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電話]
方波澄拿著衛星電話獨自走回了房間。 這個時候,他才全身發軟,跪坐在空無一物的墻壁夾角邊。 剛才硬是故作鎮定,差遣里格陪同孩子們到后山摘採草藥,事實上只是想把他支開,那又有什么用? 到了晚上,也還是要一起待在這狹窄的空屋里。 然后,要跟村長哭訴自己差點被侵犯嗎? 方波澄悲慘的笑了一笑,早就知道了,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他就預感自己會失身。 只是他以為自己可以更冷靜、更無所謂,因為他就是活該受這種對待。 心神越是痛苦,靈魂越是折磨,他才越感到安心。 更何況,對方可是小他整整一輪的年輕人,再怎么說,吃虧的都是對方吧? 回想起剛才的意外,果然,犯錯的是自己。 里格都已經這么明白的向自己表示心意,做出這種像是在勾引他的行為,誰不會暴走? 到底是為什么這么做?是在施捨嗎? 因為覺得這個孩子實在可憐,童年承受著世界的惡意,還愛上一個只想尋死的厭世男人。 里格會喜歡上自己,只是他對自己還不夠了解,只是在這里無從選擇。 對西方人而言,東方人可能就是有這種神祕的魅力。 「什么天使,真的是讓人發笑?!狗讲ǔ梧卣f。 終于冷靜了一點,他安靜地坐了下來,呆呆地看看身邊的地毯與棉被,還是早一點做好心理準備。 如果再度發生一樣的事,就坦然接受,可以不用害怕、費力掙扎,還是思考什么讓他冷靜下來的臺詞。 不用感覺委屈,還是羞恥,這又沒什么。 方波澄笑了笑,只希望要是真的發生了,場地選好一點,別太用力,最后,他可以不用太過自責。 在里格這樣年輕氣盛的年紀,適當發洩一下,也是有益身體健康。 方波澄甩甩自己的頭,決定忘記剛才發生的事情,繼續用一樣的態度對待里格。 現在的首要之務,是物資問題。 不用再顧慮塔塔擔心的問題,自己的行蹤早已暴露,以電話被追蹤,也不要緊為前提,就只能打給那個人。 嘟嘟。 算算時差,他應該在醫院餐廳吃飯。 「喂,誰???」 「是我,方波澄,學長現在方便說話嗎?」 康康! 古道河手上的筷子滑落地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方波澄,你還活著???你還活著???你還活著???」 好久沒有用中文對話,還是熟悉的臺式浮夸口音,讓方波澄第一次有還活在人世的實感。 「靠靠靠靠~北!看到你上國際頭條,我都要哭了!干!到底為什么被isis抓住啦!」 「這說來話長,沒時間跟學長敘舊,有事要拜託你?!?/br> 方波澄直接開門見山,雖然古道河有如山的問題想問,但他也不是不知道學弟的個性,如果想說,自然會說。 「好,什么事?」 「我想你也從新聞知道埃勞烏村的狀況,這里物資匱乏,另外,有包血液要送給你化驗?!狗讲ǔ握f。 「對啦,無國界醫生說你跑到什么村子去搜救,靠,google地圖根本找不到,我還懷疑他騙我!」 聽古道河的抱怨,方波澄感到奇怪。 塔塔說過,無國界醫生只能幫村子找記者報導現況,上次他的新聞上直播的話,應該至少會有幾條報導,重新挖出三年前也有臺灣人被炸死的事件,也不奇怪。 為什么沒有,甚至找不到埃勞烏村的位置? 「這里三年前也有一個臺灣人來,應該有相關報導吧?」方波澄問。 「關注國際新聞的自媒體有報,網路有三年前的爆炸影片連結,但是沒有提什么村子…厚,你到底在哪邊啦!」古道河瘋狂抱怨。 「你問我,我也不知道,不然你就反偵察衛星電話的gps信號算了?!?/br> 「靠!」 古道河只能罵出一聲表示憤怒,干嘛跑到國外賣命,待在臺灣幫政商名流治病,賺賺肥油錢不好嗎? 「好啦,你晚上再打給我,我找老婆想辦法?!构诺篮诱f。 「好久不見大嫂,她還好嗎?」 「靠北,都不先關心我!你絕對是想念她用電鍋做的古早味蛋糕對吧?」 「哈哈哈?!?/br> 打給古道河的原因,除了是信任的學長之外,他老婆娘家是政治世家。 學長則是出生白袍世家,當年他結婚就是全臺兩大世家,醫政聯姻。 根據古道河所說,他是為了改善臺灣病態的醫療環境,勉為其難地配合長輩安排。 就是愛打嘴砲,當年實習在醫院,所有學弟都幫他想過把妹招數,婚姻生活非常美滿,女兒也在上幼稚園了。 「學長,抱歉給你添麻煩了,要麻煩你冒險過來一趟?!?/br> 趁現在isis還誤解村子是重度疫區,應該暫時不會有恐怖攻擊。 「安啦,老婆威能,直升機隨便都能搞來一臺,我就裝成疫情期間還硬要國外旅游的機車土豪,裝作搞丟一堆醫材,就不會有什么外交問題了?!构诺篮娱_玩笑地說。 「只要記得回國要隔離十四天就好?!?/br> 「靠!啊你說有血液要化驗,是有疫情嗎?」古道河問。 「沒有,有別的問題,電話不方便說?!?/br> 聽他這么講,古道河也不再問了,能接到這通電話,已經覺得很欣慰。 畢竟,方波澄就是不會主動求救的人。 他就是不懂的依靠別人,老是把苦往肚里吞,才讓人替他擔心。 至少在危急時刻,還知道要找學長幫忙。 因為電池有限,最后方波澄快速念了一串需要的物資,便結束了通話。 沒想到,還是把學長扯進來了。 自己在這里到底是為了什么,方波澄越來越模糊自己本來的目的。 這樣拼命的掙扎,是又燃起了生存的慾望嗎? 不,只是不捨得讓村子的大家跟他一起陪葬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