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冬 第48節
“......蔓蔓情緒激動,”最后還是黎冬先開口,轉身將陽臺門關上,聲線干澀,“說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br> 房間一片死寂,罐頭趴在客廳軟窩里睡得酣甜,耳邊只剩下廚房不時傳來煮粥的微弱咕嘟聲。 天花板吊燈打落下刺眼的冷白燈光,連同被光線直射的祁夏璟都讓人不敢直視,卻能遠遠感知到男人周身涼若霜寒的氣場。 黎冬沒有去看去祁夏璟此時的表情。 她繞過人后目不斜視地走向廚房,拿起過開將青菜梗丟進去,在水蒸氣蒸騰而上中,出聲也不知是說給誰聽: “我們約定過的,不再因為過的事情糾結遺憾?!? 逐漸黏稠的米粥時而冒泡,黎冬聽見身后響起的腳步聲,倒入調料味后用長筷輕輕攪拌:“其他人都可以,但至少我們不應該用十年前的錯誤,來責怪現在的自己?!?/br> 熟悉的氣味靠近,男人頎長清瘦的黑影落下,黎冬動作微頓,繼續道: “這對你不公平,也對我不公平——” 黑影不由分說地傾壓而下,卷席而來的烏木沉香強勢的侵入鼻腔,隨著落在腰上的力道收緊,屬于男人獨有的氣息瞬間將她包裹其中。 不同以前小心翼翼的擁抱,祁夏璟像是要把她整個人揉碎在懷中,微彎的背脊身體緊貼著她后背,有力雙臂緊緊環著她腰身,用力到黎冬甚至感覺到疼痛。 “黎冬,你擔心的事情都不會發生?!?/br> 祁夏璟頭埋在她頸間,試圖用鎖進懷抱的方式將她占為己有,低沉聲線摻著幾分沙?。?/br>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再多給我點耐心和信任就可以?!?/br> 男人字字清晰壓在耳邊,其中壓抑著太多復雜情緒;黎冬垂眸望著腰上根根修長的手,恍惚間又聽見有少年同她低語。 十八歲的少年總是意氣風發的,連語氣都是乖張恣意,一遍又一遍告訴她: “阿黎,你只要看著我就好,別人說什么都不重要?!?/br> 十七歲的黎冬沒能做到。 所以她懦弱地提出分手,在祁夏璟拋棄全世界只一心向她奔來時,成了狠心無情的劊子手。 她從沒不相信過祁夏璟。 她只是不相信自己。 “.....我答應你,”柔軟黑發蹭在頸間帶著癢意,黎冬從回憶中抽身,目光落在埋頭在她肩膀的男人,忍不住問道, “我能不能問問,你為什么每次都這樣抱人?” 黎冬向來說話直白,思維又總是跳脫,八桿子打不著的提問令人猝不及防,終于讓緊繃氣氛碎出一絲裂紋。 沉默片刻,靠在她肩膀的祁夏璟沉沉笑出聲,緊錮在細腰上的手臂卸下點力道,半晌回復: “因為喜歡?!?/br> 曖昧又rou麻的話反而讓黎冬不知所措,祁夏璟人還懶懶靠在她身上,右手纏上來掌心包住她的,低聲貼在耳邊落下: “那我們不吵架了,好么?!?/br> 黎冬原本就沒想過吵架,任由男人把玩她手指,半晌輕聲道:“不想在父母面前提起你,除了高中的事,還有其他原因?!?/br> “初三那年小姑和祁琛來x鎮扶貧,兩個人戀情公布不久,就有女人找來,當著很多人的面證明她和祁琛有婚約,說我小姑插足兩人感情?!?/br> 黎冬轉身結束擁抱,抬眸望進祁夏璟的深邃雙眸,將上一輩的陳舊恩怨第一次擺在他面前, “所以,父親一直認為小姑是為了錢嫁進祁家,不希望我們和祁家再有牽扯?!?