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偏執獨愛我 第8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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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榮華臉一熱,掩著唇咳了兩聲,直起身子,將衣領攏了攏。 自打被容祀欺負后,那處的確又長了些許。 裴雁秋見她神色慌張,后知后覺明白過來,跟著緋紅了臉,兩人誰都沒再提起此事。 倒是她們二人臨走時,說起程雍不日將從梁州回京,參加傅裴兩家的婚禮。 暮春時分,空氣里都是薄薄的熱氣,到了晌午尤甚。 趙榮華取出團扇,輕輕扇了幾回,甫一放下,便覺得渾身汗淋淋的,當真是一點風都沒有。 天也稍稍暗了下來,幾片烏云扯起了一圈,蓋在炎熱的日頭上,晃眼的光景,又慢慢飄向遠處。 頭一日開張,生意雖算不得興隆,卻也不算冷清,況且有裴雁秋夸張的宣傳,賣了幾瓶香脂香粉后,晌午鮮少看見街頭有人。 她提起筆,一面挑揀案上的藥材,一面記下分量,今歲天氣熱得早,香脂香粉的配方勢必要改良下,加些防水固容的藥材。 另外隨著天熱,蚊蟲鼠蟻日漸增多,驅蟲香囊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她接連記了幾個方子,門口傳來輕微的走路聲。 先是聞到一股香氣,她蹙了蹙眉,抬眼,便見有人站在門口,逆著光,能看到出她玲瓏有致的身形。 趙榮華打量來人的同時,戈庭蘭也在暗中逡巡她。 許久不見,趙榮華仿佛又出挑了許多,皙白軟嫩的皮膚如剝了殼的荔枝,帶著淡淡的清甜,長睫卷翹,露出剪水雙瞳,那一身軟薄的衣裳恰到好處勾出她的身段,腰間掛著香囊,微微拉出一抹弧度。 美的讓人心煩。 戈庭蘭壓下心中的不適,抿了抿唇,抬腳走進鋪子里,眼睛四下掃了一圈,似笑非笑地說道,“便知你是個厲害的角兒,遭了這番打擊還能面不改色開起鋪子?!?/br> 趙榮華笑了下,低頭繼續挑揀,“銀子又不是大風刮來的,我不勤奮些,難不成戈小姐會好心施舍?” 戈庭蘭鼻底哼了聲,摸著蔻丹挑眉走近,“你如此拋頭露面,不知避諱,焉知不是在賣可憐,博同情,叫那些對你美色垂涎流連的登徒子心甘情愿掏銀子,他們明面上買的是香脂香粉,背地里買的是何物,你自己心里清楚?!?/br> 我自是清楚的,就怕骯臟人看凡事都是臟的,腦子里糊涂了,便把旁人都想做自己那般無恥yin/穢?!?/br> 嘖嘖,久未相見,榮華的嘴皮子可真是越來越溜,越來越刁鉆刻薄了?!?/br> 戈庭蘭心情甚是不爽。 袁氏一族被羈押天牢,連帶攀附熟絡的官員亦都受到牽連,有些人戰戰兢兢,謹小慎微,唯恐刑部再查出什么,將罪過蓋到自己頭上。 她倒是也想避諱,可堂堂大皇子妃的身份,卻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從前有多風光,眼下就有多棘手。 如今史家因為出了史瑩這個太子妃而如日中天,這場景恰如當日她得中皇子妃時,眾人艷羨嫉妒,只是物是人非,她成了別人眼中避之若浼的那個,素日里悶不吭聲的史瑩卻成了大家交口稱贊的福星。 她向來沒瞧得起過史瑩,在她眼里,史瑩太胖太憨,圓圓的臉蛋怎么也算不上精致,頂多賺個可愛罷了。 這樣的人如今卻要受眾人仰慕,著實令她心存不甘。 可窩著一肚子氣,無處發泄,加之在府中拘了數日,她覺得再不找個人傾訴,她就會瘋了。 比起她來,趙榮華不是更可憐嗎? 