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馴之敵 第127節
書迷正在閱讀:絕版好男人、染指俏災星、窈窕小惡男、驚喜嬌凄、難躲桃花劫、摳門女孩、與狼共枕、虐文女主安全擺爛指南、在各個世界當咸魚二代、淑妃今天也只想咸魚
還好現在已經過了飯點,路上并沒遇到什么人。 寧灼一心都掛在身后那個沉甸甸的人身上, 完全不知道有一雙眼睛已經把他們的情狀盡收眼底了。 ——向來統管所有監控的唐凱唱,此時正蜷縮在整個“海娜”的最底層, 小鼴鼠一樣享受著獨處的時光和讓人安心的黑暗。 但此時此刻,他叼著牛奶吸管,盯著屏幕, 已經看傻了。 牛奶從他手里跌落, 直挺挺豎砸在地上。 唐凱唱貓下腰,飛快撿起牛奶盒, 又把吸管咬回了嘴里。 這場景的確太過震撼,甚至讓唐凱唱第一次產生了要找人八卦一番的想法。 不過想想也就罷了。 等到在空蕩蕩的食堂坐下,看到單飛白連跑帶顛地系好圍裙,開火熱鍋,寧灼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擺脫了死不要臉的小狼崽子,倘若抬腿就跑,是絕對跑得掉的。 但他不怎么想跑。 反正“調律師”晚上才接待客人,他晚出門一會兒,也不會耽誤正事。 寧灼低頭自省了一會兒,好氣又好笑的感覺才后知后覺地浮了出來。 ……他被單飛白活活拖累成了個逞嘴上功夫的毛頭小子。 他看單飛白不順,殊不知單飛白看他也不順,此時正在認認真真地生氣。 在單飛白看來,寧灼是不知冷暖,不知饑飽,好端端一個人,非要把自己活成臺機器。 他就要給他可口的飯菜,漂亮的衣服,天王老子都攔不住。 他快手俐腳,連炒帶煮,把一口鐵鍋掂得上下飛舞,三下五除二就炒制出了一個煙火人間。 不消一刻鐘,他就端出了一份蛋炒飯,炒出的蛋黃松散漂亮,放眼望去,簡直是一片燦爛的金黃。 除此之外,還有一份炒菜,一碗紫菜湯。 寧灼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單飛白做飯,覺得他忙成了一只上下翻飛的花蝴蝶,看上去甚是有趣。 他的胃里也難得配合,發出了“饑餓”的訊號。 寧灼取來筷子,試了口菜。 口味清淡,卻也稱得上有滋有味。 寧灼的嘴用來吃飯,單飛白的嘴是閑不住的,左一句右一句的,把自己設置炸彈的具體場景講給了寧灼聽。 這些天,寧灼不動聲色地從網絡上獲取了不少信息,不過警方那邊把消息捂得死死的,大家也只能囫圇猜測,諸多消息真假難辨。 如今,聽了炸彈客本人繪聲繪色的描述,寧灼馬上猜出了爆炸物安放在哪里:“……是花?” 單飛白單手托腮:“嗯哼~” 他就是有本事把一個普通的語氣助詞講得百轉千回,嘚瑟萬分,叫人忍不住想對他拍拍打打一番。 寧灼手上被占著,騰不出空,就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 單飛白挺美,悄悄地用腳尖抵住剛剛被寧灼踢過的地方,悄悄摩擦了兩下,感覺皮膚熱烘烘癢絲絲的,很舒服。 寧灼問他:“怎么讓花送到你想送的人手里?” 話是這樣問,但寧灼心里已經隱約有了答案。 寧灼知道,單飛白玩了一手大繁至簡的招數。 就像他當著自己的面,利用兩枚胸針耍出的一套把戲,實際意圖是通過分散注意力,好更換自己的手表。 他使用的伎倆其實簡單萬分,幾乎算是公然的耍把戲,無非是以密集的言語和親近的肢體接觸,牽扯著他的注意力東奔西跑,借此不斷轉移他身上物品的位置。 拼的無非是個膽大心細。 但偏偏就是有用。 單飛白的答案,雖然格外跳脫離譜,但也不出寧灼的預料:“我直接寫在桌子上啦?!?/br> …… 與此同時,哈迪發出了一聲驚怒交加的質疑:“……怎么可能?” 林檎、哈迪、貝爾和后勤處處長,一起站在了那蒙了一層絲絨罩布、一字排開的桌子前。 林檎抬手按了按桌面,聲音很平靜:“是這樣的桌布,就有可能?!?/br> 他仰頭望向窗外:“慶典那天是個大陰天,是嗎?” 大家一齊點了頭。 銀槌市常年天陰,一天之內只有寥寥幾小時能見到太陽。 然而慶典當天的天氣陰到連中午都見不著太陽。 好在慶?;顒佣荚谑覂?,不會影響那熱烈的好氣氛。 林檎邁步走入會議廳,把原本關著的燈都打開了。 哈迪和貝爾眼巴巴站在會議廳外,看著從一排位置偏高的窄窗里透出的煌煌的明亮光色,把外面的日光都逼退了幾分。 走出會議廳的林檎,又將走廊上的老式窗簾拉上——沒全拉,窗簾是雙層的,他只拉了薄紗窗簾。 走廊里頓時昏暗了不少。 四周的光線條件終于接近了爆炸案發生的那一天。 墨綠色的桌布,即使在近距離看上去也變成了深沉的黑。 只有站在桌邊,才能辨認出其本色。 “壓光原理?!