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番外(4)
焰羽軒的左臂有條10幾公分的疤痕,如同蜈蚣般沿著手肘往手掌方向攀爬,在手臂外側拖曳著軌跡。這樣的大大小小的疤痕在他手腳散布,有些淡得幾乎看不見了,有些就如同這眼前這道疤一樣,令人聯想著當時的傷口大小。 週六下午,站在餐桌旁幫忙收拾簽好的書時,袁初泰的心理流轉著很久以前在保健室時聽見的對話。 「你手腳蠻多疤的……以前常受傷嗎?」 聽見了問題,焰羽軒才抬起頭,袁初泰的頭發綁了起來,臉上的表情無所遮擋,焰羽軒望著他那微蹙的眉宇,不確定是怎么了,但一時間卻覺得這個問題有些熟悉。 「唔,你以前問過我這個問題嗎?」 「沒有?!?/br> 「哦,」他也不糾結這事的熟悉感了,抬手看了看最常被問的那條疤:「小時候我爸會打我,這就打來的,其他的地方多多少少是那時留下的吧--唔,我不是說現在這個爸爸,是我生父?!?/br> 「就是留下這棟房子給你的人吧?」 昨天只是含糊講了一下,袁初泰就反應過來了,焰羽軒微微頷首:「嗯。小時候他曾經很疼我,只不過我媽跟別的男人跑了,大概對我爸的打擊很大吧,他酗酒,喝了酒就變一個人,有時候只是一點小事,聲音大點或者不合他意就會動手,一開始只是拳頭,后來抄起藤條打……才會留下那么多疤?!?/br> 對焰羽軒而言,那是過去了,他也不知道甚么時候開始就沒那么在乎這件事,袁初泰如果好奇,他也不覺得不能說給他聽。所以當他的手落在自己的腦袋上,安撫似的順著他發絲時,焰羽軒笑了笑,握住他的手:「沒事的,可能是我那時太小了,有些記憶都不太清晰了,其實,我已經不太記得他的樣子了?!?/br> 非要說的話,生父的形象已經淡得幾乎不拿出相片就想不起他樣子的程度。以前以為自己不在了他就能幸福,這樣的想像,回頭想想也有點想當然了。 「其實我后來想想,他是個挺失敗的人,老婆跑了只敢打兒子出氣,最后還因此坐了牢、老婆沒了、兒子也沒了,最后也只是隨波逐流的活著,孑然一身的死去。我有時覺得,他挺可憐的?!寡嬗疖幷f著自己的結論,摸了摸袁初泰還不太高興的臉孔:「沒事的,對我而言,他已經不會影響我了,不管以前如何,他也已經走了?!?/br> 額頭落下一個親吻,微涼的感覺還在臉上蔓延,他就蹲下來抱住了他:「怎么是你安慰我?就算是這樣,我還是會心疼的?!?/br> 擁抱的溫暖好似隨著那輕聲透進了他的身體里,焰羽軒反手搓了搓他的背,享受著這份甜蜜的溫情:「我記得你曾說過你爸媽,『總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馀,但對我,他們還是讓我進圣華。如果不是這樣……』」 「嗯?」袁初泰拉開了距離,有些訝異:「在樹下那一夜?」 「你記得?」 「嗯?!顾室獠徽f后面的話,此時捧起了袁初泰依舊皺著眉的臉,「你不是說『如果不是這樣,你也遇不到我』,那時沒有跟你說,但我的答案,也是一樣的--」 --如果不是這樣,我也遇不到你。 「你是在回答我的告白嗎?」他問他。 「嗯,會太晚嗎?」 「不會?!乖跆┟哪?,目光中有著一如既往的專注,又說了一次:「……不會?!?/br> 脣吻很輕,像是他的呢喃那樣,卻是無法忽略的存在感,一點一點的渡染彼此。存在與相遇也許正是如此復雜的網路,藉由微小的相遇堆疊起來,或長或短,或深刻或淺薄,也許不是所有的相遇都能帶來好的結果,但也許是下一次邂逅的契機。 如果下一個是好的邂逅,那經歷了疼痛或苦難走到了那里所付出的努力,就是值得的吧? 在袁初泰溫柔的吻里,焰羽軒偷偷睜開了眼,震動的睫毛如同蝶翼的翩舞,下午的日光打在了他的臉上,在臉上落下了陰影。光影的變化是他習慣捕捉的畫面,想將想像記錄下來是他的初衷,練習中逐漸變成了一種習慣,一種技能。很好看,他心里想著,抹了抹袁初泰的臉,在對方的眸光中揚起一抹笑。 「怎么了?」 袁初泰歪著頭看他,好奇的目光很可愛。焰羽軒又不住揚著脣角,拉著他的手:「我想起一件事?!?/br> 想起了一件,可能能讓他高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