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賜與的祝福
一陣白光猛然籠罩。 原本熱鬧的表演廳煞時間一片白茫茫,肖衍睜不開眼,耳朵里嗡嗡作響,看不見也聽不見。 他感受到有人正試圖將他抱起,肖衍掙扎著,那人拉過了他的手,在他耳邊說了什么全聽不見。 可他一靠近,肖衍便認出了他的味道。 他平靜了下來,任由卿囹將他抱了起來,周圍的氣流突然變得很快,他有些害怕,下一秒卿囹將他的臉按進了懷里。 被剝奪了視覺和聽覺讓肖衍十分不安,是反叛軍嗎?他們在哪里?天上嗎?卿囹在戰斗嗎? 卿囹曾說過,來到阿努亞以后,若他能相信他,那便也能得到共感……若能得到共感,他便能知道周圍的情況,即使幫不上忙,起碼也能不要添麻煩。 如若真的是反叛軍,那目標一定是他或是卿囹。 卿囹不可能又是保護他,又是逃開攻擊。 他分明信任他,可為何眼前仍是一片雪白? 肖衍心慌不已,突然卿囹的身體彷彿晃動了一下,抱著他的手臂一松,連忙又將他抱緊,肖衍慌忙將臉貼上他的胸膛,能感覺他呼吸起伏加劇。 卿囹有危險! 難道他什么也沒辦法幫他?他一點辦法沒有,一直只能受到保護……現在連耳目都被奪去……肖衍急的幾乎都要掉眼淚,他在心里大聲祈禱:「偉大的奧斯,若禰真的存在,若我真的是禰給予祝福的預言之子,若禰真的慈悲,若禰真能感受到皮猶爾范西亞作為被禰詛咒之子的悲傷與徬徨,若禰真有所感,與我同在,請禰賜我力量,賜我聰穎,賜我耳聰目明,以我額前的米索費加羅,印證禰真實存在的神力,證實禰的仁愛,而不是助長禰遺留的殘酷讓范西亞再次絕望……偉大的奧斯,皮猶爾的彌多范西亞他比禰慈愛,他的愛不只降臨于自己的子民,我乃他的妻子,被委以重任守護阿努亞凈土,延續皮猶爾族人繁衍,輔佐我的丈夫,若我無能替他化解這一次的危機,那人們會說,奧斯是一名無用的神,他的預言全是狗屁!」 從一開始的懇求到后來依舊懇切的咒罵,奧斯的存在與否,肖衍一直是半信半疑。 他不能理解為何會有如此殘忍的神?狠心的讓一個族群相食。 可此刻,他希望他存在。他希望那個厭惡別人批評他的神,真真切切的存在。 可他寧可當一個辱罵神祇的信徒,也不甘于坐以待斃。 他不能理解,為何分明是人類傷害了皮猶爾人,欺騙了他們,可是被降臨詛咒的卻是一直以來備受祝福的皮猶爾? 也許猶如卿囹說的,他當時也問過卿囹一模一樣的問題,卿囹微微一笑:「皮猶爾和人類的關係就好像一對年齡懸殊偶有爭吵的兄弟。若弟弟闖禍了,挨罰的自然是哥哥。是懂事的哥哥沒有教導好無知的弟弟。在奧斯眼里就是這樣。皮猶爾身為神靈卻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分明有那么多破綻能證明那女人是個人類,可我被蒙蔽雙眼的父親還是視若無睹。他縱容人類的卑鄙伎倆,誕下了彌多?!?/br> 卿囹那時的回答,肖衍找不到話反駁,直到現在依舊如此??杉词谷绱?,他仍是不諒解奧斯的殘忍。 也許超脫愛恨、超脫善惡,才是真正的神吧。 他終究只是一個普通人。 眼前一亮,肖衍突然看清了周圍,可他的視角卻不是自己的,耳里是風的聲音。 「大膽的預言之子,我將給你力量?!鼓嵌卧捪裎淖忠话愀‖F在腦海里,無聲無息:「你將能得到范西亞的所有?!?/br> 那是什么意思?能共感了? 撕心裂肺那般的疼痛猛烈的蔓延了上來,肖衍痛的兩眼昏花,腦里傳來了卿囹的聲音:“糟糕,翅膀的狀況比想像嚴重,距離第一個安全門還有五分鐘的距離……”肖衍眼前突然出現了自己緊閉著雙眼的模樣,他頓時明白,他開始共感了,且似乎不只五感同步,他好像可以讀到卿囹的心? “肖衍好像看不見,似乎也聽不到……那是什么?