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別有居心的魔王
03別有居心的魔王 祺走在回廊間,神情有些恍惚。 他準備給比古的點心,其實偷偷參雜了酒,畢竟酒后吐真言嘛,換言之,大快朵頤的比古,或許很有成為酒鬼的潛力,而成果也確實不錯,他得到不少關于獄焱的資訊。 魔王,從頭到尾,都是同一個魔王,千百年來都是如此。 當rou體的壽命到達極限,便會以特定之法再一次復生,如此說來,歷代的勇者所討伐的,不就是同一個魔王?怪不得當初伊洛斯對那個陣法會如此有信心,因為他們所使用的一直都是同一套進攻模式,而且每次都會「大獲全勝」。 這樣子,就好似魔王是故意給勇者殺死一樣。 怎么可能?這樣做對他有好處嗎? 就在祺專注思考時,一道黑影倏地籠罩了他,他警覺抬頭,便看到獄焱張揚中透著魔性的俊美面孔。 「祺阿,想念本王了嗎?」 慣常輕挑的笑聲,祺瞪著眼,下意識后退,想跟魔王拉開距離,但就在他抬腳落地時,莫名的腳一滑,直接往后倒去,他伸出手揮舞,想抓點什么維持平衡,但魔王的動作更快,竟是瞬間移動到他身側,一手將他攬入懷抱中。 「這地面不平,可要小心?!躬z焱笑瞇瞇的扶住祺,笑得明目張膽。 「你是故意的!」祺臉一黑,立刻把抱著他的男人推開,重新保持距離。 好端端的怎么會突然跌倒,分明是這魔王動了什么手腳! 「不這樣的話,要怎么跟你親近呢?」獄焱大方的承認,又笑道:「看你的樣子,已經很習慣這里了?!?/br> 「......魔王大人找我做什么嗎?」祺深深吸口氣,獄焱的話提醒了他,現在他面對的可是這一片地域的王者,就算在他面前總是不怎么正經,也不過是尚未露出鋒利牙齒的猛虎,不能輕松看待。 「哎,你不需要對我這么防備?!躬z焱看著祺如臨大敵的緊張模樣,卻是笑的更加愉快,那雙紅色血瞳在不經意間,總會流轉出一股倨傲,好似面對的是被捕獲的獵物,任由他為所欲為。 獄焱注視著祺,舔了舔嘴角:「畢竟,我若是想做些什么,你也無可奈何,不是嗎?」 「不用緊張,那些人不知曉你的價值,才會隨意丟下你,我呢,是不會傷害你的?!躬z焱又道:「你可以相信我?!?/br> 相信?謎團是越來越多,又要他從何相信起?祺盯著獄焱,試著從那雙惑人心神的眼里分辨出真情或假意,不過,正面凝視那帶有魔性的面孔時,他才驟然發覺一件事。 勇者一行人的容貌在他心中已經逐漸淡去,反正未來也不會有瓜葛,祺向來懶得記住任何不相干的人。但是,一個月沒見,獄焱這張臉的每個細節,他卻是不曾遺忘一分一毫,就好像在久遠以前,已經牢牢刻印在心中。 祺皺起眉,隱隱有些困惑。 「你,是故意留下我的?我對你而言,有任何價值嗎?」 一開始,祺認為獄焱不過是心血來潮,才要他去養鳥,但如今獄焱的話語讓他又有了新的想法,所謂的價值,究竟代表了什么?祺瞪視著眼前的男人,等待一個答案。 「這樣熱烈的看著我,本王可是會忍不住的?!拐f著調笑的話,獄焱的手卻是毫不客氣的抓起祺:「后園的花開的正燦爛,不如隨我去瞧瞧?」 不由分說,獄焱直接把祺拖走,他的力道極大,雖然控制在不至于傷到祺的程度,但祺也無法抗衡,確切來說,他原本就只是普通人,就算學了幾天的光明巫法,沒有水晶他也無可奈何。 「放手?!购貌蝗菀椎泉z焱停下腳步,祺喘了口氣,立刻果斷的甩開獄焱,惱怒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這兒僻靜,適合獨處?!躬z焱笑了笑:「而且,可以確保沒有人能聽到我們說話。也就是說,就算你大喊大叫,也不會有人過來?!?/br> 「......」怎么聽起來好像反派專用的臺詞,祺無語的看著獄焱:「那喜歡安靜的魔王大人,可以回答一下我的疑問嗎?」 花園的花確實正在盛放,巨大的花朵色彩妍麗,枝葉繁茂,他們隱身其間,幾乎不會被看到,眼前黑發的魔王似乎也感到放松,一臉悠哉。 「多養一個人類,也不是多大的負擔,更何況,你完全符合那個預言?!?/br> 又是那個晨星指向的方向?跟這個預言扯上關係根本就是倒楣的意思吧,祺正要說話,就見獄焱突然欺身靠近他,魔王的動作太快,他連閃避的念頭都還來不及涌起,就被按在一束粗大的花莖邊,耳邊傳來獨屬于魔王低沉的嗓音:「祺,你想要殺死我嗎?」 祺臉色霎時一僵,他才剛跟比古聊完,獄焱就找了上來,這意味著什么,不言可喻。 傳聞魔王的強大在于他近乎無所不知、無所不在,在這片魔王的領土里,飛禽走獸,盡是他的耳目。 看來,這或許并不是夸大。 「我沒有那個想法,只是好奇而已?!