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賊
熱氣氤氳,以往泡澡她總是歡喜的,現在心里卻梗得厲害,成親以來哪里都不對,她又說不上來。 手掌重重拍在水面上,水花四濺,一些落在頭上。 姚婉搖搖頭,感覺腦子都在發懵。 她想不通,明明就不喜歡那個小白臉,但他的言行卻會影響她的心情。 為什么不喜歡小白臉,因為在生意上,他家是她家對家,在意中人的想象上,他不是她喜歡的雄渾威猛。 可論討厭,他確實沒什么讓她討厭起來的地方。 他丑嗎?他好看的不得了,正映襯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學堂中的女娃都喜歡湊到他跟前,明眼請教,暗中發sao。 他蠢嗎?他自幼聰慧,從小在學堂,她在罰站,他在被先生夸獎,街坊鄰居都對他贊不絕口。 他對她不好嗎?看到她被罰,他還要過來和她先生求情,說回家給她補補,她不想學時又縱著她胡鬧。 他懦弱嗎?小時候自己闖禍,都是他給她背鍋,他就像母雞護崽一樣站在她身前,對她娘說都是他的錯。 他身子孱弱嗎?可他分明身材健碩,肩寬腰窄,還有他那物什,看起來就行。 她嘆了一口氣,矛盾得很。 將頭埋進水里,直到內里氣息一點一點變得混濁,胸腔就快要炸開。 她猛得甩頭,水花在空中卷起微彎的弧線,濕發貼在白嫩的肌膚上,散漫在身體各處,蜿蜒進水里不知道躲到了哪個角落。黑白相間,發如墨、肌似雪。 對!就是因為他不給她選擇的時間和余地,剛及笄就讓他父母過來提親,綁架了她的下半生。 哼!小賊,偷她夫君的位置。 若是一個將軍做她的夫君,現下她已經在塞外策馬奔騰了,那多自在快意,哪用得著天天在這院里,除卻練劍無事可做。 她想象不出將軍到底是何種模樣,卻知道他應該一身戎馬、上戰殺敵、開疆擴土,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春心萌動的女子都會為他吶喊。 想著想著,那將軍夫君有了臉,竟是黎言。 她在水里不得勁兒地攪了兩圈,嘆了口氣出水穿衣。 天邊晚霞遠行,看不見驕陽半分殘影。 她的夫君正在花壇旁撬著泥土裝進盆里。 她蹲在他面前:“這是做何?” 攏了攏微松的泥土,黎言端著花盆退后兩步:“你走遠些,莫要沾上污塵?!?/br> 他將種子埋進土里,撒上水,細細擦凈周遭污泥,將花盆擦得干凈無染。 “我種些花?!?/br> 他開始擺弄第二盆。 “家中處處是花,不差這兩盆,更何況,這些雜事何須你黎公子親自動手?” 他抬頭看她,女子蹲在花叢旁,神色疑惑,燈籠灑下昏黃光線打在她臉上,讓美人比平日多了幾分溫婉,人比花嬌。 好一會兒他才回神,低聲道:“不一樣?!?/br> 她不再多言,像幼時一樣,默默看他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一共三盆,他擺在了臥房的窗臺上。 看著她靠過來,他又走遠些。 她神色不悅:“我會吃了你不成?” “我身有塵土,會弄臟你,天色已晚,你早些安歇?!?/br> 男子朝著浴房走去,她指尖顫了顫,到底沒有開口留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