都傳她在宮里的時候,容祀如何寵她,多少人以為她能倚仗美色做個貴人,如今呢,還不是做完宮婢做掌柜,一樣的低賤! 正所謂是針尖對麥芒,總不能別人一把刀捅過來,我還露出柔軟的皮rou,上趕著被捅。 你聽到旁人如何駁你,便該反思一下,自己是否做了見不得人的壞事,而不是只把錯處按在對方頭上,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br> 趙榮華放下筆,眼看著戈庭蘭的丫鬟小廝虎視眈眈地懟在門口,不禁又覺得好笑又覺得諷刺。 有些人便是這般荒唐,自己受了悶氣,總要找個看起來好欺負的去羞辱,好像只有這樣才能撫平妒火。 殊不知,她們最該做的,是想方設法讓自己重新站起來,重新攏聚勢力,如此舍本逐末,結局可想而知。 戈庭蘭顫了顫肩膀,似乎聽到什么好笑的話,“罷了,趙家倒了,你一個孤女,難免染上世俗習氣,我也是腦筋不清醒,自降身份跑來跟你廢話?!?/br> 自降身份?”趙榮華對上她嘲諷的眸子,一字一句說道,“戈家身份有多尊貴,尊貴到戈小姐出門都無人敢去搭理,巴巴的跑到我鋪子里,夾槍帶棒的挑事?!?/br> 你!”戈庭蘭被戳中心思,有些惱怒,說了一字,又憤憤洗拂袖轉頭,臨到門口,她又折返回來,惶惶笑道,“袁家是倒了,你別忘了,大皇子和公主都是皇上的血親,他們沒有受牽連,而我,還是準大皇子妃,我就是高貴,就是比你強一百倍,一萬倍! 你一個拋頭露面忙于生計的賤婢,這輩子都別想做人上人!” 看著她惱羞成怒,悻悻離場的樣子,趙榮華難免有些唏噓。 戈庭蘭衣裳繁復,下臺階時踩到了裙裾,勾纏著便一腳扭倒在地,摔得不輕。 緊接著,趙榮華面上的笑容僵在唇邊,趙榮淑小心翼翼看她一眼,慢慢踱了進去。 華兒…”趙榮淑嗆了口空氣,只叫了名字,便掩著口鼻咳了起來。 趙榮華擰眉,也不言語,也不上前,只看著她,像看陌生人一般,只是眸光中攙了幾絲冷寒,恰如那夜,她在馬車駛向溫泉行宮的途中,一顆心慢慢冷沉下來。 趙榮淑可以置身事外,可以一言不發,可她偏偏要成為別人捅向自己的那把刀。 始作俑者有罪,那這把刀呢? 華兒,你怎么不說話?”趙榮淑試探著往前伸手,卻見那人飛快的收了柜上的手,與自己冷冷對立。 趙榮淑的眼眶紅了,咬著唇半是不甘地解釋,“我沒辦法,你又不肯見我…我能怎么辦,換做是我,你一定也會跟我一樣,為了父親,為了家族,”她抬起頭,又往前走了一步,“你沒有什么損失,陛下他雖然…雖然年歲大些,可他身份貴重,你若隨了他,日后便是享不盡的榮華,我沒做錯?!?/br> 最后一句,像是對自己說的,趙榮淑慢慢重復了一遍,“我沒做錯?!?/br> 趙榮華看著她,那個自幼與自己一同長大的jiejie,冠冕堂皇地說出如此恬不知恥的話來。 你沒做錯,那你今日過來,又有什么目的?” 我想問,那夜,你有沒有跟陛下…太子都?” 都怎樣?” 趙榮華又氣又恨,只覺一股怒火直沖腦門,偏又看著軟綿綿的趙榮淑,拳頭打在棉花上一樣,發作不得。 太子殿下那般寵你,為什么沒把你留下,他還召了太子妃進宮,是不是厭棄了你,華兒,你跟陛下,是不是有了肌膚之親?” 大jiejie,你有什么資格在這問我?”趙榮華簡直覺得匪夷所思,“你是不是特別盼著我出點事,然后你又可以安慰我,可以坦然的告訴我,你不嫌棄我,依舊把我當做家人?” 華兒,你怎么可以這樣想我!”趙榮淑一跺腳,“我是怕你有事,怕你受了委屈不說,悶在心里…” 這委屈難道不是你給的嗎?為什么你還能這么理直氣壯作為一個安慰者,毫無悔過之心!” 我沒有…” 你弱你有理,你弱就合該陷害我,利用我?大伯入獄,我不能救他出來,我就活該被你推進深淵,活該被人欺負? 