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不善(重生) 第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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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魚趕忙跪下,道:“舅父,若非沉魚貪玩,便不會鬧出這樣的事來!今日之事,沉魚罪無可恕,還請舅父降罪!” 皇帝含淚道:“朕今日剛失去了皇后,如今又……朕對不起皇后??!” 他說著,一步步走向沉魚,在她面前癱坐下來,道:“恒之他……怎么就死在了火里呢?” 沉魚幾乎要相信他的真心實意的想知道自己兒子的一切消息,可望著他那悲傷之中藏著陰鷙的眼眸,她想說的所有東西便都化作了再華麗無比的謊言。 她哭著道:“舅父,他是為了救我??!他是用他的命換了我的??!” 皇帝嗚咽起來,仰天道:“蒼天??!若是朕有什么不仁之處,大可懲罰朕,又為何要傷害朕的孩兒!” 王美人趕忙走過來,將皇帝扶起來,溫言道:“陛下,此事已矣,還請您顧惜自己的身子??!” 皇帝擺手道:“朕要這身子有何用?” 王美人道:“您這樣說,該讓二娘子如何自處??!” 皇帝這才清醒了幾分,道:“沉魚,舅父不是怪你……” 沉魚道:“沉魚明白,舅父只是痛心。痛心疾首。其實沉魚與舅父的心也是一樣的……我恨不得死的人是我!” 王美人忙道:“二娘子說的哪里話?陛下心疼太子殿下,更是心疼你??!此事原不怪你,只是命數使然罷了?!?/br> 沉魚知道,她是在籠絡自己,可看著她那副虛偽的嘴臉,自己只覺得惡心。 沉魚凜然叩首,道:“無論舅父是否怪沉魚,沉魚都不能原諒自己!自明日起,沉魚會隨外祖母去皇城思過靜修,三年不歸長安!” 皇帝一愣,王美人更是揪心,道:“你實心眼的孩子,這又是何苦呢?” 沉魚道:“沉魚心意已決,還請舅父恩準!” 這一次,她要遠離是非,再也不會被王美人和傅言之利用了! 果然,皇帝還未說什么,王美人便已開口勸道:“你有這個心很好,只是在宮中靜修也夠了?!?/br> 沉魚冷聲道:“王娘娘說得輕巧,傅恒之不僅是舅父的兒子、沉魚的表哥,更是大漢的太子。沉魚為太子祈福,不敢不誠心,又豈是做給旁人看的?” 王美人驟然一驚,她倒未曾想到,沉魚會想到這些。 果然,皇帝臉色陰沉下來,他不動聲色的瞥過王美人的臉,直沖得她臉上火辣辣的。 王美人趕忙跪下請罪,道:“臣妾只是心疼二娘子,絕無半點對太子殿下不敬之意!” 皇帝沉聲道:“你今日在這里待得太久了?!?/br> 王美人惶恐道:“臣妾告退!” 她說著,趕忙埋著頭,急急退了出去。 見王美人出去,皇帝才將沉魚扶起來,道:“好孩子,今日之事委屈你了,是舅父錯怪你了?!?/br> 沉魚含淚道:“傅恒之死得凄慘,沉魚心里不安。若不去寺廟中住著,只怕一天也活不下去了!” 皇帝重重的拍了拍她的手,道:“你既有這個心,朕也不攔你,去吧?!?/br> 沉魚低頭道:“多謝舅父成全!” * 翌日一早,云便沉沉的壓下來,籠罩著整個長安,像是要把這城市壓垮似的。直到晌午時候,淅淅瀝瀝的下了一大場雪,天色才漸漸亮起來。到了午時沉魚他們動身的時候,天空便如洗練過一般,干凈澄澈,煞是好看。 雖是太后出行,可因著宮中接二連三的出事,陛下和薄太后便都有意要低調行事,因此,隨行的馬車并不多,也算是輕車簡從了。 