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起床的方式一定哪里不對
連續幾天,姚樂總是下午時默默拿著一盒小餅乾跑樓下去,幾十分鐘后又上來,小餅乾有時會少,有時不會。今天也是,白白跟到了玄關蹭著他撒嬌,死活要跟,姚樂雖有些無奈,卻也叮嚀了半晌后就帶它去玩了。 姚樂抱著貓,挽著餅乾下樓,樓下這次倒是有其他小孩,看到他一擁而上,樂叔叔的喊。他好脾氣的一一應了,白白掙了掙跳上了一座長椅,姚樂回頭看了一眼,看它趴在長椅上,便也沒管它。 有個比玄裔人形還小的小女孩對餅乾興致不大,姚樂發餅乾時全程盯著它看,然后跑回mama身旁,指著它奶聲奶氣的說,「喵喵!」mama蹲下來摟著那女孩說話,「嗯,是喵喵喔,想摸喵喵嗎?」 女孩猶豫了半晌,眨了眨眼卻是露出一絲渴望又怕的感覺,抓著mama的手指,拉著mama彷彿壯膽似地向白白走來。 白白趴在長椅上,姚樂又在身旁,它也不怕,女孩的手慢吞吞地遞到它眼前,像是怕,又像是害羞,正好方便它湊上去聞聞,一身奶香。 女孩的觸碰很輕,一碰及離,然后快速反抱一把mama的腿,害羞的把臉藏起來,格格地笑。 白白:「......」有點萌。 女孩的手又伸了過來,它看著對方軟嫩軟嫩的手指,吹彈可破的皮膚,細絲般的幼發,以及童稚的純真笑顏,不禁舔了舔那手指,女孩嚇了一跳,格格的笑。 但她mama沒說甚么,拉過女孩的手,擦了擦它舔過的地方。 白白看著這幕,它不生氣,剛入世那幾天被人趕,被人罵都是有的,也沒甚么。它有些懶懶的把頭枕在前肢上,不經意地想,喜歡你才舔你,傻傻的。 其他的小孩看見女孩順利碰到貓了,也好奇的湊了過來,但粗魯多了,一下兩下還能忍,竟有人去酹它的鬍鬚,白白一吃痛,跳了起來,嘶聲引了姚樂轉頭。他立馬放下手上的東西把貓抱起來,白白痛得很,即便姚樂抱著,還是忍不住對那抓他鬍鬚的小鬼嘶叫。 「唔,沒事了,不痛不痛,乖?!挂沸奶鄣捻樦樕系拿?,揉了又揉,輕聲地安慰。白白忍不住發出咕嚕聲,蹭了蹭讓姚樂多揉了幾下。 「如今寵物都比人矜貴了?!?/br> 「可不是?孩子都要哭了連句話都沒有?!?/br> 幾句清晰的碎語飄了過來,可不是針對它的?白白不滿的睜開了眼,姚樂依舊揉著它,「我不認為我小孩有甚么問題,它好好地坐著,無故被酹了鬍鬚,難不成我還得道歉?」卻是嚴肅對那碎言碎語的人直言。 那人哧了一聲,不屑地說:「可不就是寵物?!?/br> 姚樂輕聲地說:「所以你當自己孩子是寵物?」 「你嘴巴放尊重點?!鼓侨艘粣阑鹁拖胄n上來,被一旁的人給拉住了。 姚樂笑了笑,也不怕,「這話我還給你了?!?/br> 那人還要上來,旁人勸了兩句,才訕訕的作罷。 他抱著貓轉頭對那要哭的小孩,溫徐的說:「你不該抓它的鬍鬚,它也會痛的?!剐『⑽亲?,忍著眼淚,怯怯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姚樂彎了彎唇,對那小孩說:「叔叔教你怎么跟白白打招呼好不好?」 小孩看著他,猶豫了一會兒,點點頭,姚樂把貓放在腿上,教他伸出手讓貓嗅嗅,又教他如何順著貓毛摸。幾個小孩都學了,算是雨過天晴??梢房此鼞袘械?,就早早的抱著它回家。 白白其實不痛了,就是姚樂吵架的那一幕不停地在他腦海重播,它有些開心,又有些莫名的酸澀,它回家趴在沙發上懶懶的,姚樂揉了揉,又是心疼的說,「讓你委屈了,白白,對不起,痛不痛?!古踔哪樣质谴禋庥质前茨?。 一把愁思都讓吹氣給擾了,喵了兩聲,扭著翻身,抬起前肢遮了遮,姚樂笑了,得了興致又吹了好幾口,擋都沒處擋。 好煩哪,超壞的。 關尚音回家的時候,姚樂卻是跟他提起這件事,一邊說還一邊罵:「氣死我了,誰家的孩子不是寶,混蛋,根本是歧視,要不是怕對那小孩造成陰影,我當場就帶白白回來,再不讓他們摸了?!?/br> 關尚音聽完摸了摸貓,「還痛嗎?痛了跟爸爸說?!?/br> 都當我是紙糊的,哪那么驕氣,白白憋扭地扭動,『不痛,下次不去了?!?/br> 對方聽了笑了笑,「不去便不去,隨你?!?/br> 看著他們的互動,姚樂拄著腦袋,嘆了口氣,「只是這幾天都沒看見那小孩,總覺得有些可惜?!?