為什么趙家所有人,出了事,要幫忙,都得把我推出去,我若做不到,就是罪大惡極?” 華兒,我們是家人?!壁w榮淑捂著嘴巴,眼淚往眼角不斷溢出。 我說過,我跟趙家,一如父親當年跟趙家一樣,徹底割裂。 我們不是一家人!” 她無法心平氣和與趙榮淑談話,能不去打她,已經是她所能做到的極限。 你走吧,往后也不要來了?!?/br> 她不再看趙榮淑,將頭一低,渾身上下又出了一層細汗,就在這時,一股涼嗖嗖的風從外頭吹了進來,她抬眼,忽見半空劈開一道閃電,隆隆的雷聲壓迫而來。 容祀倚著方椅,眼見著芭蕉葉上雨珠噼啪打落,南地的植被,養護起來很是費心。 幾個宮人手忙腳亂搬起來就往花房跑。 院中的海棠開過了季,嫣粉落地后,露出一頭蒼青。 枝葉飄搖,雨勢濺大。 他支著下頜,抬起眼眸看著對面落座的女子,心里那點邪火,不知是被突如其來的暴雨,還是被這女子寡淡無味的樣貌,“噗”的澆滅了。 史瑩低眉順眼,瞥見案上擺置的《素女經》,一張圓嘟嘟的小臉,登時變得粉嫩似花瓣一般。 這是禮部特意獻給太子和太子妃二人的書籍,她在閨閣里,便受過嬤嬤教誨,懂得里面講的事情,只是… 她偷偷抬了抬眼,看著對面那人,正斜斜拄著手臂,眉眼微垂,風流肆意。他輕輕啟開薄唇,似乎要說什么,卻不知為何,只聽到一聲嘆氣,便再未聽他言語。 史瑩小心翻開《素女經》,忐忑緊張地攥了拳頭,藏在袖中。 臨出門前,母親便單獨將她拉到膝邊,與她說了今日或許會有事情發生,至于何事,史瑩聽了一遍,便有些羞澀赧然。 母親為她換了新制的中衣小褲,上面還繡著比翼雙飛的鴛鴦,大紅的綢衣如今就貼著身子,動一動,便能覺出絲線的紋路。 太子衣裳松散,素白的錦衣下,裸/露的皮膚散發著淡淡的光澤,像蒙了一層霧,更像是云端明月,郎朗清冷,高不可攀。 她翻了一頁,便被書中的文字臊的渾身熱汗。 忽然,頭上一黑,史瑩茫然的抬起頭,猝不及防對上容祀那雙烏黑幽深的眼眸。 像深潭,像漩渦,更像夜空中點點星辰,只一眼,史瑩便覺得心臟撲通撲通躍到了嗓子眼。 腦中一片空白,只有他俊美無儔的臉,溫熱似火的吐氣,容祀的手,捏著她的下巴,逼得她微微仰起頭來。 第74章 兩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半晌,史瑩哪里敵得過他的攻勢,一張小臉又紅又熱,像是在火爐上炙烤著一般,她舔了舔唇,糯糯的叫道,“殿下…” 容祀眼尾一斜,薄唇微勾,“小衣不錯?!?/br> 話音剛落,手卻松開了。 史瑩低頭,看見自己領口露出一角小衣,正紅色的衣裳,滑溜的勾在頸上,她連忙攏了攏衣領,雙手捂著腮頰,香汗淋漓。 容祀有些索然無味,他居高臨下睨著史瑩的舉動,眼睛慢慢落到她乖巧的后腦,烏黑油亮的頭發擰成小髻,兩股插著桃花簪,輕巧的珠串微微晃動,給她的敦厚增添了一抹靈動。 容祀瞇起眼睛,往后一倒,壓著床尾用眼神瞥了下軟塌。 去把衣裳脫了?!?/br> 史瑩猛地瞪大眼睛,圓鼓鼓的臉蛋火燒火燎,她木訥的站起來,柔軟的小手捏著衣領,亦步亦趨地走過去。 寬敞的榻上鋪著薄衾,上懸紗帳,四角銀鉤掛的是四味香囊,窗牖邊的高幾上,擺著一盞鎏金狻猊香爐,徐徐裊裊的煙霧緩緩升起,房中靜的厲害。 屋外狂風驟雨。 泥土的氣味甫一進門便被香霧纏繞,隔著偌大的蜀錦落地寬屏,容祀的目光,似飄向不知名的遠處。 榻上那人發出一聲淡淡的“啊”,容祀抬眼,見她已然褪去了外衣,只穿著一襲繡鴛鴦的小衣,紅彤彤的,甚是喜慶。 下面罩的百褶如意裙,還掛在腰間,史瑩的手指,便搭在腰帶上,欲說還休的望著容祀,眼眸里盡是羞澀赧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