屏退。 身穿寢衣的趙崇走到云鶯面前,俯下身將她抱起來,卻不是帶她去休息,而又將她抱到小榻上。只她很快留意到小榻旁的案幾上放著干凈的白布與小藥瓶。 云鶯看著那些東西,正納悶皇帝要做什么,一雙玉足便被在小榻另一側坐下來的趙崇抱到他的膝上輕輕搭著。 羅襪被三兩下除去。 云鶯臉頰微紅,下意識縮回腳來,卻被皇帝拿手摁住。 趙崇垂眼看著云鶯腳底的許多水泡。 毫無疑問這些水泡是在山林間趕路磨出來的。 她平常在宮里無非牽著波斯犬四處溜達,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的鍛煉,身體根本受不住今日磋磨可想而知。 “疼嗎?”趙崇看一眼云鶯,明知故問。 云鶯鼓一鼓臉頰,悄悄覷向案幾上的那些東西,又發現其中有銀針。 “不疼不疼?!?/br> 猜出皇帝要做什么的云鶯忙道。 她一面說一面掙扎著縮回腳,甚至顧不上大腿和小腿的疼。趙崇見她忽然慌亂,遠不似在山林間那般艱苦情況下的淡定,反而輕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