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上青云(科舉) 第71節
史家大公子喜不自勝,萬永珺也暗藏小心思,但一個是心狠手辣商場老狐貍,一個是略有小聰明的書生,根本不用多想,一百個萬永珺也玩不過史家大公子。 但富貴榮華迷人眼,萬永珺還是奮不顧身的跳了下去。 “無知,可笑?!?/br> 沈長林淡然評價。 喜宴后第二日,他們收拾好行囊,趁九月氣候宜人,出城往京城方向而去。 臨走前,沈長林沈玉壽感恩斜對門的老婆婆對他們頗為照顧,特意送了兩副字畫,還有一些讀書筆記給她的孫兒。 老婆婆的孫兒年過三十,屢試不第,老婆婆得了那些東西,高興的嘴都合不攏。 “多謝多謝了?!?/br> 一輪斜陽,一縷微風,一陣蟬鳴。 幾輛馬車行駛在官道上,車簾子掀開,露出車內少年清雋的臉龐,沈長林對沈玉壽道:“平昌就這般繁華了,不知京城是何等模樣?!?/br> “必然是遍地黃金,乞丐討飯都用金碗吧?”沈玉壽調笑著。 兄弟倆對視一眼,大笑起來,趙悲煦也忍俊不禁。 傳說中的京城,他們來了。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6-18 23:30:08~2022-06-19 23:32: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hfss要我狗命、橘橙33 1個; 第70章 到京城 ◎再遇故人月賢◎ 京都又名華京, 歷經千年,無論王朝如何更迭,一直是帝國的中樞。 從平昌到華京, 既要走陸路,也要走水路, 接下來一個多月里的風吹日曬,顛簸曲折自不必多言。 馬車搖搖晃晃,晃得人膽汁都要吐出來了。 盡管他們已選了較為舒適寬敞的車型, 還墊上了厚厚的軟墊, 并傾盡全力改善路上的條件,但在古代社會,長途跋涉注定是一場煎熬。 沈長林的身骨是幾人中最強健的,可每回車隊停下歇腳時,他都會倦的頭暈眼花,而沈玉壽趙悲煦文平憲幾人,亦熬得面色煞白。 青壯男子尚且如此,何況文家娘子, 以及一串九歲七歲、五歲三歲、半歲的孩子們。 文家娘子生產后身子還有些虛, 特別愛暈車, 但她十分想隨夫上京,咬牙可以堅持。 可她忍得, 年幼的孩子忍不得, 尤其是剛滿半歲的一雙女兒, 沒日沒夜的哭鬧不休,于是走了兩日后, 文平憲勸說妻子, 讓她帶著孩子們先留在平昌。 自然, 又是一番賭咒發誓,表示入京后定潔身自好,絕對不背叛娘子云云。 文家娘子看著襁褓中哭得滿臉通紅的孩子,含淚應了。 于是沈長林他們在城外等了兩日,讓文平憲送妻子回平昌,安頓好后再趕來與他們會合。 “連累諸位耽誤行期,下回投宿住店的錢,我來付?!蔽钠綉椇苁菓M愧。 沈長林笑得淡然:“不妨事,文兄有妻小,不比得我等孑然一身輕嘛?!?/br> 文平憲笑的苦澀,顯然還是放心不下家里,但為情形所迫,只能如此。 日夜兼程,爬山涉水,路上的辛苦讓每個人的臉上都多了層疲憊。 一個月后,心心念念的華京終于在斜陽下慢慢浮現出輪廓。 十月中旬,早已入秋了,北方的樹木凋零的早,城外的樹林山野間已露出幾分蕭索,但入了內城后,華燈璀璨,游人如織,香車如云,珠玉琳瑯,則完全是另一片新天地。 路邊茶攤上有一說書先生,驚堂木一拍,沉嗓道。 “華京有四大盛會,其一上元節萬姓游燈,其二金明瓊林開池水,其三中秋賞月宴,其四歲拜青城宮?!?/br> 說完盛會,又講起華京的玩樂去處:“朱雀門前歌舞盛,東南樓街酒醉香,潘樓東巷珠玉靚,前州橋東家常享?!?/br> 說書人的嘴又快又巧,很快將華京的文化民俗、都市街巷、飲食雜耍統統說了一遍。 說完見沈長林往他那邊多看了幾眼,立即滿臉和氣的迎過來,笑問他們是不是剛到華京的,要不要找住處,他有相熟的人有房租賃,一定比牙行更便宜。 “不必了,多謝?!鄙蜷L林拱了拱手。 華京城濃郁的商業氣息,從剛才那位說書先生身上便可窺見幾分。 他不僅靠巧舌說書吃飯,還兼做中人,打雙份工,掙雙倍薪水,景安城平昌城的說書先生可沒有這樣的。 “打聽到了,走吧?!?/br> 另外一邊,去問路的趙悲煦回來了。 趙家在華京也有熟人,是一門遠親,雖然也姓趙,但其實是不同宗族,只不過祖上連過宗罷了。 而趙悲煦現在,便要先去拜訪這位遠親:“雖然心有不愿,但不得不為之呀?!?/br> 華京趙家和景安趙家除婚嫁喪儀等重要時候互送賀禮外,已多年沒有實質性的走動了,趙悲煦本不想去,但是長輩的命令實難違背。 