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婢 第82節
鄭天和一愣,哭笑不得:“你怎么能嫁給你表哥,你知道裴家是什么家庭,當年你姑姑嫁給裴家二郎都是高攀,如今你表哥有功名,更是不可同日而語,不是咱們家能攀的上的,你姑娘家家,莫要說這種事,羞不羞啊?!?/br> “那爹爹是什么意思,我那些庶姐妹們可以,我就不可以?爹爹實在偏心!” 鄭天和皺著眉頭,結結巴巴的不知該怎么跟女兒解釋,他的庶出女兒們,便是嫁人,也不能高嫁,低嫁也尋不到什么好人選。 那些清苦書生倒是可以試一試,然而這便跟賭博一樣,誰知道他們能不能考得上,那些能中進士的,西京多少家官員家,權貴家,都等著搶呢,輪不到他鄭天和的庶女。 而嫁這樣的窮苦書生,少不得要多陪一點嫁妝,還不如給外甥這樣的好男兒做個貴妾。 庶出的也就罷了,他的嫡女做妾,說出去他鄭天和的臉面還要不要。 作者有話說: ? 103、103 鄭五娘滿心的少女懷春夢破碎, 更加難過,嗚嗚的哭起來,說到底, 她與裴境并沒有什么深入的交流。 不過是看臉的動心罷了,然而一直順風順水, 在家里姐妹中向來掐尖被讓著, 在另一個做王爺側妃的姑母家, 就連王妃也很喜歡她性子明媚, 翁主也跟她交好,是她的好姐妹。 沒遇到過什么挫折的鄭五娘,也并非是非六表哥不嫁, 她就是氣憤, 憑什么家里的庶出姐妹都可以親近表哥,她卻不行。 然而這一回, 鄭天和說什么都要管教管教她這驕縱的性子,狠狠的用戒尺打了好幾下她的手心。 “爹打這個主意, 叫庶姐們給表哥做妾,她們還沒有我生的好看呢,爹沒看見,表哥身邊早就有了一個絕色的美人兒相伴, 憑jiejie們那長相,表哥還不一定能瞧得上?!?/br> 鄭天和只是心里有些隱秘的打算, 留外甥在這常住是為什么, 還不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叫自家女兒跟外甥培養感情。 到時候由外甥提起, 他這個好舅舅再順水推舟, 成全小兒女的情誼, 豈不是美。 若要他主動給外甥塞女人,他可做不來,那也太丟份兒太下流了。 他自詡書香門第,清流世家,還做不出主動把女兒送給人做妾的事,自己meimei給王爺做側妃卻是例外,那是先帝指婚,誰敢抗命呢。 被自家女兒點出了心事,他有些惱羞成怒。 “你這孩子,小小年紀,就想這些有的沒的,一個女孩,不知道害臊嗎?午膳的時候給你表哥道歉去,不然就罰你一個月不能出屋,給我一日抄一遍女戒?!?/br> 鄭五娘被嚇了一跳,終于不再胡攪蠻纏。 而鄭家為裴境做的這一場接風宴,沈妙貞她們自然是參加不了的。 這一場接風宴不僅看到了舅舅家的表姐表妹們,也認識了幾個表弟,外祖母也撐著虛弱的身子參加,她已經很久都沒有這么高興了。 酒過三旬,鄭天和非要叫鄭五娘給他道歉。 然而私下不管如何給這姑娘冷臉,面上總要顧忌舅舅的面子,裴境溫言幾句,將這件事揭了過去。 這一場接風宴,真是賓主盡歡。 裴境回了臨清閣,雙頰帶著淡淡的粉紅,眼眸水潤,似有清波在里面蕩漾。 公子喝的稍微有些多了,沈妙貞迎了上來,自然而然的將手摸上了他的額頭:“這是喝了多少酒啊,既然是舅舅家,也不必像在外頭應酬那樣喝這么多?!?/br> “醒酒湯煮好了,公子喝一些,胃也能好受點?!?