轨鹘忉屩骸溉缒闼?,連王國寄予厚望的勇者團隊都已經拋棄我,那我又有何理由要打倒你?」 「喔?」血色的眼瞳注視著祺,似笑非笑,似乎不怎么相信,但也沒有生氣,「那如果我告訴你,那預言真正的內容,在于你、可以真正殺死我呢?」 看著祺倏地大睜的眼眸,獄焱的紅瞳漾出意味不明的光:「開玩笑的,不過,祺,若是想知道更多關于我的事情,不妨直接來找我?!?/br> 真的是玩笑嗎?祺謹慎地說:「我想我應該無法輕易去找您?!?/br> 一個養鳥的僕人,怎么可能沒事就去找魔王阿?但獄焱彷彿知曉祺的內心想法,很乾脆地說:「所以,已經習慣此地生活環境的你,是時候來我身邊了,你的房間我已經準備好,喔對了,那貪吃的鳥居然可以吃到你親手做的甜點,我也要一份?!?/br> 「......好?!?/br> 「那么,你就安心的留下來吧?!?/br> 祺眨了下眼,看著近在咫尺的身影,兩人距離得太近,就像在訴說著悄悄話般,獄焱純黑的發絲時不時擦過他的臉頰,他可以很清楚地感覺到,眼前這個神祕的魔王,有事情隱瞞著他。 然而,他感覺不到惡意,這個勇者口中萬惡不赦的魔王,其實從頭到尾都沒有真正傷害過他。 這又是為什么呢?打從他來到這世界、遇上勇者一行人以來,就不曾真正感受到善意,或許最初是有的,但也很快就消逝無蹤,偏偏卻是這個魔王,對他說:留下來。 假定他方才說的預言是真實,那或許,獄焱只是想要就近監視他,可是,祺也說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覺,溫暖?又或者,是因為有一個人為他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劃出了容身之地。 不過,對于魔王最后的這句話,祺并沒有允諾。 在那天過后,祺搬到了獄焱的隔壁房間,美其名是「來自遠方的客人」,但實際上無所事事,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管家艾爾特更討厭他了。 無奈的感受艾爾特瞪著他的視線,祺努力維持著表情,假裝忙碌的開始擦桌子。 這陣子,他算是真正意義上的開始跟獄焱相處。 魔王的生活遠比他想像的簡單而樸實無華,每天早上固定賴床兩小時,受魔王近隨的請託,祺常常擔任喚醒魔王的工作,但成功率并不高,更大的可能是被魔王反手拖上床陪睡。 之后,在艾爾特的盯視下,魔王會一臉無聊的辦公,中午用餐過后,會張開雙翼,也不知道飛去哪兒,直到晚上才回來。 與此相對的,是獄焱似乎也同時在研究著他,就像在做人類觀察筆記般。 比如說── 「祺,要一起睡嗎?」魔王歛起翅膀,活像蝙蝠般掛在樹枝下迎著風小憩,還對他提出邀請。 「不了,我只接受正常的床?!苟夷菢铀脑捊^對會腦充血。 「這樣阿?!鼓蹩雌饋碛行┦?,拿出了小筆記本在上面寫了些什么。 又比如說── 「祺,新鮮的rou,想不想來一口?」 「......請允許我將它煮熟?!咕退闶窃澜绲乃膊怀陨~片的。 「好吧,不過煮好了,要讓我先吃?!鼓醣磉_遺憾,又立刻興致勃勃地提出邀請,最后還把他辛苦煮好的rou塊吃個精光。 幾次下來,祺終于開口發問:「你究竟在紀錄什么?」 這陣子他也學習了魔族的文字,終于能看懂獄焱那本筆記本的標題。 「珍貴人類紀錄本」?這是在養寵物嗎? 「呵呵,祺,你瞧?!躬z焱伸出手,向著前方一指,他們此時恰好站在城堡高處,居高臨下,能清楚看到這片魔王領土的景觀,在城堡周邊是熱鬧的都城,雖然看不見熙來攘往的魔族子民,但仍可想見這片土地的繁華。 假如不是魔王跑去擄走公主,按理說,兩邊井水不犯河水,王國與魔堡相安無事,各自都能過得很好。 「我活太久了?!躬z焱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又被風吹得有些模糊:「每一次重生的我,都會有些許不同,不過,這個世界卻始終不變,就彷彿一攤死水阿?!?/br> 「所以,祺,你能為我帶來什么呢?」 魔王的視線固著在遠方,并沒有看向他,大概也不打算得到答案。祺看著魔王的背影,那夜色的長發在空中飛舞,突然發覺,他果然并不明白這個人。 「我什么也做不到,偉大的魔王大人,你知道的,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棺詈?,祺這樣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