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燒烤
19夜半燒烤 半夜,駱嘉年翻來覆去睡不著,他拿起枕頭旁的手機。 劃開解鎖,白色的屏幕光亮映在他臉上,微抿唇,打開某搜索引擎。 “男女熟人敘舊會發生什么?” “女人會對熟悉的朋友產生好感嗎?” 【7招教你怎么阻止mama再婚】(?) 【重振男人雄風!讓她嬌喘連連,詳情咨詢鴻茅海狗丸經銷商 聯系方式……】 【深夜寂寞,美艷少婦求哥哥撩 V73468247……】 …… 當代互聯網的午夜場充斥著各色牛皮蘚小廣告,五顏六色的醒目彈窗就像走進了賽博紅燈區。 白日里男男女女的欲望和焦慮在此處盡情釋放,看似甜蜜的餌引誘著貪婪的人掉入蛛網,走進黃賭毒一條龍服務。 看著下面網友堪稱家庭狗血倫理大戲的回答,內容越來越離譜。駱嘉年皺著眉頭關掉了頁面。 不知不覺他又翻到相冊里,他單獨建了一個相冊,里面只有一張照片。 看著玫姐那張海邊的照片,手指輕撫過她的臉。 不管是誰,玫姐總是不缺男人追的,不是安老師,也會有其他人。唯獨他沒有資格,連肖想都覺得愧疚…… 他嘆了口氣,將手機關了放下。 他正想動一下,就聽到玫姐臥室門開的聲音。他突然一動不動,閉上眼睛,呼吸放緩。 今晚同樣輾轉難眠的還有藍玫,他們都是因為同一個男人。 哪怕白天說“一切都過去了”的女人多么云淡風輕,也不能說安柏一點都沒有影響到她的心緒。如果是那樣,她就不會給他做推拿,直接當成普通顧客,裝不認識就好了。 她沒打算和安柏復合,破鏡圓不了是事實,但幾年后再見,摸到他清瘦的身體,她居然還會沒出息的心疼。很難說對他恨之入骨,畢竟她也曾深愛過那個男人。 想不明白。睡不著。 藍玫煩躁地起身,從抽屜里扒拉出一盒煙——她已經戒煙很久了。 她打開門,腳步放輕,到櫥柜邊拿上火機,輕手輕腳地繞過客廳里駱嘉年的床鋪。 聽見門闔上,駱嘉年睜眼。 這么晚了,玫姐去哪?他看一眼時間,快12點了。 他想了想,還是不放心,決定跟去看看。 駱嘉年跟在藍玫后面,她下了樓,卻并沒有走遠,就坐在樓下槐樹花壇邊。駱嘉年看她手邊有火星,橙黃燈光照映樹葉的碎影,看到不時有幾縷煙霧飄散。 玫姐在抽煙。 據他所知玫姐是不抽煙的,家里也沒見過有煙。但現在她坐在那里默默地抽煙,指尖火星閃爍,靜默得像一尊雕塑。 他不知道玫姐發生了什么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黑暗的樓道間,等她。 大約過了有快半個小時,玫姐抽了四支煙,他在心里默默數著,要是再多抽一根,他就沖上前去把她的煙掐了,趕她回去睡覺。 第四支煙完畢,藍玫像是晃過神來,把煙頭摁滅在一旁的垃圾筒上,起身。 駱嘉年以為她要回去了,連忙往后隱退,估算著能在她之前回去。 卻不料藍玫并沒打算回家,她攏了下襯衣,徑直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駱嘉年只得繼續跟上。 半夜街上大多店鋪都已經關門了,唯有一些24小時超市、旅店還亮著燈。哦,還有,燒烤排擋,酒吧迪吧還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藍玫去了一家燒烤攤,攤主應該是和她相熟的。她隨便點了幾樣東西,又要了幾瓶啤酒。