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主丫鬟被發賣之后 第41節
“這次你是在紅塵酒館喝個半醉,便怪罪在李掌柜身上。那下次你在旁的地方喝醉,酒后亂了性,又該怪罪誰?”謝霽庭問。 “我、我沒有怪罪她,我就是有些不甘心?!编嵎揭荒槺锴?。 “你二人□□好,各自得了歡愉,現在才來說不甘心,是不是太晚了些?”謝霽庭質問道。 “我……”鄭方張了張嘴,不知從何辯解。 “你之所以不甘心,無非是覺得自己是童子身,而李掌柜已經嫁過人,便覺得自己的童子身更高貴些,可見你其實從心里就看輕了她?!敝x霽庭繼續道。 “我沒有看輕她,我若看輕她,又怎會喜歡她甚至想要娶她?”鄭方急忙辯解道。 “既沒有看輕她,你為何要一大早便來此大吵大鬧,將此事鬧將開來?你可曾想過李掌柜也是女兒身,也是要臉面的?你口口聲聲說喜歡她想要娶她,可你的所作所為,有哪一件是為了她好?又有哪一件尊重過她的意愿?”謝霽庭一句一句咄咄逼問,見鄭方面露羞愧,才緩下語氣:“以喜歡之名行傷害之事,才最令人不齒!” 鄭方被他這一通指責,才瞬間醒悟過來自己做錯了什么,當即轉身向李紅杏道歉:“對不起,我不該這么做的,是我不知好歹,是我混蛋無恥,你,你還愿意接受我嗎?我保證以后什么都聽你的?!?/br> 李紅杏驚訝地看了眼謝霽庭,鄭方剛才怒極之下沖過來她攔都攔不住,沒想到不但被他三言兩語打消了怒氣,還回心轉意了。 她李紅杏都沒搞定的男人竟然被他幾句話就勸服了? 李紅杏于是沖鄭方嫵媚一笑:“這可是你說的,以后什么都要聽我的?” 鄭方狂點頭:“我要是不聽你的,你就打我罵我,怎么都行,我保證不還口也不還手?!?/br> “我怎么舍得打你罵你呢?我喜歡你還來不及呢!”李紅杏說完牽著鄭方的手離開。 見兩人攜手離開,一場鬧劇也就此化解,韓峻驚異地看了眼謝霽庭,鄭方在他手下時間不短,他很清楚,鄭方的性子有些一根筋,又很是寶貴自己的童子身。 他還以為今日這事會很棘手,鬧將起來他若是一味護著春桃,只怕鄭方會有些寒心。 沒想到謝霽庭輕易就把事情解決了。倒也算是幫了他一個大忙了。 何春桃亦是驚奇地看著謝霽庭,他之前幫著街坊們解決別的事情就算了,這怎么連情感問題也能輕易解決? “你是怎么想到要對他說這些話的?又怎么知道這么勸他會有用?”何春桃好奇地問。 謝霽庭與她好奇的目光對上,本來有些冰冷的鳳眸瞬間化了冰,變得清潤起來。 “無它,唯自省爾!”他說。 何春桃先是不解,待想明白他口中的自省指的是四年前她爬床那次后,瞬間鬧了個大紅臉。 這人真是好不要臉,怎么好意思當著旁人的面說這些的?還說什么兩人□□好各自得了歡愉,難道四年前那次,他也不純是厭惡? 一時間,壓在她心底最深處的自卑羞惱消散了不少。 她瞪了他一眼,扭身出門買菜去了。 一旁,韓峻有些沒看懂究竟發生了什么,只覺得兩人之間似有些異樣。想要開口問謝霽庭,他卻在春桃離開后,褪下一身溫潤之氣,透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氣場。 謝霽庭微垂眼簾,他剛才看似是在指責鄭方,實則是在罵他自己。 他當年雖喝醉了,可終究是他沒有把持住自己。 兩人□□好,各自得了歡愉,他卻氣惱她故意獻媚引誘,可見那時他打從心里,便看輕了她。 他將她發賣想著給她些懲罰,卻真真實實地給她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如此種種,他罵給自己聽,也是在罵給她聽。 看她剛才臉紅的模樣,應是聽懂了些許吧。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冬月初一下午, 何春桃帶著小安,和謝霽庭一起去往石橋村,參加殷苒邱煜的婚宴。 到了邱家,何春桃將賀禮送上, 又來到喜房, 將事先準備好的一對銀鐲子送給殷苒當添妝。 “春桃姐, 這太貴重了, 我不能收,你能來喝杯喜酒我就心滿意足了?!币筌弁凭懿豢鲜?。 若她還是侯府小姐, 這樣成色的銀鐲子連她身邊的丫鬟都不屑戴??