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骨如rou
散落在地上的衣服被艾德里安一件件迭好,像折手工品般精細,白色睡裙在他手上成了待拆的禮物盒。 紗織枕在曾被他淚水打濕的枕頭上,皮膚白的炫目,連細微的藍色血管都能窺見。少女的身體被細致擦拭過,套著一件寬大的男式黑色短袖,沉沉睡去。 他看著她乖巧的睡顏,嘴角不自覺勾出一個弧度,這次艾德里安的心里沒有不安。 她在他的一隅角落安睡,這是屬于他的小小王國。 他曾在這里讀書寫字,發呆休息。在她壓著的柔軟床單上,他也曾半倚在那里,壓抑、喘息地呼喚她的名字,一次次,一遍遍,直到眼尾發紅,把自己弄的亂七八糟為止。 現在她近在咫尺,離他一步之遙的距離?!?/br> 他可以摸她柔軟的發尾,掐著她的腰說調情的話,也可以讓她摸摸自己的頭,告訴她自己有多想她,可他現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靜靜地看著她,想把缺失的遺憾補回來。 現在他不用等到深夜偷偷潛入黑木小姐的房間,不用再被黑木哲拒絕,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待在她身邊。 一陣甜蜜的滿足感在他心臟洇開,像是被糖水浸濕的棉花。 “叩叩——”房門輕微地響了兩聲,艾德里安臉上露出少有的不耐煩,不忘記給床鋪加上隔音魔法才磨磨蹭蹭地去開門。 預料中的身影站在門外,還是燕尾西服,裝飾絲巾折成玫瑰放在胸前,從頭到腳的一絲不茍,彰顯執事淡然清冷的氣質。 “有事嗎?月前君?!贝蜷_門后,艾德里安的語氣溫柔,剛剛不耐煩仿佛是錯覺。 “請跟我來客廳?!?/br> 和禮貌用語完全相悖的是本人的行為,月前自顧自地走在面前,看樣子完全沒給人留拒絕的余地。 艾德里安看了一眼房間的位置,像確認什么寶物一般。 隨后嘆氣,跟了上去。 薄荷屬性的植物攀在透亮的玻璃上,眼睛透過玻璃可以看見外面幾株酸蘋果樹在陽光下開著白色的花,視線再往過偏一偏可以看見寫著“玫瑰屋”字樣的木牌。 屋里,被黑木哲碾碎的鈴蘭植物位置重新放了一株更昂貴漂亮的鈴蘭——是黑木哲特意讓園藝師培養出的新品種。 花瓣沾著露水散發著濃烈馥郁的香氣。 月前熟練地沏了一壺綠茶,點茶的動作十分優雅,一招一式賞心悅目,比起喝到珍貴的茶葉看到如此正統的點茶更是難得。 “月前君,真的只是個普通執事嗎?” “為什么會這么問?”月前把飄著清香茶葉的茶碗放在艾德里安面前,語氣波瀾不驚。 他對這種問題已經習以為常。 “以月前君的才能,當一個小小的執事未免也太可惜了吧?” 艾德里安的語氣中居然真的投出幾分惋惜,目光也真誠得很,仿佛真的再為一個天才感到可惜。 月前斂下睫羽,茶碗中的霧氣一點點把睫毛沾濕,“你不必感嘆可惜,我只是普通人,所以也只是普通的執事?!?/br> 艾德里安慢吞吞飲了口熱茶,“那么,作為普通的執事,月前君找我是為何?那些衣服又是為什么呢?” “艾德里安,那些小心機我都可以包容你,但我想你應該清楚她永遠會是黑木家的大小姐?!?/br> ——所以不會和花街出來的精靈有任何正面、積極的可能性,知難而退才是聰明人的做法。 艾德里安挑了挑眉,有些詫異月前的直接,不過如此是自己看到餐廳那一幕應該會更崩潰吧? 是的,他是故意勾引黑木小姐在餐廳zuoai的,進一步退一步都是他算計好的,那一隅歡愉也會成為他對抗其他對手的武器。 特別?他就是最特別的。 他狂戀著黑木小姐,所以更加堅信他的感情才是最熾烈真摯的,其他人都配不上他的黑木小姐。 花街?精靈?可笑至極,他會證明他的價值,他的砝碼遠遠不止這些。 艾德里安囅然一笑,那張臉美的驚心動魄,“謝謝你的提醒,月前君。不過我想黑木小姐現在更喜歡我的這些小心機?!?/br> 如霧氣一般輕柔的語氣卻字字砭在月前心上。 和精靈完全不同類型的執事,出神地盯著盆栽,冰藍色瞳孔隱晦不定,“當然,身為大小姐的執事我最擅長處理大小姐不需要、或者玩膩的玩具,祝你好運?!?/br> “這些廢話,我在花街就聽夠了,你知道的,我的母親是花魁,是最會取悅人的類型,”艾德里安把剩下的茶水一飲而盡,起身附在月前耳邊,刻意柔軟的音色如奏樂般,“所以我也會好好用這些技巧抓住黑木小姐的心,不讓月前君拿到我的處理權?!?/br> 不在黑木小姐面前,艾德里安連偽裝都覺得費力,花魁獨有的冷漠矜貴氣質,和平時溫良小狗判若兩人。 “她只用愛自己,其他人都不需要?!痹虑安恢肋@句話是說給他,或者是自語。 不是沒有過別人出現,可他記得明明以前她最需要他來著。 “我和黑木小姐,如骨如rou?!?/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