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案發現場已經過去兩天了，趙志國從昨天送走那對姐妹之后就沒再離開警局，在警局的破沙發上將就了一晚。

    一大早又被局長喊去問話，青黑的眼底透露著疲憊。章亦是廣川體育學院的學生，女子籃球隊的主力，也是有望沖刺奧運選手的好苗子。

    章亦的籃球教練上了年紀了，一聽消息當場暈了，引起了一場小sao亂。清醒后，鬧著要去看章亦的尸體，真的見到了人又不好了，最后還是校長親自來警察局把老教授勸回去的。

    趙志國當時也在場，老教練是在楚氏姐妹走后不久到的，來了之后就坐在長椅上哭。

    趙志國看不下去，也跟一起著勸，再三保證一定會將兇手捉拿歸案，結果老教授聽見兇手二字，一把握住趙志國的手，喃喃道：“小亦是個苦命的孩子??！”在一旁的校長見勢頭不對，連哄帶拽的把老教練拉走了。

    “隊長啊，您說做咱們這一行也真是不容易，查案也就算了，時不時還要做個情感疏導的工作?！毙⊥蹩粗叹氝h去的背影感嘆道。

    趙志國目送著教練走遠之后，回頭瞪了小王一眼：“就你話多，還杵在這兒干什么？沒聽見剛剛教練說什么嗎？把章亦的的資料再給我重新查一遍?！?/br>
    “還查??？都查四遍了，連她家樓下有幾只螞蟻我都知道了?！?/br>
    “那你就把螞蟻什么時候搬到她家樓下的給我查出來?！?/br>
    “啊，我這只是打個比方?！?/br>
    “少廢話，快去?！壁w志國不耐煩地擺擺手。

    一般來說發生在學生當中的案件，無論大小都是備受關注的，畢竟學生嘛，都是祖國的花朵，未來的希望。

    更何況這一次，發生在廣川市最有名的一所體育學院——這里歷年來為祖國培養了無數個體育健將。

    趙志國不用去看就大概知道網上的輿論已經發酵成什么樣子了。剛剛局長也下令要求盡快破案，不要讓輿論進一步發酵。

    趙志國額頭上的青筋跳動著，熟悉他的警員都知道，這是趙隊一貫的思考方式，而且這意味著趙隊和這個案子死磕上了，簡而言之：咬死真兇。

    上班時間到了，趙志國組織了一次討論會?！按蠹矣惺裁磫栴}都可以提出來?！壁w志國站在分析案情的小白板前面，比劃著。

    “章亦去年沒有參加預選賽誒，所以今年是大學最后一次機會了吧。真可惜，明明那么喜歡籃球，結果兩次都沒有趕上……”新來的實習生何晨曉先開口惋惜了一句。

    何晨曉說完周圍陷入了一片寂靜，見沒有人搭話，何晨曉一下漲紅了臉。這是她畢業后接到的第一個案子，還是有些緊張。

    “去年沒能參加是什么意思？”趙志國開口問道。

    “啊，”何晨曉臉又紅了。

    顧行之咳嗽了一聲，用胳膊肘頂了頂何晨曉：“別緊張，慢慢說?！焙纬繒韵蝾櫺兄度チ艘粋€感激的眼神，一邊感嘆行之前輩真正是又溫柔又帥氣。

    “就是我在網上看到的，”何潔曉打開手機滑到一個網頁，示意給大家看，“是他們學校的貼吧上的一篇帖子?！?/br>
    離何晨曉最近的顧行之接過手機，突然說道：“兇手就是你——偽善者?！?/br>
    “什么？”這句話仿佛一個驚雷，在辦公室里炸開來。

    “大家不要慌?！鳖櫺兄弥謾C笑笑，“這是這篇帖子的標題?！?/br>
    顧行之大致掃了幾眼，然后遞給下一個同事，思索了一會兒，說道：“這一篇同學們自發的破案貼，里面內容大概提到了章亦的生平：