就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駱嘉年看到藍玫旁邊桌來了幾個社會混混似的男人,嘈雜喧嚷間不時往藍玫這邊瞟。他忍不住走向那個燒烤攤,坐到藍玫對面,裝作是來遲了的樣子。 “誒?你怎么來了?!彼{玫喝了些酒,臉上有點微紅。 “你晚上一個人出來,我有點不放心?!?/br> “哦——你還有這份心啊,看來我沒白疼你?!彼{玫笑笑,揉了揉駱嘉年的頭發,欣慰得像是在看調皮搗蛋的兒子終于學會體貼mama。 駱嘉年有點抗拒這種口吻,但又別扭地想她多摸一會兒。 “你想吃什么自己點吧?!彼o他指指貼在桌上的菜單。 駱嘉年隨意點了幾個。 “喝酒嗎?”藍玫又開了一瓶,問他。壓根沒有考慮到駱嘉年明早還要上學。 駱嘉年搖搖頭,藍玫自己倒了一杯, “你不喝我喝?!?/br> 她有點醉了。 駱嘉年看她咕咚咕咚一杯酒下肚,一手支著臉頰,眼睛亮亮的。 藍玫出來的匆忙,里面一件黑色的吊帶,外面套了件格子襯衣。長卷發隨意地挽在腦后,露出纖白的脖子。 這樣的她跟平時很不一樣,具體哪里不一樣他也說不出來。 燒烤上齊了,他們一邊吃一邊不時聊兩句。通常是藍玫在問,駱嘉年在答。 在問到學校里有沒有喜歡的女生的時候,駱嘉年悶悶地回沒有。 藍玫不信,這個年紀的小男孩誰沒幾個暗戀的姑娘。也許是不好意思在大人面前承認,她就不逼問他了。 藍玫看著駱嘉年清秀俊美的少年人的臉龐,像是在欣賞青春的模樣。他吃了點辣,嘴巴紅紅的,泛著光澤。 繼而臉上又浮現出疑惑的神情。 “嘉年,你跟我說說,你們男人怎么想的呢?” “……?”駱嘉年不解。 “男人為什么要吃回頭草?難道同一塊草地 幾年后還能長出什么新鮮玩意兒不成?” “玫姐,你說的我沒聽懂?!瘪樇文昕聪蛩{玫,她好像話里有話。 “也許……是后悔了?”他嘗試著給出自己的回答。 “哼,后悔?活該!這世上可沒有后悔藥吃,早干嘛去了。滾他爹的混蛋玩意!”說著說著,藍玫爆了一句粗口。 這讓駱嘉年有些驚訝,他還沒聽過玫姐說過罵人的臟話。這個人一定得罪她不輕。但他也感到一陣喜悅,能見到玫姐真實親近的一面。 …… 興許是仗著駱嘉年在這,有人領她回家,藍玫喝得更加肆無忌憚了,駱嘉年怎么也攔不住。 最后還是駱嘉年背她回去的。 “你個死男人……混蛋?!?/br> “神經病……” 駱嘉年聽她絮絮叨叨地罵人,嘴角忍不住笑意。 玫姐伏在他背上,少年的身軀已經能穩穩地背起她,看似單薄的身體里蘊含著有力的肌rou。駱嘉年感受著藍玫溫熱的氣息呼在他頸窩,一路上他的耳朵都是紅的。 回到家,把玫姐放到床上,給她簡單清理了一下,找好藥放到床頭柜旁就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藍玫出聲, “安柏,你先說的……” 駱嘉年頓住。 他回頭看她,蹲到她的床前,看著她紅紅的臉頰,輕聲問, “玫姐,你說什么?” “安柏,你先提的…… “是你要離婚的……” “……” 駱嘉年一時間愣住。 “走開啊,不要你,我不要你了……” “……” “嗯,不要他,我們不要他了?!?/br> 像哄小孩子一樣,駱嘉年輕聲對她說,幫她攏了攏散亂的頭發,指側拂過她眼角的淚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