伤纫褋砹诉呹P,決定嫁夫從夫, 陪邱煜過貧苦生活, 這一對銀鐲子便顯得格外貴重了。 雖然拿出這對銀鐲子當添妝, 何春桃也很rou痛,但還是堅持道:“你孤身一人來這兒,身邊也沒個娘家人。你叫我一聲jiejie, 我便算是你唯一的娘家人了。這對銀鐲子你必須得收, 不收今兒這喜酒我就不喝了?!?/br> 說罷強行將鐲子套到她的手腕上。 殷苒沒辦法, 只好先收下來,想著回頭再找個由頭還她一份價值相當的禮。 許是為著省錢, 今日這婚宴一切從簡, 沒有迎親送嫁,賓客也只有寥寥幾桌,多是石泉村的村民。 吉時一到, 新郎新娘出來拜堂, 一拜天地是對著門口拜, 二拜高堂是拜的邱父邱侍郎, 兩拜拜完,就只剩夫妻對拜了。 今日本是大喜的日子,但無論是邱侍郎還是邱煜,面上卻都沒什么喜色,何春桃心下奇怪,礙于在婚宴上,只能按捺下來。 到了夫妻對拜時,一對新人正要彎下腰對拜,突然,門外傳來一聲‘慢著’,緊接著,一群護院打扮的大漢涌了進來,最后走進來的,是一名身穿錦袍容貌陰柔的青年男子。 殷苒聽到聲音揭開蓋頭一看,大驚道:“六叔,您怎么來了?” “我再不來,難道任由你嫁給一個低賤的流人嗎?”青年男子殷邈語帶怒氣道。 “可惜,六叔您來晚了,我已經嫁給煜哥哥了,有在場賓客為證!”殷苒揚聲道。 “是嗎?”殷邈掃視一圈,見屋中只坐著寥寥幾桌賓客,當即冷笑一聲道:“既如此,那六叔只能讓他們再也張不了口了!” “難道您想把他們全都滅口不成?”殷苒大驚失色。 此話一出,屋中一眾賓客立時嚇得要往屋外跑,卻被那群兇神惡煞的護院給堵住門口,不得而出。 何春桃也嚇得連忙抱住小安,警惕地盯著那名青年男子,心想自己不會這么倒霉吧,來參加個婚宴竟然就要被滅口? 謝霽庭默默地擋在她身前,并遞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殷苒見門口被堵住,立時質問道:“六叔就不怕這么做,一旦事情暴露,侯府會聲名掃地嗎?” 殷邈轉了轉拇指上的扳指,不以為意道:“婚宴菜品中混入毒菇,眾賓客中毒身亡,這與侯府又有何干?若是任由你嫁給邱煜,侯府才會真正的聲名掃地?!?/br> 這時坐在上首的邱侍郎連忙走上前拱了拱手道:“殷六爺息怒,禮尚未成,便做不得數。實在用不著大動干戈啊?!?/br> 殷邈心想,不管今日禮成沒成,為了殷苒的聲譽著想,在場這些人便不能留,他再次掃視了一圈屋中眾賓客,卻意外看到了英國公世子謝霽庭。 他心下一怔,才記起來謝霽庭同邱煜一起,被流放到了這雁歸鎮。 但謝霽庭與邱煜不同,以謝霽庭從前的身份及聲名,哪怕他此刻只是一名低賤的流人,但他一旦身死,必將在京城引起軒然大波。到時,殷苒之事必然也會鬧得沸沸揚揚。 有謝霽庭在,今日這些人怕是殺不得了。 殷邈于是扯起嘴角笑了笑:“還是邱侍郎明理,既然禮未成,殷苒我便帶回去了,希望你們邱家對此能夠守口如瓶,否則……” 殷邈說著再次轉了轉手上的扳指,威脅意味極為明顯。 邱侍郎何嘗不明白他的意思,當即改口道:“貴府千金來寒舍做客,是邱家招待不周,還望殷六爺見諒?!?/br> 殷邈見這老頭還算識趣,這才滿意地點點頭,看向殷苒道:“阿苒,玩也玩夠了,該跟六叔回家了!” 殷苒搖搖頭,見六叔一步步朝她走來,連忙躲到邱煜身后,哀求道:“六叔,我不想回去,您就當沒找到我,就當我死在了外面,不行嗎?” 殷邈目中微含怒氣,卻笑著看向邱煜,把問題拋給了他:“邱煜,你說呢?” 邱煜低著頭遲疑了下,才鼓起勇氣般抬起頭:“殷六爺想把阿苒帶走,可以,但阿苒來邱家做客這么久,治病吃用上花了我許多銀兩,這筆錢,您必須補給我?!?/br> “哦?你想要多少?”殷邈問。 “二、二百兩!”邱煜一副獅子大張口的語氣。 “原來我濟昌侯府的千金在你邱煜眼里,就值二百兩銀子?”殷邈嗤笑一聲,又喚了躲在他身后的殷苒一聲:“阿苒,你可聽到了?你心心念念的煜哥哥,為了區區二百兩銀子,就把你給賣了。你確定,你還想嫁給他?” 殷苒早已淚流滿面,她從邱煜身后走到他身前,當著他的面質問道:“煜哥哥,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你不是答應過我,無論發生什么,都會和我患難與共,白首不相離嗎?” 