沈長林拍拍好兄弟的肩,或許這就是甜蜜的負擔吧。 世家大族除了靠血脈親疏維系感情,也會通過聯姻連宗等方式拓展人脈,只要對彼此有益處,哪怕幾十年不實質性的走動,說起來都親密無間的一家人。 趙悲煦提上禮物前去拜訪了,沈長林他們則找了間客棧落腳。 洗漱用飯后,三人坐下來規劃接下來的行程。 沈長林沈玉壽同時握有白鹿洞書院、淮華書院的推薦信,準備花點時間多參加些書局茶會,探一探兩家書院有何不同之處,接著再做選擇。 而文平憲沒有推薦信,索性就不去書院了,準備租個清凈的小院,安心溫書個小半年,明年直接參加秋闈。 “甚妥,請文兄賃房時擇一處大的,我們出一半的房租錢?!鄙蜷L林道。 書院自有齋室,但多一個落腳的地方,總是自在些, 商議完這些瑣碎事情,時辰已經不早了。 沈長林吹熄蠟燭,躺在軟和的床鋪上,沉沉睡去。 彼時,他們寫的家書已到了錢氏手中,在信收到前,就已有好幾波人來家里賀喜,錢氏自然高興,但只是將信將疑,直到收到孫兒親寫的家信,才真的相信。 “太好了,太好了,這就請人給老家寫信,把這天大的好消息也告訴他們!” 接著那些人挑著一箱箱的錦緞、藥材、銀錠往家送,房契地契,丫鬟仆人,也不要錢的往家塞。 錢氏嚇了一跳,同時也張了見識,這一箱箱的財寶,做小買賣怕是一輩子都攢不上,足夠在老家買幾百畝地了,若是全收下,自家搖身一變,便是永清縣的大地主,一輩子衣食無憂。 她饞的吞口水,但又想起長林玉壽走前說過的話,不相干的人上門送禮求人情,一概不允。 “走走走,我們不要,全部退回去!” 最終錢氏硬下心,將送禮送人送錢的全趕走了。 在華京城,沈長林和沈玉壽也有故交。 其一是恩師許先生,結束景安府學的教任后,許先生回到了京師,不過他又出去云游了,要等除夕才回京,其二便是林月賢了。 景安一別,已有五年了,華京和景安相隔千里音書隔絕,這五年間他們沒聯絡過。 沈長林沈玉壽手中,只有一個林月賢留下的地址。 五年的時光,尤其是對少年人來說,改變十分巨大,林月賢今年已二十一,不知如今過得如何。 “還是去看看他吧?!?/br> 沈玉壽點點頭,當初說好,他們若有機會來京,一定會去找他的,失信于人可不好。 文平憲外出尋住處了,沈長林沈玉壽穿戴好,也出了門去。 華京城比平昌要大數倍,各坊市星羅棋布,他們一邊打聽林家的地址,一邊順道游覽京都風光。 “讓一讓,讓開!” 兄弟倆正欣賞著熱鬧的街景,身后突然傳來幾聲粗暴的呵斥,間夾著噠噠的馬蹄聲。 沈長林回頭一望,只見一輛華貴的馬車疾馳從街上疾馳而過,驚得路上百姓紛紛避讓。 “當街縱馬,也太囂張了,萬一傷著人怎么辦?!?/br> “算了,瞧見馬車上掛著的家徽沒有,那是山和長公主家的車!” 山和長公主是圣上一母同胞的親meimei,深得圣眷,其權勢地位在京中貴人圈子里算是頂層,沒有人敢惹。 沈長林抿了抿唇,正要拉著兄長往路旁站,突見一只小蹴鞠咕嚕嚕滾到了路中央,蹴鞠的主人,一個三四歲的娃娃,急忙邁著小腿去追。 而此時,山和長公主家的馬車,已飛馳而來,距小娃娃不過一丈之巨。 威風凜凜的棗紅馬高大雄壯,還釘著鐵掌,鐵蹄踏下,就連成年男子也會命懸一線,何況是嫩胳膊嫩腿的小孩。 沈長林身子一晃,疾步往前奔去,他抱住小娃娃順勢一滾,將將將人擦著鐵蹄救出,若再晚一瞬,小娃娃恐性命不保。 山和長公主權勢再盛,人命關天的事情,到底惹了眾怒。 “花衣街不許縱馬,你等不知嗎?” “平民百姓也是爹生娘養的,是憑你們這般糟蹋的嗎?” “還好這位公子身手敏捷,不然這小娃娃就要被塌成rou泥了!” 面對眾人的指責,馬車內的人充耳不聞,只想盡快離開,但無奈人圍的太多走不了,最終車簾掀開,露出少女俏麗飛揚的臉龐。 “不就是要訛錢嗎?本郡主賞就是!休得聒噪,否則讓衛兵將爾等一個個抓起來!” 少女雖年幼,卻十分跋扈,紅衣似火,艷麗的好似天上的太陽,讓人無法親近。 沈長林微蹙著眉,聽著少女自稱郡主,恐怕是山和長公主之女吧,他們初來華京,對京城里的權貴皇族了解不多,而車內少女的身旁,還坐著一華服男子。 從始至終,男子都微垂著眉眼,一派事不關己而冷淡疏冷的樣子。 沈長林一眼掃去,覺得那人有幾分面熟,等等,這是林月賢! 而車內的林月賢也似有所感,抬眸望來。 但下一瞬,車簾便放下了,事情已得到解決,少女賠錢了事,雖然態度囂張,但忌憚長公主權勢,眾人還是讓開了路。 華貴的馬車疾馳著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