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農學基地 第84節
杜半梅終于睜開眼,卻神情恍惚:“董興你醒了?” 葉長明余光望著還躺在后排的董興,再對上杜半梅的目光,知道零隊的醫生廢了。 副駕駛座隊員還有意識,車停了下來,他咬了咬舌尖試圖醒過來,但神志不清,瞳孔呈明顯放大,迷迷糊糊問:“隊長,我們到了?” 如果隊員問話的時候不是看著空蕩蕩的駕駛座,他應該會回答。 葉長明面無表情關上車門,準備去看前車的隊員,只是待他看清不遠處越野皮卡的狀況,便覺得從太陽xue至額角一塊都疼。 前面撞上石雕像的越野皮卡車并沒有停下來,相反它倒車之后又加油門撞了上去,如此反復,不停往石雕像上撞。 葉長明對講機中傳來前車隊員嚴肅的呼叫。 隨著這句話,前面的皮卡車油門一轟,再度撞上石雕像,硬生生將雕像撞倒一半,往另一邊倒去。 “停車!”葉長明厲聲朝對講機道,同時快步朝前沖去。 對講機中傳來昆岳的聲音,隨即他和支明月搖搖晃晃站起來,扛著槍就往雕像上打。 子彈打在石雕像上,濺出一大堆粉末,場面十分激烈。 葉長明臉色極為難看,他甚至想不起來他們什么時候中了招,只能翻上車,將后廂內一車隊員打暈。 葉長明最后將駕駛座上的隊員打暈,越野皮卡車這時才停止不斷撞擊石雕像的行為。 副駕駛座上的田齊笑雙手抱著手動cao控面板,緩緩扭過頭對站在駕駛座車門前的葉長明道:“隊長,最后一臺無人機好像也壞了,屏幕打不開?!?/br> 葉長明面無表情:“……你cao控板連了無人機?” 田齊笑頓時陷入迷茫中:“我哈了口氣?” 葉長明冷臉轉身,回到二號車內,準備開車靠近前面的皮卡車,他甚至還沒想好要怎么處理這些隊員。 結果剛坐上去,一股疲倦泛上來,視線開始模糊。 片刻后,葉長明靠在座椅背上,驟然失去了所有意識。 董興是凌晨四點恢復意識的,他睜開眼時,見到的便是熟悉的車頂,微微偏轉頭,便見到杜半梅坐在座位 大家應該還活著,他下意識笑了,扯痛了半邊臉上的傷口,只好收斂。 董興一半身體都被a級異變構樹葉上的異變絨毛刺中,傷口深密,他清醒后,麻醉的效果也在降低,密密麻麻的疼痛席卷而來,很快額頭上便布滿冷汗。 不過他是一名合格的異殺隊員,這點傷痛并不足夠他叫喊出來。 董興也不想打擾其他隊友,這個點大家應該都在休息,他睜著眼沒有動,只是安靜感受著疼痛。 這股疼痛反而讓他清晰感受到自己還活著。 實在疼狠了,他就閉上眼睛,壓低急促的呼吸聲,慢慢抗過來,怕吵醒了旁邊的杜半梅。 就這么半睡半抗到了清晨六點,董興終于后知后覺,反應過來不對勁。 這個時間至少有一次換防,但始終沒有聽見任何動靜,坐在旁邊的杜半梅也睡得太熟。 此時,天已經霧蒙蒙亮了,絲絲細雨飄著。 “老杜?”董興沙啞著聲音喊,杜半梅沒有反應。 董興心沉了下來,咬牙靠著自己另一邊受傷輕的身體,慢慢支撐起來。 剛坐起來,他才發現前排還坐著兩個人,甚至還有隊長。 他的心瞬間沉到了底,誰都可能睡熟失去了警惕,唯獨隊長不可能。 董興顧不得身上的傷口,到處翻找,終于在座椅后方的兜里找到自己的一把手槍。 他用還能活動的那只手緊緊握著槍,推開車門,跌跌撞撞下來,警惕望向四周。 破舊市中心的建筑被攏上一層灰色雨霧,高大喬木植物至少在十米開外,近處只有頂破地面瓷磚的雜草。 看起來似乎沒有什么危險,但董興不敢放松,他貼在車門往前挪,透過車窗看向里面的隊友和隊長。 “隊長?”