    ‘章亦學姐去年與預選賽失之交臂，但是她的優秀是我們有目共睹的。今年學姐本可以再創佳績，但是卻被謀殺，我認為這就是這所大學的學生所為，還很有可能是認識學姐的人做的‘，

    最后呼吁學生一起找兇手。內容差不多就是這樣?！?/br>
    “是的，帖子里面還提到，章亦她非常熱愛籃球，從來沒有缺席過集體訓練，還經常自己加訓，錯過那一次預選賽確實非?？上??！焙纬繒愿f了一句。

    趙志國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隨后瞪了小王一眼：“你不說連她家幾只螞蟻你都知道了嗎？這么重要的一點沒查到？”

    小王連忙求饒：“隊長，我冤枉啊，我明明寫了，昨天她隊長王寧來了之后也接受了一個簡短的調查，從她口中知道的，去年預選賽章亦確實沒報名，是后期才加上去的名額。我還特意去改了?！?/br>
    “改了嗎？我還沒來得及看?！弊蛱煲恢塾谥乱嗟募彝デ闆r了，其他的還真沒再仔細看看。

    是年紀大了嗎，現在越發的丟三落四了，趙志國尷尬的低頭翻了翻資料。旁邊的警員全都眼觀鼻鼻觀口一副我啥也不知道的樣子。

    一直沒說話的嚴副隊開口了：“我有一個問題?！鼻皟商靽垒谌ネ獾貐f助調查了，剛剛才回到總部，因此對案件的了解程度也不夠深入。

    “怎么了？”鄭志國一直非常信任他的副手，不得不承認，嚴葳的洞察力非比尋常。

    “章亦從未缺席過訓練嗎？”

    “不是的，”小王回答，“雖然帖子上是這么寫的，但是我從她隊長哪兒了解到的，是大三開始，有少數缺席的情況，特別是大三下學期，章亦有段時間有點反常，經常訓練的時候沒精打采的，后期有好轉，沖刺預選賽的時候也是挺正常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當天突然就哪兒都找不到人了?！?/br>
    “大三開始有缺席情況？”嚴葳看著卷宗，“那年她家里出什么事了嗎？”

    “這倒是是沒有，她爸爸在她五歲那年就得病死了，母親改嫁。她是奶奶帶大的，但是她奶奶在她讀高中那年突發腦溢血去世了?！?/br>
    “那她是怎么上大學的??？學費也得要好多錢呢?！焙纬繒圆唤行┮苫?。

    “啊這個，她其實是個拆二代，老家的房子正好被劃進拆改范圍。直白說，她很有錢?！?/br>
    大家陷入一段奇怪的沉默中。

    “那其他的呢？生活上有什么變動嗎？”嚴葳繼續問道。

    “額，這好像是有一點，就是楚文珊這一年換到她們宿舍去了?！?/br>
    嚴葳停下手上的動作，抬頭看向白板上貼著的楚文珊的照片，“我記得，當時死者最后是和楚文珊一起出的校門吧?！?/br>
    “是的?！?/br>
    嚴葳問：“有帶楚文珊來問話嗎？”

    “有，”鄭景浩接到，“本來也是把她列為嫌疑人的，但是后來她jiejie來了，把她帶走了?！?/br>
    “給我看看她的視頻?！眹垒诜畔戮碜?，若有所思的看著小黑板上貼著的楚文珊和章亦的照片：真是個美人。

    于是一群人又看了一遍楚文珊當天在審訊室的視頻，楚文珊那張嫵媚多情的臉又一次讓在場的警員們暗自咂舌。

    視頻中楚文珊撐著腦袋說：“你們怎么不去問問我的其他兩個好室友，她們可是和章亦親密多了?！?/br>
    嚴葳看到這里按下了暫停鍵，把視頻往后倒了兩分鐘。楚文珊眼睛看著正對著她的窗子，“有些人活著喜歡給人找麻煩，死了也不清凈?！眹垒谠俅伟戳丝焱随I。

    “昨天出了校門我就和她分開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兒，怎么了？”

    視頻里楚文珊說完這句話身體往后仰去，挑釁地看著問話的警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