/br> “黎媛不是第三者?!?/br> 祁琛毀約的事在圈子里曾引起軒然大波,祁夏璟對此很有印象:“小叔從未接受過這場聯姻,毀約也是很早之前,只是女方一直糾纏,兩家牽扯的利益過多,消息才一直沒有對外公布?!?/br> 黎冬相信黎媛,也早見過祁琛看小姑的眼神——男人眼里盈滿欲溢的疼愛,不像是裝出來的。 但傳謠容易辟謠難,這種事哪是夫妻二人兩張嘴就能解釋清的呢。 “父親這些年始終耿耿于懷,最近身體又不好,所以我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他我們的事情?!?/br> 坦誠比想象中容易許多,黎冬如釋重負地彎眉輕嘆,再抬眸看人時,眼底滿是認真: “祁夏璟,我從沒想過要你孤軍奮戰?!?/br> 女人明亮雙眸中有光點閃爍,唇邊盈盈笑意,看的祁夏璟喉嚨發癢。 他雙手撐在黎冬身后的料理臺,在女人即刻緊繃的神情中,身體一寸寸向下壓,倦懶嗓音帶著點誘哄意味: “‘我們的事情’?” 他不緊不慢地重復黎冬的話,步步緊逼:“不知道黎醫生具體指的是哪件事?” 滾熱盡數撲落在臉上,黎冬拒絕回答祁夏璟的明知故問,壓下失控的心跳,轉身又要去折騰那鍋粥。 “逃什么,”祁夏璟將人圈在臂彎中不許她逃,左手輕抬又落下,微涼指尖滑過黎冬發燙的耳朵,薄唇輕啟, “在害羞?” 像是沉穩老練的獵手,祁夏璟勾人的桃花眸將黎冬暴露無遺的慌亂收盡眼底,灼灼視線燒過她雙眸,有如實質地流連過她眉間與鼻梁,最終停在緊抿的紅唇。 余光見黎冬十指緊攥拳頭發白,祁夏璟溫柔地握住她雙手,耐心而強勢地要她松開掌心,骨節分明的十指插1入她指縫間,改為兩人雙手緊緊交握。 微涼的觸感刺激神經,黎冬卻連呼吸都亂了節奏。 最終祁夏璟薄唇停在她燙紅的耳側,低聲喚著只有兩人才知曉的小名: “阿黎,我胃疼?!?/br> 分明是掌控全局的人,卻一定要故意扮可憐地壓著音調要她揪心: “你就當是我逼你,說句好聽話哄哄我?!?/br> “.....就是我們在一起的事情?!?/br> 黎冬別過漲紅的臉,受不住地抬手推人,羞赧到語調都有些惱了:“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嗎?!?/br> - 周六不用上班,黎冬六點整被生物鐘叫醒,簡單洗漱后從浴室出來,發現父母還沉沉睡著。 換上運動服準備晨跑,黎冬出門就見到對面緊閉的房門,大腦開始自動回放昨晚某些場景。 耳尖又開始隱隱隱發熱,她低頭快步下樓,深呼吸試圖屏去雜念,卻在經過樓下大門時,耳邊傳來一道熟悉沙啞的男聲。 “早?!?/br> 晨起的祁夏璟慣常氣場低冷,面無表情地牽著蠢蠢欲動的罐頭,純黑色的防寒沖鋒衣立起衣領,鴨舌帽半遮擋著深邃眉眼,雙手插兜瞧著很不好惹。 四目相對,男人一眼看穿黎冬眼底微訝,懶懶輕笑一聲,散漫扯唇: “不巧,我在等你?!?/br> 兩人一狗去附近的體育公園遛狗,慢跑半小時后,身體各項機能被充分調動,后背也微微滲出些汗意。 黎冬覺得熱,抬手將運動服的拉鏈向下扯了些,露出纖長細白的天鵝頸,隱隱可見兩排筆直清晰的鎖骨。 回去路上經過一家新開的餛飩店,生意和衛生條件瞧著都不錯,店門口還支起個小攤,幾張木桌擺在外頭迎客。 