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男生。

    「…洛堂？」她才看清眼前的人「你在這睡著會著涼吧？要不是我下來剛好看見你，估計警衛都不知道你在這，你可能要在這過夜囉?！?/br>
    她小心翼翼扶著墻站起，動了動腳又眨了眨眼才開口「午后太舒服了，不小心就睡著了。謝謝你啊?！?/br>
    「沒事吧？」洛堂叫住她「我看你一直皺著眉頭，做惡夢了？」她笑著搖頭。

    「…那為什么哭？」聽到這句話，何筱罧下意識去摸臉，真的有水…「還是你剛剛打哈欠？」

    她只好搖頭「大概吧…我也不知道，你考的還可以吧？」他點頭，也不接著問下去了。

    「你剛拿著手機，何依好像打了電話?！?/br>
    何筱罧立馬回播過去，不等她回應，洛堂剛想轉身離開，她便叫住他「你二十一號有空嗎？阿凱老師要結婚了?！挂娐逄靡荒樸队值馈负我兰s的，去嗎？難得一次?！顾D了下才點頭。

    「你順道幫我問問甄宏佑?！闺娫捘穷^何依開口道「還有潘真榮?！?/br>
    「…好?！顾q豫了「那他來嗎？」

    「誰？」何依一想大概也只有他「我男票？」

    「對啊，不然萬一只有洛堂一個男生多尷尬啊?！购我傈c頭，掛斷后便各自找人了。

    何筱罧抬頭就見洛堂還站在那「陪我買點東西行嗎？」洛堂沒問太細便跟上步伐。

    「給，請你的?！骨鍥龅娘嬃弦幌伦泳妥屗氐浆F實「我之后把時間地址發給你，大家一塊坐車去?！?/br>
    洛堂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何依是不是讓你問阿佑了？」她點頭「我電話聲是不是調大了？」

    他搖頭「我猜的，那我去幫你問吧?！顾c頭「謝謝你的飲料?！?/br>
    「應該說謝謝的是我，洛堂，謝謝你啊?！?/br>
    初中的大考才剛結束，便迎來二十一號的婚禮，何筱罧跟兩人相約在車站「荷包準備好，紅包不能少?！?/br>
    「還好我還夠錢吃飯…」沉荷考的學測比我們早，這段期間都是在做自己的趣事，順帶北上玩了一趟。

    「差不多了，趕緊過月臺上車吧?！购我勒f著便拿起包，隨后的兩人也跟上。

    洛堂終于打通了電話「喂你到底來不來??？」

    「我們會在下一班過去的，你放心?！?/br>
    「那好吧，你自己看著辦。我跟她們搭一個班的車先?！孤牭洁怕暠惚粧炝穗娫?。

    隨后又播了個電話「你在那等我，一會兒搭下一班?！?/br>
    「你男票呢？」何筱罧在何依耳邊小聲問著，她有男票這事，沉荷還不知道「他說他不來?！?/br>
    估計也是差不多的原因，何筱罧雖然沒直白說出來，主要還是不清楚那男生的想法，不然她會很果斷說他這人不好，百百種原因都能說出來。

    「上次讓你約的人來嗎？」

    「應該只有洛堂吧，他都當著我的面答應我了，也沒見他有消息說不來?！?/br>
    洛堂趕著路匆匆跑過「…我來了?！?/br>
    沉荷笑他「太累了吧？你可真有勇氣，居然用跑的過來?！?/br>
    何筱罧遞上面紙「辛苦你了。車快到了，喘口氣等等喝點水?！?/br>
    他點頭「謝謝?！菇舆^面紙就朝沉荷說話「你看看何筱罧多好，哪像你沒良心笑我，也不給張面紙?！钩梁芍皇谴蛑呛菓械没厮?。

    車程不長，一到站下車，何依尋著地圖找到租借車「咱騎車過去，刷學生證就行?！?/br>
    何筱罧騎得慢，他們也不嫌棄，還會稍微等她一會兒，安好車還回去后，幾人便在入場時間來到會場「??！」洛堂這一聲讓何筱罧回頭「怎么了？」

    「我沒包紅包欸，怎么辦？」

    她笑著「沒事，學生不包也沒關係，這是我們自愿的?！顾c頭。

    路途上何筱罧重新綁了頭發，外套卻掉了，前面看到的一群男生卻只是看了一眼就走了，她自己撿完跟上腳步才告訴何依。

    何依只是笑著，沒有說話「可能沒女朋友吧？」何筱森說。

    何依回答「有沒有女友不知道，但不是我的類型?！顾J同地點頭。

    簽了名進到會場，舞臺上的大屏幕不斷重復播放阿凱老師和他妻子的學生給的祝福。

    「我們坐哪??？」洛堂問「三號桌?！?/br>
    一看位置幾乎都快坐滿了「你們是？」桌前的大人問著「我們是阿凱老師的學生?！?/br>
    「學生啊，那應該是坐樓上吧?！?/br>
    「我們確定是3號桌?！棺琅茖懼顝娸o導團「我們啥時這么高大上了？」洛堂嘀咕著，其中一位大人倒是讓我們先坐另一桌，反正都是一個牌子。