針對人類的攻擊嗎?閃光彈?……好痛……可是我必須抱緊他,該死的特殊攻擊!翅膀要恢復的話需要時間,現在沒有那種時間……不然,難道要化成原型嗎?不行不行,鳥模鳥樣也控制不好力道,肖衍可能會受傷?!?/br> 肖衍透過卿囹的眼看了出去,卿囹望向了一旁,只見他身后全是半羽旗飛揚。 “……唉,煩死了。為什么要傷害肖衍呢?” 肖衍心里一酸,突然眼前又是一陣白,耳里也再一次嗡嗡地響,他還沒意識到是怎么回事,一切又都恢復了正常,只聽卿囹在腦海里的聲音又響起:“肖衍還沒恢復……即便到了安全門也沒辦法放他一個人?!?/br> 肖衍這才意識到剛才那是卿囹在與他同步。他在確認他的狀況。 眼前突然出現一道大門,肖衍仔細看著,發現那是一道綠色的門,那會是卿囹說的安全門嗎? 卿囹在天上盤旋:“嘖,安全門底下全是半羽旗……可返世門太遠了,來不及把他送回去人間……” 「投降吧!彌多王!」身后傳來了半羽黨的勸降聲:「你已經沒有退路了!」 幾個身穿黑袍的男人在遠處喊著,看起來似乎不敢貿然靠近。 卿囹沒有回話,那些人又道:「把預言之子交給我們!」 無邊無際的憤怒霎時將肖衍圍繞,那是卿囹的憤怒:「若想反我就得踏過我的尸體,除此之外不會有其他妥協?!?/br> 對面的人面露驚慌:「如此的范西亞!居然對子民展示如血般赤紅的憤怒!」 “該怎么辦?”卿囹的聲音在腦中響起:“我應該強行通過嗎?肖衍的狀況不適合戰斗,我應該速戰速絕,可是那樣恐怕會犧牲過多半羽黨員……我不想傷害他們。沒有更好的辦法嗎?已經不想讓血月之役那樣的事情發生了……” 「難道你是想殺了我們嗎?如同你之前殺了那么多族人!彌多王甚至控制不了自己強大的力量!難不成事到如今,你依然要依靠繡眼石控制你的力量嗎?」對方又道。 肖衍聞言想起卿囹身上那些不離身的華麗寶石。 ……卿囹殺了很多族人嗎? 「你該不會忘了吧?你血紅的雙眼,還有族人的血,把阿努亞皎潔的月色都染紅了!你還有臉接受預言之子的祝福?」 “不是……不是的……我沒有傷害我的族人……我真的一點也記不起來了……” 「若不想死就趕緊離開!」他腦內的掙扎和嘴里吐出的冷硬截然不同:「既然你們都知道,那應該沒忘了深埋在阿努亞地底,那些族人的驚恐?!?/br> 肖衍只覺得一陣心痛,那痛楚究竟來自誰,他分不清楚。 不管卿囹遭遇了什么……聽起來都讓他很痛苦。 可他說他不記得了? 半羽黨的人一聽全衝了上來,肖衍心急之下,猛然睜開了眼。 時間彷彿全部靜止,在他睜開眼的瞬間,世界一片寂靜,肖衍抬頭看向卿囹,卿囹也看著他:「寶貝,發生了什么事嗎?」 「誒……我也不知道……可是我們先趕緊走你覺得呢?」 卿囹點點頭,往安全門飛了過去。 「你翅膀還好嗎?為什么幻形的翅膀會受傷?」說也奇怪,肖衍睜開眼以后,便也無法再讀取卿囹的內心。 「你怎么知道的?」 「你一定要全挑這種時候糾結嗎?我問你,那綠色的門是什么?」肖衍又問。 「安全門?!骨溧虼鸬溃骸敢粯右院笤俳忉尠??!?/br> 兩人達成共識,誰也不再開口。 緊張的氣氛變得有些滑稽,肖衍想笑,可又顧忌卿囹的心情,他才剛被族人反抗,應該是笑不出來的??刹贿^幾分鐘的沉默,他便聽見了卿囹哈哈大笑的聲音。如沁涼甜美的甘泉般使令人焦躁難耐的心情轉瞬間一掃而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