/br> 她這樣,真的好像一個賢惠的小妻子。 裴境打心眼里覺得愉悅,就這么呆呆的看著她,為自己忙碌,心中就像被被太陽曬過的柔軟棉花填充過,豐盈又柔軟。 不對,她已經是他的妻子了,他們本就是夫妻,他對她做什么,都是被允許的。 那些年因為她年紀小,身子柔弱,他不愿做下流可怕的男人,一直忍耐到現在。 而她長高了,那張傾國傾城的臉越發嬌柔嫵媚,身子也不似從前瘦弱,漸漸的豐盈起來。 忽然的,自制又能忍耐,從未做出過出閣的事的裴境忽然就這么抱住了她,宛如一只大狗,在她的脖頸間不斷的蹭著。 屋子里的丫鬟們都紅了臉,露出了然的笑,躡手躡腳的退出去,把空間留給這一對眷侶。 她真好啊,這樣的關心他,知道他不愛吃蔥姜蒜,龜毛的毛病一大堆,卻總能做出最合口的醒酒湯。 她好香,也好軟。 這個姑娘生的越來越美,好在在她沒能長成,露出這驚人的美貌時,他就將她籠在了手里。 她也很愛他,如果不愛他,為什么會一直縱容著他,為什么這樣悉心的照顧他。 可女人的心思太難猜了,如果這樣愛他的話,為什么,連幾十兩銀子都不愿意用他給的。 裴境覺得非常委屈。 那句為什么就差點冒出來,但他尚存一些理智,忍住了。 他心中恍恍惚惚有個想法,如果真的問出她心底的真實想法,可能不是他想要聽到的。 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大,借著酒氣,他有了一個想法,她和他,他們都長大了,原來她身量不足,身體纖弱,可這些年,她的身體也越來越好。 也許,他可以做一直以來想做的那件事。 他要跟她變成真正的夫妻。 也許這樣,才能讓這個姑娘開始真正變得坦誠,變得跟他無話不談,而得到了她的身子,也就能將她永遠的留在身邊。 非常陰險下流的做法,可裴境覺得是個很好地辦法。 所謂溫潤如玉,謙謙君子都是做給外面看的,他裴境從來都不是吝嗇陰險手段的人。 而且,她已經是他的,為什么不可以呢,主君臨幸妾室,丈夫與妻子纏綿,本就是天經地義。 然而抬起頭,對上那一雙如黑葡萄般清亮的雙眸,看到那雙眼睛中,滿是不加掩飾的關心,他忽然沉默了下去。 這雙眼眸,仿佛看透了一切,看到了他仙人的外表下那顆俗不可耐的心,讓他的一切想法和算計,都無所遁形。 裴境感受到了痛苦和羞愧,哪怕是占有,這里也不行,太唐突她了也太不看重她了。 年輕的,初涉情愛的男人并不知道,占有和肆意并不是愛情,忍耐與成全才是,他只是順著自己的心,下意識的那樣去做。 他不再像個求撫摸的大狗,往身后一倒下,閉上眼睛假寐了過去。 滿臉通紅的沈妙貞松了一口氣,剛剛,公子他,情動了,她還以為公子會在這里要了她,在別人家里,也實在太侮辱人。 好在公子醉了過去,逃過一劫真是太好了。 躺在床榻上似熟睡的裴境抖了抖睫毛,他真的睡著了嗎,也許只有他自己知道。 —————————————————————————————————————————— 鄭家自己也有個族學,裴境既然在這客居,便抽空去族學里講講書,族學里的先生也是一位老舉人,學問是有的。 但裴境乃是解元,又剛剛考過試,對于答題的各種思路的見解,比老舉人更加明白。 白日的時候,裴境便去鄭家族學講學,考試每次考的都是四書五經,絕不會出這個范圍,但難度是逐漸增加的,且要融會貫通,有自己的理解,否則只是死記硬背也是無用。 