/br> 「上次那個穿黑衣的?」關尚音問。 「嗯。我還打聽了一下,也沒有人看過,唔......不知道住幾樓啊?!?/br> 姚樂說著說著,身體一歪,靠著關尚音的肩膀,一邊嘆氣,「真的挺可愛的?!?/br> 「真那么可愛?怎不見你對粼粼這么牽腸掛肚?」姚樂揚起一抹笑,勾著關尚音的脖子,歪著頭:「酸不酸?」 關尚音委屈著一張臉,「有點?!?/br> 他親了對方一下,「還酸嗎?」 「......點頭還親嗎?」小關醫師繼續撒嬌。 他呵呵地笑了起來,白白見兩個人又變成接吻魚,自顧自的伸起懶腰,在沙發上打滾,半晌,才聽他們又開始說話:「我也不知道怎的,就覺得那小孩可愛,一個人玩鞦韆笑得那么開心,看著又那么讓人心里發酸。我就想,他家人去哪了?怎么放他一個人在那里,唔,你不知道,雖然他看著被我嚇到了,可還是回答了我的問題。多可愛,這么招人疼的孩子,我覺得你看到一定也會喜歡的?!?/br> 白白不知何時停下打滾,他聽著姚樂溫潤的語調緩慢地說著感想,聽著聽著就默默蹭到他旁邊,姚樂順手把他抱上大腿,關尚音嗯了一聲,搭著他的肩膀溫和地說:「要是有緣就能再見到吧,反正都在一棟樓里住。他不是知道我們住這兒了,也許可以期待他找來吧?!?/br> 「嗯?!挂废肓讼耄骸妇褪遣恢老膊幌矚g貓?!?/br> 白白:「......」朕就是貓,妥妥的。 「白白覺得呢?」關尚音搔了搔它的下巴。 『喜歡?!?/br> 「喔?」 『朕這么可愛,豈有不喜的道理?』黑貓自戀的理所當然。 聽了翻譯兩人又是笑,又是逗貓,兩人一貓玩得不亦樂乎。 這天他們早早的睡了,到了半夜,白白在老位子修行,睡到一半豎起了耳朵,外頭忽至的大雨,滂沱而連續,窗戶是開著的,沒想多幻化人身逕直地走到窗邊把窗戶拉上。拉上了窗戶那細小的開門聲卻是清晰了起來,嚇得他趕緊變回來。 趴在地上時,關尚音正走出來,白白仰頭與他對看,他過來撈起它,「怎么在地上?」 又抬眼看了看窗戶,頓了頓,沒說話。抱著貓放在沙發上,揉了揉它說:「早點睡?!沟玫搅艘宦暫弥?,默默回房了。 窗戶關上了,短時間內屋里又恢復寧靜,只有雨聲點點的打在窗戶上,深夜里,窗簾無風而動,假寐的黑貓耳朵因而動了動,它微微睜開眼,感受著屋里變化的氣息,彷彿有股力量加強了屋里風水的氣流,氣息之間隱約泛著金光,幾個呼吸間,這種強化的力量便終止了,屋內的氣流又恢復如常。 它抬頭看著那緊閉的房門,半晌,又沉默地縮成一團,閉上了眼。 姚樂隔天先醒了,他走出房門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窗戶,難不成他昨晚真的有關?他就是記得沒關窗戶,關尚音才說要去看看的。 好奇怪。 大雨還在下,淅瀝的雨水打在窗戶上,并不能讓他感覺舒適,相反的,有些奇怪的冷然,彷彿今天奇怪的事就是注定要一件接著一件的,等他逕自地去梳洗回來,關尚音還在睡。 他看了看時間,還算早,既然如此,便自顧自地去做早餐,等他做完早餐要去喊關尚音時,白白正坐在他的書桌上,端坐著,看著熟睡的人。 姚樂看它翠綠的眼瞟了他一下,便又看向關尚音,忽然有些不妙的感覺,一顆心忽然提起來。他走到床邊拍了拍對方,喊了幾聲,他都沒應。 姚樂探了探額溫,好歹是正常的溫度,呼吸臉色都是正常的,他又試著喊了幾聲,對方甚至連翻身的動作也無,睡得十分安穩,彷彿完全沒聽到他的話般。 他的心不只提起來了,太不正常,姚樂板著臉就要起身去打電話叫救護車。然而他才走出去,就聽到來自背后的聲音,稚嫩的,卻又異常熟悉,「你不可以隨便動他?!?/br> 姚樂愣了愣,轉過身,站在他身后的,就是那個他曾經在樓下見過的小孩,他還記得對方的名字,玄裔。依舊穿著那長衫,板著臉,赤著腳,站在房間里,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爬上他的腦海,「.....白白?」 玄裔抿了抿唇,那張與關尚音有些相似的臉蛋,遲疑的,點了點頭。 姚樂覺得,他今天起床的方式肯定有哪里不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