薄太后和皇帝說著話,見時辰差不多了,便朝著不遠處的沉魚、傅維昭和傅行之道:“沉魚,時辰差不多了?!?/br> 沉魚點點頭,道:“這便來了?!?/br> 她一邊說著,一邊朝著薄太后這邊走過來,傅維昭陪在她身邊,傅行之倒是與她們隔著些距離,遠遠的跟在她們身后。他平素便不喜歡往皇帝身邊湊,如今雖不得已要見到,也要盡量避開些。 皇帝瞧著他的樣子只覺得礙眼,便索性不去看他,只看向沉魚和傅維昭,道:“你們姊妹感情好,本該容你們多敘敘話的,可今日大雪,若是再不動身,只怕大雪要封了路呢?!?/br> 沉魚笑笑,道:“皇城寺不遠,維昭若是想見我,隨時都能來的。只盼著舅父別拘著她?!?/br> 皇帝笑著道:“這是好事,維昭何時想出宮去見沉魚,只管來找朕,朕命人送你去?!?/br> 傅維昭道:“那便多謝父皇了?!?/br> 她神情有些淡漠,因著衛家的事,她對于她的父皇和那所謂的皇權,幾乎是深惡痛絕了。還好她往日便不是十分熱絡的樣子,因此皇帝并未起疑心。 薄太后道:“這一去只怕沒個兩三載,哀家和沉魚是不會回來的。陛下也不必擔心哀家,只管將朝堂之事處理好,便是為哀家盡孝了?!?/br> 皇帝道了聲“是”,又道:“請母后一定保重身子,沉魚是個妥帖孩子,有她陪著母后,朕很放心?!?/br> 薄太后點點頭,便轉身上了馬車。 沉魚沒有跟上去,只看向皇帝,重重的跪了下去,道:“舅父,沉魚此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只是沉魚輾轉反側,有件事想請舅父務必答允,否則,沉魚實在不能安心?!?/br> 傅維昭見狀,也跪了下去,道:“求父皇成全沉魚的心意?!?/br> 皇帝心底愧疚,見沉魚如此,便越發的心疼起來,道:“有什么事你盡管說,只要是朕能做到的,朕一定答應你?!?/br> 沉魚道:“舅父,衛家幼子衛不疑年歲尚小,要他入宮為奴,實在太過殘忍。沉魚此去,就是要為大漢祈福,為舅父祈福,還請舅父看在佛祖的面子上,饒他受此刑罰!” 皇帝眉心微動,道:“沉魚,旁的事也就罷了,只是衛家的事朕自有考量,你還是不要過問了?!?/br> 沉魚據理力爭道:“舅父思量的是法,沉魚思量的卻是情。無論衛伉如何,衛家軍守護大漢邊境十數年,確是有功。如今衛家軍失了統領,就算舅父另派一人,只怕也難以服眾,倒不如留著衛不疑,給他們一個念想?!?/br> 皇帝冷聲道:“朕已派了蘇建將軍統攝衛家軍,他從前就是衛伉的副將,在軍中頗有威望,你放心便是。更何況,所謂衛家軍也不過是大漢的兵卒,不是他衛家的兵卒,朕已和蘇建說過,衛家軍,能用則用,不能用就……殺!” “父皇難道真的舍得毀掉衛家軍?父皇是想讓天下百姓寒心嗎!”傅維昭忍不住道。 “放肆!”皇帝怒道,“你敢忤逆朕!” 沉魚趕忙道:“舅父息怒,維昭也關心舅父,這才口不擇言?!?/br> 她揚起頭來,道:“維昭的意思是衛不疑不過是個孩童,心智不全,若是留他在宮中做個侍衛,位卑而責重,也足夠應付衛家軍了。一來,因著有他在,衛家軍投鼠忌器,自然不敢妄動,等過上十年,這些兵卒調換,也就沒人記得衛伉了。二來,舅父留他在身邊,也好向衛家軍顯示舅父的寬和,他們才能安心為舅父做事,不必擔憂衛伉之事會連累到他們?!?/br> 皇帝聽她說得有理有節,也不覺心動,道:“這倒不失為一個好法子,可是,讓他做誰的侍衛呢?這宮中,誰敢用他?” “兒臣敢?!备稻S昭抬起頭來,眸光鋒利如刀。 “那他便給你用吧?!