    那桌的老師又是一臉疑惑，接受完才點頭，隨后又像過年似的，長輩會問孩子的話，什么學校、科系、成績怎么樣之類的。

    「在哪？」洛堂的手機顯示著訊息「我出去一下，等等就回來?！购误懔K點頭，發現洛堂這一離開，就是她唯一一個成年人當家長帶這兩孩子。

    開場就是表演，其中一場是老師親戚的兒子們組成小樂團演奏「你是不是覺得有一個不錯看？」

    何依點頭「最旁邊那個?！顾钢玖税l色的男生「我也覺得?！购误懔K笑著。

    隨著表演一個個結束，服務員上的菜一個接著一個，上桌、收盤、整理，只見后頭已經預備好的新娘就等著主持開口最后一個環節「新娘進場！」

    一直到新人戴上戒指、親吻見證，都不見洛堂回來「喂？洛堂？」何筱罧接起電話。

    「那個，我們在門口不好意思打擾過程，等等結束我再過去?！?/br>
    「好?！?/br>
    新人分別與各桌的客人敬酒，在來到我們這桌之前洛堂也回來了「抱歉啊?！购误懔K搖搖頭。

    撇眼一見就看著一個女孩挽著一個男孩的手。

    「你有女朋友喔？！」沉荷不是第一個知道的。

    「沒想到你會帶她來欸?！购我涝缇椭懒税?？

    何筱罧看向洛堂，他大概也知道，跟他一個系就算不知道也不可能吧。

    「這是我女朋友，曉芃?！顾p點頭示好。

    比他矮一個半的小腦袋，不會太瘦，長得的確也可愛，就是個短發。

    「你好，我是何筱罧。這是何依和沉荷?！?/br>
    她不敢看她。

    「對了，你們等等怎么回去??？」沉荷說著，拉過何筱罧「等一下陪我坐公車回去？」后者點點頭。

    「我等一下騎車送她回去，你跟著他們坐車嗎？」他問的是洛堂。

    「廢話，我又還沒考駕照?！?/br>
    「我先去一下洗手間?！箷云M話說完便轉身離開「好久不見?！?/br>
    何依拉著沉荷道「你陪我再去一次那個禮品店，我剛看到一個東西一直很糾結要不要買?！?/br>
    「哦好?！沽硪皇钟质亲е逄?，眼神示意他「我去找一下阿凱?！顾f。

    「…好久不見?！顾@才回覆他「你交女朋友怎么不早說，到現在才見到人?！顾腴_玩笑著，

    他淺笑著「那陣子忙嘛?！?/br>
    「在一塊多久啦？」

    「快要半年了吧，怎么樣？考的如何？」

    何筱罧點點頭「還可以，你應該考上了吧？」他點頭「恭喜你??！」

    「小佑，我回來了?！惯@兩個字意外地刺耳。

    阿佑和小佑，哪一個稱呼更親密？

    大概是后者吧。

    曉芃看了眼她「我聽他說過你，從初中就很幫助他，是很好的朋友?！?/br>
    何筱罧只是淺笑「過獎了，就是他太自戀了，常常煩到我。能遇上你，也是幸運，不知道他哪里讓你動心了？」

    「長得很帥啊哈哈?！顾腴_玩笑說著「一開始是因為朋友認識才玩在一起，后來玩出感情了，就在一起了。他對我很好，可能也是因為他身邊有你這樣的朋友吧？」她轉頭看他，而他看著她的樣子有些寵溺「不然他也不會對一個女生那么快開竅，不像一般會遇到木頭?！?/br>
    談笑間三個人都回來了，何筱罧見沉荷得提早回去就先陪她走了「拜拜?！埂冈僖??！?/br>
    大概也不會再見面了，還以為之前不說再見，就可以不用再見到。

    直到和沉荷分開，何筱罧回到那空盪盪的家，爸媽都回老家了，她從袋子里拿出瓶子，認真地數著瓶蓋上的齒槽「…18、19、20、21?！?/br>
    她曾聽別人說過二十一是一個幸運的數字，可她現在卻感受不到任何幸運有關的事，更別說是幸福了。

    開瓶器一個勁打開了瓶蓋，墨綠色的玻璃瓶看不出里頭液體的顏色「…好臭?！?/br>
    忘著眼前的東西她緊皺著眉頭，好似要從里頭看清什么東西一樣，卻想起曾經在一本書上看過它是嫉妒的顏色。

    拿起瓶身淺嚐了一口「呃嘔…」苦澀的味道在口中蔓延開來，為什么有人喝得下去…？

    「不管了…反正錢都花了?！挂坏诡^就是給自己灌著喝，不知道是不是一下子喝得太多，嗆得咳嗽，眼淚都出來了。

    不知道喝了多少，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好不好，只是覺得自己身體在發熱，頭有些暈，甚至視線模糊地想睡。

    「…何筱罧?！苟呌謧鱽砟莻€聲音，她拼命追著那個人，想看清那個人的樣子。

    「…我們…」

    「…是好朋友…」

    「喂，有事就告訴我?！?/br>
    「真是謝謝你喔?！?/br>
    「何筱罧你沒事吧？」

    能感受到臉上有什么東西，一直止不住、擦不掉，一再往下。

    「真的？你喜歡我？」

    到這里她才看清那個一直看不清的人是誰。

    「什么啊，只剩這三個人的話就選你啦?！?/br>
    「為什么選我？」

    「金瑀我不熟，唐梨我不喜歡，那不就剩下你了嗎？」

    「你的意思是你只能撿剩下的我囉？哇—你可真是一個大壞蛋！」

    「畢業典禮上我看到你哭了?！?/br>
    坐在床邊的女孩，身旁散落著無數個墨綠色的玻璃瓶。

    她頭依靠著手睡著了，手里喝完的瓶子也落到地上，滾到了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