而每一次翻看,都是溫故知新的過程,裴境教這些公子們,自己也在學習。 鄭家族學里,也有幾個二十多歲的青年,雖然年紀比裴境大,卻也不敢作妖,他們都還是白身呢,可裴境卻已經跟自己的老師一般,是舉人了。 叫一個年歲比自己小的為先生,也沒見這些小伙子臉上有什么不情愿。 這種肯學的態度,倒是讓裴境心中稍安,他剛一來就布置了考試,命題叫鄭家子弟做文章,然而天賦這種東西,也不是誰都有的,最出眾的那個也比不上沈妙貞的弟弟沈天。 怪不得舅舅如此心急,鄭家年輕的一輩確實沒什么出色的孩子。 裴家則正相反,他的二哥,五哥,讀書的天分是有的,作詩也偶有那么幾句璣珠之語,然而不肯努力學,族學也是烏煙瘴氣。 裴境白日不在家,沈妙貞也有事做,她要把那些陳年的賬本都看過,找出里面不合理的地方,找得出來在公子那里才算是過關了。 她其實不太擅長做這事,然而她是愿意刻苦學的,哪怕看的頭昏腦漲,也會堅持下去。 “姑娘,鄭家五姑娘來了?!?/br> 鄭家五姑娘?她怎么不直接闖進來了?被他父親教訓過一頓后,就長了記性? 沈妙貞放下手里的筆,用絹子擦擦手:“快請姑娘進來?!?/br> 本以為,這位五姑娘又是來尋事的,沒想到迎面對上的是一張笑嘻嘻的臉。 “端硯jiejie,我來叨擾,可不會不歡迎我吧?!?/br> 沈妙貞心中納罕,怎的這丫頭還會變臉的,今日如此笑臉相迎,態度這么好。 然而狐疑歸狐疑,她卻不能給人家甩臉子瞧。 “五姑娘安好,可要用些什么茶,咱們家有清茶也有煎茶,這龍鳳團茶和碧澗明月洛京那邊很時興,不若姑娘嘗嘗?” 她行了禮,擺上茶點,笑語吟吟的樣子絲毫看不出來,兩人之前發生了齷齪。 鄭五娘心里是瞧不起她的,只覺得這狐媚子這般會做戲,怪不得表哥那樣的人物也會被迷惑。 “那我就嘗嘗龍鳳團茶,不知端硯jiejie的茶藝如何,我也瞧瞧?!?/br> 沈妙貞可不敢當這一句jiejie,忙取了茶研磨,在入壺中烹煮。 鄭五娘撇撇嘴,她這一套動作行云流水,比外頭那些茶博士還要優美動人,畢竟那些茶博士都是些糟老頭子,怎如這么一個傾城美人兒動人呢。 一個奴婢,也懂茶道,著實叫她心中不服。 她瞇著眼睛,嘗了一口這女人遞過來的茶,入口醇香味道很好,然而她是絕不會承認一個奴婢,比自己這種金貴小姐還優秀的。 鄭五娘眼中精光一閃,拉起沈妙貞的袖子道:“端硯jiejie,你這袖口上的蓮花繡的好生精致啊,是尋啦哪個繡娘做的,我也去找她做一件?!?/br> 沈妙貞實在有些不適應她這種莫名的親近,抿抿唇,袖子卻抽不出來。 “是奴婢自己繡的?!?/br> 鄭五娘笑了笑,將她的繡活夸的天上有地下無,給沈妙貞夸得都不自在了。 “端硯jiejie手藝這么好,比外頭的繡娘做的還精致,不如端硯jiejie,你幫我繡些東西可好?” ? 104、104 “這……” 沈妙貞犯了難, 若只是幫著繡個荷包手絹什么的,倒不是問題,然而這鄭五娘眼看是別有用心。 她實在是怕惹出什么事端。 公子有一句話說的是對的, 這些世家貴女們從小便看著自家娘親和鶯鶯燕燕們爭斗著長大,為了爭奪主君, 父親的一點點寵愛, 生了八百個心眼子。 別看她身份低微, 出身農門, 實則沒有經歷過這些高門大院內宅女人的明爭暗斗。 她這點猶豫,就被鄭五娘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