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今天也只想咸魚 第39節
“娘娘,奴婢覺得那小宮女奇怪得很,也不知她跑竹林里做什么去了?!?/br> 碧梧想起小宮女目瞪口呆的模樣卻忍不住笑。 若不是與那匣子有關,尋常情況下沒有被主子追究責罰,定是喜不自勝、松下一口氣,哪有這般反應的? 恐怕這個小宮女乃故意在這個時候從竹林里跑出來。 其目的正是引得她家娘娘覺察竹林有異樣,逼著她從實招來,進而發現那個匣子里的巫蠱小人。 “確實奇怪?!北涛嗟吐暩胶?,卻無太多憂慮,“娘娘不計較她莽撞沒有苛責,她反而愣在那里,也不見高興,像是巴不得娘娘處罰她一樣,奇怪得緊?!?/br> 碧柳怔一怔。 她幾分茫然看碧梧,心覺她們說的似乎是同一回事又似乎不是同一回事。 云鶯被碧柳這幅模樣逗笑。 “不必管那小宮女?!彼旖俏澐愿辣塘?,“去幫我取繡繃子來,我得抓緊些早日將要繡的東西都繡好?!?/br> 碧柳雖然不如碧梧機敏,但對云鶯可謂不需要任何理由的信任。因而見云鶯淡定,她也不堅持自己的判斷,便撇開心下那些許猜測應聲去取云鶯要的東西。 “晚些帶上阿黃遮掩著去竹林看看那匣子?!?/br> 碧柳走開,云鶯便即示意碧梧附耳過來,輕聲吩咐道。 碧梧也應下云鶯的話。 遲些她尋了個時機進竹林確認過,回來稟報云鶯:“娘娘,東西沒動過?!?/br> 埋頭繡花的云鶯眉頭輕挑,唇邊漫上點笑意。 碧梧問:“娘娘,可要奴婢做些什么?” “不著急?!?/br> 云鶯停下針線,看一看自己繡的翠竹說,“該著急的也不是我們?!?/br> 碧梧深以為然點點頭。 那背后之人想要借她家娘娘的手生事,偏偏處處不順,豈會不著急上火? “方才那名小宮女平日在清竹閣多做些灑掃之類的粗使活計?!北涛鄩旱忘c聲音,“娘娘沒有追究她鬼鬼祟祟的行徑,她便未完成被交待的事,娘娘,可要奴婢暗中盯著看她會不會去見什么人?” “不必?!痹弃L平靜否了碧梧的這想法。 碧梧說:“這卻是個機會探一探那背后之人是誰……” 云鶯淡淡一笑,忽然問:“你覺得此事會不會鬧到陛下面前?” “會?!北涛嘞胍膊幌牖卮?,又補上一句,“若非是為了鬧到陛下面前,何必這么大費周章?” “這便對了?!痹弃L道,“既然陛下勢必會插手,有些事,不知道會比知道好一些。有時候知道得太多,反倒不美,若一不小心說漏嘴,沒得把自己搭進去?!?/br> “奴婢明白了?!?/br> 碧梧眉眼舒展,臉上也浮現笑意。 云鶯上午待在房間里做女紅,下午去勤政殿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習畫。 她自覺通過這些天的努力自己畫技進步許多。 趙崇提出的要求也談不上苛刻。 只是要她每兩日交一幅不同的畫出來,至于畫什么由她自己決定,山水風景、花鳥草魚,只要她喜歡都可以。 云鶯在殿內習畫時,趙崇通常是在批閱奏折,偶爾也會看看書。 但他看的自然不是什么閑書,大多數情況下是關于治世之道一類的書籍。 兩個人通常各忙各的事情。 因為趙崇不會刁難或故意找茬,少了抗拒情緒的云鶯逐漸習慣這種同皇帝在勤政殿的安靜相處。 這日過來勤政殿后,云鶯如常自覺開始習畫。 她專心致志,將前一日未畫完的那幅畫認認真真完成。 待最后一筆結束,云鶯擱下手中毛筆準備審視自己的大作,身后先響起趙崇的聲音:“愛妃這畫的是什么?”她動作一頓,回頭看一眼皇帝,隨即體貼往旁邊挪一挪,方便趙崇看得更清楚些。 趙崇目光便朝宣紙上看去。 只見云鶯畫的一只什么活物,圓滾滾的肚子,長長的四肢,尖尖的耳朵,似豬非豬,似狗非狗。 趙崇:“……” 他不動聲色睨向云鶯,見她一臉坦然,斟酌中問:“這該不會是朕賞賜給你那只波斯犬?” 便見云鶯喜笑顏開:“陛下認出來了?” “看來臣妾的畫技果真進步許多,已能將阿黃畫得惟妙惟肖?!?/br> 趙崇緘默,實在夸不出口,又實在不忍心打擊云鶯,叫她一場歡喜落空。 云鶯卻偏主動問:“陛下是不是也覺得臣妾有進步?” 趙崇抬一抬眼,對上云鶯滿含期待的一雙眸子,終面不改色道:“愛妃如今的畫技可圈可點?!?/br> 云鶯便笑得眉眼彎彎。 看著她嫣然的笑臉,趙崇也嘴角微翹,因著現下時辰尚早,索性留她在勤政殿用晚膳,卻遭遇云鶯拒絕。