邱煜低著頭不敢看她,只歉疚道:“阿苒,對不起,我、我只是想好好活下去。有了這筆銀子,我會好過很多。你、你回了京城后,就把我忘了,另尋一家嫁了吧?!?/br> “邱煜,我恨你!”殷苒狠狠甩了他一巴掌,轉身走到殷邈面前,擦了擦眼淚道:“六叔,之前是阿苒不懂事,阿苒這就跟您回去?!?/br> 殷邈抬手摸了摸她的頭,又扔下一袋銀子,正準備帶著殷苒離開,卻聽見身后傳來一句“等一下”,他回過頭,想要看看是哪個膽大包天的竟還敢阻攔他! 喊出這一聲的不是別人,正是何春桃,許是看著原本就要終成眷屬的有情人就此分開心有不忍,又許是看出邱煜故意要那二百兩銀子是為了讓殷苒徹底死心,她才脫口而出喊出這一句。 可看到這位殷六爺回頭時陰戾的眼神,以及那一群護院的兇神惡煞,她一下子就慫了,訕訕一笑道:“那個,殷小姐,既然你要回侯府了,那我送你的添妝你是不是該還給我?” 倒不是她貪財舍不得那一對鐲子,實在是她一時也想不出別的理由來。 殷苒正沉浸在愛情破滅的失望痛苦傷心難過之中,聞言愣了愣,連忙將手腕上那對銀鐲子褪了下來,想了想,問六叔:“六叔,那位何掌柜幫過我,您有沒有多的銀子?” 殷邈怎么也沒想到那抱著孩子的艷麗婦人喊出那一句,竟是為了讓殷苒把添妝還給她。 他默了下,將手上的扳指取下來交給殷苒,讓她一同給那婦人送了去。 那婦人既然是和謝霽庭一起的,不管兩人是什么關系,這枚扳指給了她,也算是間接給了謝霽庭。 為免留人口舌,他不能直接幫謝霽庭什么,這枚扳指,便算是了卻從前相識一場的情分了。 何春桃只是想要回鐲子,卻意外多了一枚玉扳指,她本不該收,但那位殷六爺那副陰戾模樣,她哪兒敢說一個不字,只能暫且收下來。 殷苒一行人離開后,屋中賓客俱都不敢再停留,紛紛跑走了,邱侍郎嘆了一口氣后回到內屋,邱煜則是蹲到地上,捂住臉慟哭起來。 何春桃看了有些憐憫,想要上前安撫兩句便又不知該怎么安撫,他既然選擇了用那二百兩銀子讓殷苒徹底死心,便該接受殷苒會離開這個事實。 其實,他剛才若是能夠拼死護住殷苒不讓殷苒被帶走,那她說什么也要幫他們一把。 即便她幫不了,不是還有謝霽庭在嗎?他總會有辦法的。何春桃理所當然地想道。 等等,從什么時候起?她竟開始依賴起謝霽庭了? 何春桃意識到這個問題,轉念一想又覺得沒什么,她養著個伙計,不就是拿來用的嗎? 回鎮子的路上,何春桃把扳指對著陽光照了照,見透光性很是不錯,便問謝霽庭:“你說,這枚扳指能值多少銀子?百十兩銀子總是有的吧?!?/br> “這枚扳指是古物,起碼價值百金?!敝x霽庭說。 “什么?那豈不是能值一千多兩銀子?”何春桃嚇得差點手一抖把扳指給摔了,連忙把扳指裝進荷包塞進懷里,生怕萬一弄丟了或是摔壞了,到時候那殷六爺回來跟她要,她給不出來就得拿命賠了。 謝霽庭其實明白殷邈把扳指給她,是因為他,但他沒有拒絕,就當是留給她以備不時之需吧。至于欠殷邈的這份人情,他以后會還。 回到食肆沒多久,李紅杏就上門打探消息來了,實在是殷邈帶一大幫人過來鬧的動靜有點太大了。 何春桃將邱家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又道:“這回你看岔眼了吧?邱煜若真像你說的那樣,想利用殷苒圖謀前程,今日又怎會為了區區二百兩銀子放殷苒離開?他這擺明了就是為了讓殷苒徹底死心。你都沒看見,殷苒走后,他哭得有多傷心!唉,他對殷苒也算是一片真情了,也不枉殷苒千里迢迢過來一趟?!?/br> 李紅杏聽完嘖嘖兩聲道:“看不出來,這邱煜心機竟如此之深?”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何春桃不解。邱煜都這么可憐了,她怎么還說人家有心機? “你難道沒看出來,這邱煜是在欲擒故縱??!連你都能看出來他是為了讓殷苒死心才要二百兩銀子,等殷苒回頭冷靜下來,能想不到這一層?到時候怕是對邱煜更加死心塌地了?!崩罴t杏邊嗑瓜子邊道。 “就算再死心塌地,她也再沒有機會逃出來了吧?!焙未禾屹|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