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存
一夜激情過后,我渾身虛脫無力,連清洗身體都做不到,徹底昏睡過去。 半夜再次醒來,哭腫的眼睛有點難睜開,我按揉發疼的額頭,背后沒有以往的重量。我坐起身,低望身下凌亂不堪的枕席,被角沾上稍早噴濺出的白色污漬,遍地是我們留下的yin靡,瞅著煽情。 雨好像停了,卻有另一陣水聲傳入耳里。 循著淅瀝瀝的聲響,我光著身子來到半開的浴室。推門進去,溫熱的霧氣馬上撲面而來,一絲不掛的蕭衍矗立在輕煙帷幔中,水花由上灑落,將他的面孔浸成一片朦朧。 闔上的黑眸聽聞聲響,微微掀開一角,看到是我,他又滿不在意地繼續清洗自己。 我走近過去,將胸膛貼上他的后背,擁抱guntang結實的身軀。水花不斷從頭頂滑落,流入的熱水惹得浮腫的眼角更為酸澀,不是很舒服,我乾脆閉上眼睛,靜靜享受得來不易的溫存。 嘴唇輕輕掃過雄厚的肌理,這個動作該是撓人心肺的撩撥,蕭衍卻不為所動。他任我撒野一陣后,突然關掉水龍頭開關,沉聲問:「為什么?」 他的背因發聲而震顫,我抬起頭,掀開眼簾,輕哼疑問:「嗯?」 「為什么愛我?」 我看見他的肩上還留著曖昧的紅痕,齒印鮮明,佔有慾為此獲得滿足。我將下巴擱上頸窩,舔去擱淺在他脖子上的水珠,如此親暱他卻沒有閃躲,依舊像個巋然不動的山嶺,堅守自己的本分與信念。 天知道他的信念是什么,我只知道他對我的耐心是出乎意料的多。 我不禁莞爾,「沒為什么,只因為你對我好?!?/br> 這是實話,細數這不長不短的二十幾年,真正對我好的人除了那個人外,大概就剩蕭衍而已。他替我準備三餐、供我吃住、聽我說話,就算偶爾發點小脾氣他也不會放在心上,萬般的善待卻無怨無悔。 所以我會竭盡所能愛他,包容他,直到他成為我的全部,或是,我成為他的全部。 浴室內霧氣繚繞,水氣四溢,醞釀點若有似無的溫情繾綣。蕭衍默了半晌后,側過頭對我說,也像是喃喃自語:「只剩四天?!?/br> 我瞅著他被熱氣燻紅的側臉,將那濕潤泛紅的眼角,擅自解讀成對我的依依不捨。我仰頭看他,不想讓他難過,故而微笑道:「嚴格來說,是三天?!拐f完,我又往他的脖子啄上一口,「日子不多,要好好珍惜?!?/br> 蕭衍斜眼睨我,「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剩三天而已,你就順著我吧?!刮亦狡鹱烊鰦?,隨即踮起腳尖,吻上他的耳垂,「別擔心,我不會太為難你的?!?/br> 蕭衍擰起濃眉,捉住我欲擼動他的手,一個轉身后把我帶到胸前,惡狠狠地瞪著我說:「你又活膩了?」 被緊掐住的腕骨傳來陣痛,但我已經習慣他的兇狠暴戾,依舊揚起燦笑,眉眼是寫不盡的萬種風情。 「嗯,讓我再死一次吧,就在這里?!?/br> 之后我們在浴室做了兩次,宣洩似的癡纏近乎瘋狂,到后頭我能洩出的只剩清澈,數次高潮后的意識輕如浮云,還是蕭衍把奄奄一息的我抱回床上。 再次甦醒時,天已經亮了。 率先映入視界的不是混凝土墻,我眨了幾下茫然,這才瞧清眼前rou色是蕭衍的后背。他面向墻,我則像個襁褓中的嬰孩蜷在他后方,一隻沒有安全感的手抵上他的背脊,用以確認對方是否還有呼吸起伏。 真好。人還在,咬痕也在。 我盯著寬闊的后背半晌,回想昨晚的依偎,畫面歷歷在目,耳邊馀音綿延,下腹甚至出現濕黏的幻覺,心中竄起一股意猶未盡的火,火苗燒到臉上變成食髓知味的笑容。 我彎曲脊背,與蕭衍窩得更緊,用臉頰蹭了蹭溫熱的身軀。 要是溫情能永存,那該有多好,死也足矣。 突然間,頭頂的人突然動了動,似乎是被我蹭醒了。我驀地一僵,不敢輕舉妄動,睜睜瞅著蕭衍伸手往后背撓了幾下癢,隨后乾脆整個人翻過身,換個姿勢熟睡。 蕭衍的眼睛緊閉著,瞧著安詳,我暗自松口氣,繼續窩在這片刻的安寧,趁機端詳起他的面孔。 蕭衍長得好看,不同于我的陰柔,他的線條是剛毅俊朗,但輪廓總浮出不符年齡、不襯面貌的陰沉氣質。他不像道上人是刻意張揚的兇狠,骨子里藏有內斂的凌厲,被那霜意涔涔的眼神一望,更叫人退避三舍,打從心底發寒畏懼。 記得他帶我回家的第一天,我也受過眼神的洗禮。 那時在一輛廂型車上,車內煙云裊裊,燻得我有些呼吸困難。蕭衍坐在我旁邊自顧自地抽菸,雖然第一印象不差,但畢竟是初次見面,我不忘警戒身邊的陌生男人。 他斜眼瞟向窩在角落的我,視線掃過的剎那,似有股冷意刺入四肢百骸,危機警鈴大響,我下意識抓住車門把,準備隨時跳車逃跑。 蕭衍靜靜觀察了我一會,臉上沒什么表情,下一秒卻好像讀懂我的心思,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我不會對你做什么?!顾畔聤A著七星濃菸的手指,撇過頭望著窗外遠方,褪去霜雪的眼底蒙上一層陰鬱,「七天后,你我就毫無瓜葛?!?/br> 不知為何,我從他的話里聽出幾絲無奈,像是剛撿回浪狗的主人,對寵物的呲牙裂嘴感到無能為力,只能試著放緩身段哄著。也因為如此,我從此放下高高疊起的戒備,收起獠牙,小心翼翼地舔拭討好這七天的主人,如同他期望的那樣乖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