知道身旁人得胃病都不吃早餐,黎冬也不想勞煩母親做早餐,抬頭輕聲問祁夏璟:“要一起吃早餐么?!?/br> 這是黎冬第一次毫無緣由地主動提出邀約,祁夏璟眼底閃過一瞬意外,勾唇沉聲說好。 生意興隆的早餐店有不少人排隊,兩人帶著狗不方便進店,于是祁夏璟進店排隊,黎冬則帶著罐頭在外面等,買完正好在店外的桌邊吃完。 黎冬帶著罐頭在角落的木桌坐下,起身拿餐巾紙擦桌面時,耳邊忽地聽見右前方傳來竊竊私語聲: 瘦猴似的男人佝僂著腰,賊眉鼠眼的頻頻朝黎冬的方向看過來,自以為聲音很?。骸翱匆娮筮叺逆],背影看著身材挺正啊,腿又長又直屁1股還翹,還不是太平公主?!?/br> “你說我要不要去勾搭一下?!?/br> 黎冬聞言皺眉,默不作聲地移坐到更角落的位置。 “大早上的你怎么又要惹事,”瘦猴男對面的眼鏡男猶豫不決,“萬一人不想搭理你呢?!?/br> “聊兩句不行啊,”看清黎冬長相后,瘦猴男臉上笑意越發猥瑣,視線放肆將她從上到下地打量, “一個女的大早上出門還穿緊身衣,屁1股大腿和胸都讓人看的一清二楚——這不明擺著想要勾引男人么?!?/br> 說著他放下手里筷子,弓著腰痞里痞氣地晃到黎冬身邊,開口前還不忘左右張望,確認她是只身一人。 瘦猴男笑起來,露出一口黃牙:“美女一個人來吃飯???加個微信唄?” 早餐店里魚龍混雜,其中不乏素質低下之人,黎冬抬手將衣領拉鏈扯到最頂,攔著喉嚨里發出低吼聲的罐頭,冷冷道: “滾?!?/br> 她穿的衣服根本不暴露,不過是最尋常的長款修身運動服;只是思想糜爛的人見什么都骯臟,說再多都是白費時間。 “喲呵,美女脾氣還挺大?” 瘦猴男不屑地朝她胸前投去赤1裸目光,惡語相向:“不想被人搭訕,你就別穿的這么sao上街啊,大清早怪勾起人‘性‘趣的?!?/br> “我再說最后一遍,”黎冬面色冰冷地起身,視線與瘦猴男平齊,“滾?!?/br> sao擾無需成本,而承受者的反抗卻需要在心里無數次鼓起勇氣,同時還要承擔周圍異樣目光和指點。 周圍已有幾人因為sao動而朝這邊望過來,瘦猴男還人來瘋的要在她身邊坐下, “誒你有種多罵我兩句,我還真就好奇了,你是發sao厲害罵人厲害——“ 話音未落,瘦猴男腦袋就如任人玩弄的皮球般,被憑空出現的大手猛的抓住后腦勺,然后毫無反抗之力的朝桌面猛然砸去。 前額頭骨重重撞在桌面,發出咚的一道悶聲巨響,連厚桌板和四條桌腿都跟著顫了顫。 “不想出門被人揍,就別長的太賤,大清早的勾人手癢?!?/br> 慵倦男聲像是摻著冰渣,一字一句都聽的人心頭發寒;祁夏璟面無表情地單手插兜,左手毫不費力地死死將瘦猴男摁在桌面,俯視眼神宛如在看垃圾。 在術瘦猴男的驚天痛喊聲中,他抬眸看向黎冬,壓著嗓音問:“有事么?!?? 帽檐壓低的男人看不清眼神表情,繃直的唇線和棱角分明的下頜線無端生出凌厲感,原本吵吵嚷嚷的棚內一時間鴉雀無聲。 黎冬搖頭。 “你是這女的男朋友?” 劇痛讓瘦猴男終于反應過來,破口大罵道:“你個狗東西,特么敢再打我一下試試!信不信老子現在就打110報警抓你!” “行啊,我幫你打?!?/br> 祁夏璟聞言挑眉,左手摁著瘦猴男腦袋,漫不經心地在桌上百般無聊地來回碾。 隨后右手不緊不慢地從口袋里拿出手機,在通話按上依次點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