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心尖寵 第8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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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蕓出門后,紀渺在一樓晃蕩了會兒才上樓。 她沒有回自己房間,直接上了三樓。 紀渺在發現沒法轉動書房門把手時,籠罩在心里的不安感終于達到了頂峰。 紀伯耀的書房從來不鎖。 就像紀渺和蔣珂信誓旦旦說的那樣,他爸爸不干凈,就沒人干凈了。 所以她小時候經常溜到他書房里,翻他抽屜是常事。 就算那張紀伯耀和陳正母子在游樂園拍的照片,他也從沒鎖起來過。 因為心無愧疚,所以坦坦蕩蕩。 紀伯耀又加班到很晚才回家。 他腳步放輕地走上樓,在看見二樓某間房間透出的燈光后,猶豫了一瞬,抬腳走了過去。 “進來?!奔o渺在房間里應聲。 紀伯耀推開門,沒有走進房間。 站在門口,看見她在玩游戲,倒是沒有像過去一樣罵她不務正業,而是關心地問她:“蕓姨說你下午突然回家了,有什么事嗎?” “沒事,”紀渺邊玩游戲邊說,“就是覺得沒課在學校呆著無聊?!?/br> 紀伯耀難得笑了一下,“這幾天阿正不在,欺負不著了是吧?” “誰欺負他了!”紀渺大聲反駁。 紀伯耀笑意加深,想要說什么,突然被一陣咳嗽打斷。 他佝僂著身體,咳嗽聲密集,紀渺趕緊扔下游戲跑到他身邊。 “怎么跟八十歲的老大爺似的!” 紀渺吐槽歸吐槽,手掌輕柔地在她爸爸后背上輕拍順氣。 “沒那個身體素質,就別學人家小年輕卷了。天天加班到半夜是您這個年紀的人適合干的嗎?” 紀伯耀終于止住咳嗽,臉咳得通紅,嘴里“呼哧呼哧”地喘著氣。 “等你和阿正,你們這些年輕人畢業,我們這些老家伙是該休息了?!?/br> 紀渺試探著問了句:“就不能現在退下來?” “你以為是想退就能退的?”紀伯耀心事重重地說,“等以后你就明白了,不管是處于哪個高度,都會有身不由己的時候?!?/br> “爸爸?!奔o渺叫住準備離開的紀伯耀。 “有事?” “蔣伯伯……還好吧?” “怎么突然問起你蔣伯伯,”紀伯耀看著女兒,“上回你不是還不愛聽我說這些?!?/br> “我……”在紀伯耀的注視下,紀渺視線低垂,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聽說了什么?”紀伯耀不由緊張起來。 紀渺抬起頭,和紀伯耀目光對視。 她咬了咬唇角,猶豫再三還是說出口:“爸爸,我害怕?!?/br> 樓下傳來輕微的動靜,可能是蘇蕓半夜起來上廁所。 也可能是因為處在太過靜謐的環境中,一點小小的聲音便被無限放大。 他們誰也沒說話,二樓的感應燈徹底熄滅后,只剩下紀渺房間里透出的燈光。 一道光束,將他們父女之間隔出了明暗兩個世界。 書房里,紀伯耀將當時紀渺看見的那個文件袋拿出來,示意紀渺拿出來看。 在紀渺翻看文件袋里的東西時,紀伯耀整個人后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不再隱藏滿身的疲憊。 在紀渺對自己說出“我害怕”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 紀渺眼里身正不怕影子斜的父親,已經不復存在。 陳正曾經贊揚過紀渺,她可以從一堆無序的、繁復的文字中,快速精準地提煉出重點。 紀伯耀給她看的資料,她只需要翻看一遍,就明白了他想讓自己知道什么。 她低頭看著手里交通事故的現場照片。 司機已經不在車里,但方向盤上,座椅上,甚至是車門邊都能看見暗紅的血跡。 當年的現場情況一定很慘烈,這么重大的交通事故,司機不可能生還。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嚴重的幾車追尾事故,夾在中間的那輛黑色轎車的司機在車禍中當場死亡。留下了不會說話的妻子和年幼的兒子。 紀渺:“陳正爸爸曾經是xx集團的法律顧問?!?/br> 紀伯耀閉上眼睛,緩緩點了下頭。 紀渺繼續說:“xx集團因為集團下面的化工廠泄露事件,導致周圍居民生活用水受到影響。部分工人甚至出現……很嚴重的病癥?!?/br> 紀渺頓了頓,看著資料中那張與陳正眉眼相似的證件照,聲音微微發抖。 “作為集團法律顧問之一的陳嚴準,曾經向媒體透露公司內部存在很嚴重的腐敗現象。而這些事很可能和化工廠泄露事件有關。但……一個月后,陳律師在一場嚴重的交通事故中喪生?!?/br> “xx集團,化工廠泄露,員工得病,陳嚴準車禍身亡?!奔o渺一臉空白地抬頭看向紀伯耀,“爸爸,你告訴我,這些有關嗎?” 蕓姨說過,陳正的母親一直不相信自己丈夫的死是意外。 紀伯耀和女兒對視幾秒,在紀渺眼中聚起巨大的疑惑時,他低下頭,雙手交錯撐著額角。 良久,紀伯耀聲音干澀道:“爸爸向你保證,陳正爸爸的的死真的只是一場意外?!?/br> “除此之外,其他那些事呢?”紀渺問。 紀伯耀抬起頭,“……其他?” 紀渺直白地問:“xx集團有沒有問題,化工廠泄露是否和陳正爸爸說的那樣,存在腐???” “這些……”紀伯耀眼神回避了一下,“當時并沒有送交院里,事件也不由我定性?!?/br> 紀伯耀這句話已經說明了一切。 紀渺點了下頭,“好,這些事和你沒關?!?/br> 紀伯耀心里剛一松就聽紀渺說道:“那這些年,你所謂的愧疚和遺憾,是因為什么?” 紀伯耀不止一次,對自己和陳正懺悔。 她過去只當他喝醉酒撒酒瘋,直到現在才明白過來。而所有看似不合理的事也終于有了理由。 紀伯耀心里最后一絲希望破碎。 紀渺太聰明也太敏感了,自己的狡辯和掩蓋,只會讓她更看清,她爸爸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當年阿正mama找到我,她不相信那是場普通車禍,希望我能給嚴準的死一個說法。我當然希望能幫上她,況且嚴準他是我的摯友,我不能讓他不明不白地離開。但事實上,我調查之后發現,那場交通事故,確實只是普通的車禍。 至少在當時,我沒發現任何人為的可疑點。但陳正mama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除了嚴準的死因,她還希望我能幫她調查xx集團,繼續嚴準身前未了的事?!?/br> “可那時我剛從檢察院調到法院,有一大攤子工作,實在分身乏術。而且那時候我和你mama又……” 紀渺記得那段時間發生的事。 父母剛離婚沒多久,紀伯耀從檢察院調任到法院。那時候他工作很忙,還要照顧她,節假日他出差時,只能把自己帶著一起去。 紀渺突然憶起某一年,她跟著他爸爸開車去了京城周邊某個城市。 到的時候已近傍晚,他們來到一個小公園。她爸爸和人在車里聊事情,而她在小公園的沙坑附近玩。 記憶中突然出現的零碎場景,拼湊出了一段模糊的久遠記憶,而記憶中的城市很像陳正的家鄉唐城。 原來一切早就有跡可循。 “渺渺?!?/br> 紀伯耀將紀渺從失神中叫回來。 紀渺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這讓紀伯耀的心里難受得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自我厭棄道,“我承認,忙只是借口?!?/br> 怕惹禍上身,想要獨善其身,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紀渺終于明白了一切。 紀伯耀對陳正母子的照拂,他對陳正說不出口的愧疚,和把他當成接班人盡心培養的初衷。 困惑解開的同時,新的疑惑在心里產生。 “我不明白,這件事和現在又有什么關系?” 紀渺猶記得在蔣珂車里時,他害怕又怨恨的目光。 紀伯耀原本不想把工作上的困擾帶回家,更不想讓家里人擔心。 但他也明白,這些事避不開,就算什么都不說,到最后該知道的都會知道。 紀伯耀手指著桌上的資料,“有人重新把這件事翻了出來,想要借著嚴準的死,把某些人拉下馬?!?/br> 紀渺心領神會。 陳正爸爸的死是意外,但他調查的xx集團的事卻不是空xue來風。 事情過去那么多年,到底是意外還是陷害,很難再說得清。 但只要在網絡社交媒體上刮一下風,隨便搞個“律師仗義直言后離奇死亡”的標題。輿論導向一起來,他們的目的就達到了。 “蔣伯伯也被卷在里面?”紀渺問。 問完突然想到什么,紀渺神色慌亂起來,“他們會去找陳正嗎?” “阿正什么都不知道,”紀伯耀安撫道,“嚴準走的時候他還小,老蔣甚至才知道,阿正是嚴準的兒子?!?/br> “但還是會有人找到他,希望他代表自己父親伸張正義?” 博人同情,最好的方法就是親人潸然淚下、真情實感的控訴。 紀伯耀抬眸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