被实蹨啿辉谝獾?。 * 心事已了,沉魚起身上了馬車。 陳嬤嬤走過來,道:“二娘子,一切都準備好了。娘子要帶的宮女和婆子們都已上了車了?!?/br> 她說著,沖著沉魚微微點了點頭。 沉魚道:“有勞嬤嬤了?!?/br> 很快,他們一行人便踏著雪離開了。 不遠處的宮墻上,傅言之和周姒披著雪白的狐裘大衣駐目而立,周姒見他只盯著那馬車的隊伍,不覺開口道:“二殿下不是說,帶我來這里看雪景嗎?” 傅言之薄唇微抿,道:“不好看嗎?” 周姒淺笑著搖搖頭,道:“白茫茫的一片,沒什么好看的。殿下若想賞雪,我倒知道幾個地方,都比這里雅致有趣些?!?/br> 傅言之怔忪的看著馬車越走越遠,直到最后,視線里只剩下一隊斑駁的影子,連是人是馬都看不真切了。 他緩緩收回目光,淡淡道:“走罷?!?/br> 周姒的心有些沉,面上卻裝作輕松的模樣,道:“好啊?!?/br> 她最后看了一眼馬車遠去的方向,眼眸緩緩的垂了下去。 * 兩人一路走下石階,皆是無話。 周姒有些沉不住氣,道:“二殿下,陳夫人又上門提過親事了?!?/br> 傅言之“嗯”了一聲,腳下卻不停,好像根本沒放在心上似的。 “祖父如今雖反對著,卻也不是長久之計。殿下,我真是害怕?!敝苕ρ廴t紅的,猛然抬起頭來,眼中像是盈著秋水,她的睫毛微微顫動著,像是破碎的蝶翅,讓人只瞧著便覺心痛。 她輕輕靠在他的胸口上,道:“殿下,只有你能幫我了?!?/br> 傅言之自然知道她說的是什么,可他卻只是輕輕向后退了一步,扶她站起身來,道:“姒兒,我只想問你一句,你可曾把沉魚當作敵人嗎?” “什么?” “若她侵犯了你的利益,你會動手傷害她嗎?” 傅言之眼眸冰冷,直直的審視著她,讓她無從躲避。 周姒顫抖著道:“在殿下心中,我是這樣的人嗎?” 他不說話,只是望著她,眼神銳利得像一把刀,剖析她一切的刀。 “也許我會做一些事,”她分辯道:“可不是針對姜沉魚,我只是自?!?/br> 傅言之微微頷首,道:“我明白了。那婚事……請恕我無能為力?!?/br> 周姒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道:“殿下是要眼睜睜看著我嫁給陳澍嗎?” 傅言之神色一凜,與她避開了不遠不近的距離,道:“我是庶子,若想走到那一步,便不得不借助外力,你明白嗎?” 周姒順從的點點頭,道:“我知道我幫不了殿下什么,更不敢攔著殿下去實現宏圖大志。無論這親事是否議定,我都會為殿下守著身子,我不敢求什么名分,只求殿下不要忘記我,等殿下大展宏圖那日,能把我留在身邊侍奉?!?/br> 傅言之淺淺道:“會的?!?/br> 他口中答著這話,卻有些心不在焉。不知為何,他腦海中竟會浮現出一場凄厲至極的大火,還有沉魚憔悴而絕望的眼睛。 那眼神看得他心頭一緊,像是心臟被人狠狠攥起來似的,壓迫得他無法呼吸。 他不自覺的捂住胸口,用手指捏住眉心,想讓自己好受些。 “殿下,你怎么了?”周姒趕忙走上前來,握住了他的手。 傅言之卻下意識的推開了她。 周姒一愣,手便僵在了原地。 傅言之卻未曾察覺到周姒的不安,他只是固執的想著腦海中沉魚的神情,她竟會那樣痛苦的看著自己嗎? 不……她那樣驕傲的人,怎么會有那樣的眼神呢? 他自嘲的搖了搖頭,他大約是瘋魔了,才會相信她會有那樣的眼神。 可那夢中的一切,腦海中殘存的記憶是那樣真實。 也許,那真的是上輩子的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