云鶯深福說:“陛下賜飯,臣妾本不該推辭,只臣妾惦記著清竹閣許多事要忙,不敢耽擱,唯望陛下恩準臣妾先行回去?!?/br> 云鶯要忙的事情無疑是給自己爹娘以及小侄女做寢衣、繡香囊之類的了。 趙崇雖然覺得即便要忙這些,也不至于連一頓飯的功夫都騰不出來,但念及她的確萬分期待中秋與父母相見,終究沒有強留她在勤政殿,允她先回清竹閣。 云鶯退下后不久,內侍太監捧著妃嬪的牌子進來請示。 趙崇原本要將人打發下去,隨意一瞥,望見屬于云鶯的牌子,默一默,仍是伸手拿了起來。 皇帝今晚翻了云鶯牌子的消息隨即傳開。 小太監來清竹閣遞消息,云鶯示意碧柳賞對方一個荷包便繼續低頭繡花。 她近來和趙崇幾乎日日見面不假,然習畫是習畫,翻牌子是翻牌子。 在勤政殿,皇帝對她從無親昵曖昧的舉動,而翻牌子意味著侍寢,不侍寢也勢必睡同一個被窩。 不過云鶯直覺皇帝今天多半不會有心情和她耳鬢廝磨。 畢竟竹林那一樁事沒結束,皇帝翻她牌子的消息又很快會傳至各宮各殿。那背后之人心思活泛,既知皇帝數月來極少翻妃嬪牌子入后宮,便大抵不愿錯過今晚這個可以把事情捅到皇帝面前的機會。 那小宮女能在她面前表演一回冒冒失失,怎么不能在皇帝面前也來一次? 驚擾圣駕可不是小事,也必不會如她那樣隨便放過去。 天黑下來后,云鶯便去了沐浴。 她從浴間出來正坐在梳妝臺前綰發梳妝時,碧梧俯身在她耳邊低聲道:“娘娘,有動靜?!?/br> 云鶯聽言彎唇一笑,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今夜以前,碧梧始終鎮定,但臨到那背后之人要把事情捅出去,她又生出點不安,怕這樁事情出現變故。 “娘娘……”趁著碧柳被云鶯譴去小廚房看一看灶上燉著的雪梨銀耳百合湯,碧梧遲疑中向云鶯吐露心聲,“奴婢有些怕,怕會生變,屆時……” “怕什么?” 云鶯平靜望向銅鏡里自己的臉,“天塌下來也還有我頂著呢?!?/br> 若是連這么點事都看不準,抑或是被算計得不知如何脫身,前世也不可能七年間圣寵不衰。 她且等著看戲呢。 “走吧?!?/br> 云鶯站起身離開梳妝臺,“也該去候著恭迎陛下了?!?/br> 戌時附近,趙崇乘御輦至清竹閣。 當御輦路過清竹閣外的竹林時,竹林里卻閃過一道慌慌張張的身影。 趙崇朝那方向瞥過去。 大太監夏江察言觀色,立時呵斥道:“誰在那里?!”隨即示意兩名小太監前去查看情況。 未幾時,一名小宮女被從竹林里押出來。 在廊下聽見動靜的云鶯也過來了,同剛剛從御輦上下來的趙崇行禮請安。 “愛妃免禮?!?/br> 趙崇沉聲說罷,伸出手去握住云鶯的手,讓她站在自己身側,隨即去看那個被兩名小太監押著的小宮女。 小宮女被押著跪在地上,抖若篩糠,連行禮也忘記了。 不必趙崇開口,只需一個眼神,夏江便會意,審問起這小宮女:“你是何人?在竹林做什么?” 小宮女結結巴巴:“奴、奴婢……” 說得幾個字,身體比之前抖得更加厲害。 因一行人此時在竹林附近,哪怕有宮人提著宮燈,但周遭的光線不免暗一些,加上這小宮女低著頭,云鶯也沒辦法看清她的臉??蛇@個結巴的聲音不難認。 “陛下,她似乎是臣妾清竹閣的宮人?!?/br> 云鶯慢慢開口,復擰了下眉,“這個時辰,她怎么又跑竹林來了?” 趙崇偏頭看一眼云鶯問:“愛妃此話何意?” 云鶯說:“前些日子臣妾去朝暉殿請安回到清竹閣的時候,也撞見過她從竹林里跑出來?!?/br> 作為在皇帝身邊服侍的大太監,夏江不僅心細如發、洞若觀火,更神思敏銳。他暗中打量過這個小宮女,于是這時稟報趙崇和云鶯:“陛下,娘娘,奴才發現這小宮女裙擺上沾著泥,手上、指甲里也有泥,不知在折騰些什么?!?/br> 云鶯聞言示意旁邊的宮人遞來一盞宮燈。 她舉著宮燈湊近那小宮女,照一照她的裙擺與手掌:“當真如此?!?/br> “你去竹林做什么?” “為何會將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云鶯發問,小宮女依舊是半句話也答不上來。趙崇聞聽眼前這個小宮女心聲,不似面上這般惶惶然,覺出其中蹊蹺,吩咐夏江帶幾個人押上這小宮女去竹林里仔細查探,便牽著云鶯先進去清竹閣。 “愛妃之前也撞見過方才那小宮女從竹林里跑出來?” 在羅漢床坐下后,趙崇語氣隨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