绷珠障蛩麄兘忉尩臅r候,也仍是輕聲慢語,“用這種暗色絨布做背景,只要光線不集中照在桌子上,它看起來就像是黑的。報告廳的燈又亮,從高處的窗戶透下來,正好形成了一個三角形,把桌子封在了陰影里,這樣就是黑上加黑。如果絨布被人動了一點手腳,寫上了字,近一點看還好,從監控里看——還是從遠距離的斜上方往下看,只能看到一團漆黑?!?/br> 更何況那監控是五年前的老款了,鏡頭經過自然損耗,照出來的效果足以給那位炸彈客打掩護。 后勤處處長臉色大變,直搖腦袋:“不是,不是,桌子上沒寫字,桌子擺好之后我還來檢查過,明明都……” 他試圖去回想那天的場景,卻發現自己想不起來這樣的細節了。 他所謂的“檢查”,也只是匆匆路過,瞥了一眼,確定置物臺擺好了而已。 難不成桌子上真的有字?只是他粗心,沒留意到? 他越說越心虛,臉色也困窘地蒼白起來。 林檎倒是并沒有責難處長,而是問他:“那天參與搬桌子的有誰?” 一張長桌上共有五個凹槽,因此為了擺花,一共要搬九張桌子,出動了后勤處的三個小伙子。 桌子底部裝設了滑輪,三人只需要把桌子從倉庫里推出來就行,不費什么事兒。 那三個年輕人很快被找了過來。 林檎將一只手按在舊絨布桌面上,問他們:“那天你們去搬桌子的時候,有沒有發生什么特殊的事情?” 三人面面相覷了一陣,各自搖頭。 他們并不覺得爆炸案會和他們搬桌子有什么關聯,因此情緒相當穩定。 見他們木頭木腦地不開竅,后勤處處長有些發急,催促道:“問你們呢,桌子上有沒有寫什么字???” 這三個小伙子受了提醒,各自回想后,又稀稀落落地搖了頭。 處長又進一步提示:“字跡不明顯!” 一個個頭最高大的小伙子撓了撓后腦勺:“魯老師,我們都是推著桌子在外面走過的,那天我記得是沒太陽,可也不是晚上。要是桌子上真寫了什么,我們三個人沒道理一個都沒發現啊?!?/br> 哈迪覺得有道理,下意識把目光投向林檎,想問他是不是把事情想復雜了。 林檎卻并不在“是否寫字”這個問題上深究,只是口吻沉穩地問他們:“再想一想,搬桌子的時候,有沒有什么特殊的事情發生?” “……有?!苯涍^又一輪沉默,一個氣質偏文靜的男生小心翼翼地開了口,“我搬第一張桌子的時候,第一下沒推動……還挺沉的。不過滑輪滾起來后,就好推了?!?/br> 這下,哈迪都聽出問題來了:“什么叫‘第一張桌子’?你們給桌子編號了?” 那男生有點畏縮地低了下腦袋,結結巴巴道:“不,不是我們編的呀。是有人在桌子上放了立式的數字牌,寫著從、從1到9。我們以為這是誰放的提示,就照順序一張張把桌子推到會議廳外擺好了?!?/br> …… “海娜”里,寧灼也在問同一個問題:“倉庫里的桌子應該不少,你想提前動手,不廣撒網,就只能在一張桌子上面放炸彈,你怎么能保證,他們會把桌子按你想要的順序排好?萬一他們壓根沒選你放了炸彈的桌子,你要怎么辦?” “所以我提前告訴他們了呀?!眴物w白俏皮地一聳肩,“我把桌子提前拉好,從倉庫里找了幾個老舊的號碼牌,按我想要的順序擺在上頭。這么一提示,他們自己就知道該按順序放桌子了?!?/br> 對搬桌子的人而言,這情景相當自然,并無不妥。 而且號碼牌很舊,看上去并不體面。 所以,他們會非常自覺地把桌子按編號有序推出去時,把臟兮兮的號碼牌留在倉庫。 單飛白比劃了一下:“我把壓桌子的石頭搬出來,鉆進去藏在了第一張桌子底下,就怕他們叛逆,不按順序放桌子。要是這樣,我就馬上取消計劃,把炸彈帶走,免得出事?!?/br> 說著,他微微笑起來,露出了一口雪白漂亮的好牙齒:“不過學生就是聽話,把桌子擺得挺順我心意?!?/br> 這樣,單飛白的第一步計劃就達成了。 第二步,就是誘導兩個學生,把花按照順序擺放到臺面上。 寧灼提出了一點疑點:“你要是提前把字寫在絨布上,看上去會不自然?!?/br> 桌子在倉庫里時,人名就已經寫在了桌布上,容易給人一種微妙的違和感。 可等到桌子擺好,也已經進入了監控范圍,單飛白再想要在上面寫字,就做不到了。 單飛白語氣輕快:“所以啊,我才躲在桌子下面的?!?/br> …… “什么?” 哈迪的聲音不可置信地提高了:“……你說,那個犯人當時躲在桌子底下?” 林檎:“一種猜想?!?/br> 他將桌子上所有的絨面罩布掀開,露出了底下的石頭和焊好的橫杠:“想要知道計劃成沒成功,躲在桌子下面知道得最清楚?!?/br> 林檎用手指輕輕抹了一下橫杠,發現這本該是衛生死角的地方處處干凈,干凈得異常。 ——他愈發確定,幾天前有人藏在了這里。 臨走前,那人在這里徹底做了一番大掃除,抹除了自己來過的一切痕跡,就連灰撲撲的石頭都被生生擦出了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