董興快速看了一眼,喊里面的葉長明,又回過頭往四周打量。 葉長明靠在椅背上沒有任何回應。 董興無法,咬牙抬起千瘡百孔的那只手,去碰副駕駛座上的隊友,至少還有呼吸。 很快,他的視線被不遠處的越野皮卡車吸引,董興拖著滿身的傷痕,慢慢往前挪,不算長的路,他整個人都濕透了,分不清是飄來的雨霧,還是冒出來的冷汗。 他靠近后發現,皮卡后廂倒著四位隊友,他們頭發衣服早被濕透,卻還躺在那睡,前排同樣睡著兩個隊友。 說睡不恰當,他們更像是陷入了昏迷。 董興握著槍的手緊緊搭在車門框上,忍不住彎腰粗喘,有一瞬間他懷疑自己還在夢里,并沒有醒來,否則為什么這么多人,連隊長都失去了意識。 就在董興轉身準備去找杜半梅,想著無論如何要讓她醒過來時,一股龐大腐朽死亡的氣味飄來。 這種氣味不是嗅覺上的難聞,而是聞到后,腦中自然而然浮現聯想到腐朽死亡。 董興因為傷勢,在雨霧中身形有些佝僂,他站在兩輛越野車中間,臉色煞白,握著槍的手也已經用力到指骨發白。 那是一種強烈的預感……有什么事要發生了。 …… 另一邊,經過投票,趙離濃等人準備返回去,往東南方向去。 不過布庸腦震蕩,到現在還在暈,稍微劇烈行動便想吐,沒辦法再開車了。 “我來開車?!焙卧律鲃优e手,“我在第九基地開過車?!?/br> “行?!睆垇喠⑼?,讓他和布庸換了個位置。 最后兩輛車還是原來的人,但座位有調整,黃天傷勢重,前排動蕩較多,便讓他坐在后排,危麗帶著槍坐在副駕駛座,勉強算是一個能動的戰斗力。 兩輛車一前一后開著,零隊三位隊員心都提了起來,黃天胸口那一圈快將他切斷的傷口被繃帶緊緊綁著,隨著越野車震動,繃帶已經開始洇出血來。 他咬牙一聲不吭,自己翻出新繃帶,分別在自己雙手再纏了幾圈,方便握槍。 突擊步槍是握不住了,只能握手槍。 趙離濃不會用槍,現在的情況握槍,多半也是浪費子彈,她也就沒出聲,只安靜拿出自己的三棱軍刀,抽掉刀鞘,緊緊握著刀把,也算給自己稍微增強防御能力。 刀身不是鏡亮面,而是有種磨砂質感,但也足夠鋒利流暢,遠處偶爾從云層中泄出一束光落進車內后排,灑在趙離濃手中軍刀身上,反射出微微光芒。 旁邊一直望著外面警惕的黃天下意識抬手擋了擋眼睛,余光瞥見她手中握著一把軍刀,便想起那天趙離濃救自己的事。 這還是頭一回他被農學院的人救,以往都是他們護著農學院那些研究員,在基地外無論遇到什么,那些研究員總是躲在后面。 當然黃天也沒覺得不對,研究員那幫人有自己的任務,如果別鼻孔看人,可能更好。 他扭頭對趙離濃道:“上次還得謝謝你救了我,要不是你,我估計死得很難看?!?/br> “舉手之勞?!壁w離濃客氣道。 “難怪之前昆巖說你反應快?!秉S天想起趙離濃探身出來,利落隔斷異變柳條的動作,“其實你也可以試試學點防身術,我覺得你應該是個好苗子?!?/br> “我不是?!壁w離濃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她只是腦子反應快,不代表身體也跟得上。 突然應急的動作,她能反應過來,不過是因為比常人腦子轉得快,但身體跟不上。 比如那次在玻璃房中拉cao控扶手一樣,不過是突然倒下拉一把,腰就閃了。 黃天也不介意,低頭去看趙離濃手中的匕首,剛想要夸一夸她的刀好,“你的刀挺……臥槽!” 他話說的一半,突然卡殼,緊緊盯著趙離濃那把三棱軍刀。 刀的樣式非常熟悉,這是軍隊用的道具,普通人不可能有,但這不是關鍵,關鍵是刀身上的編號。 零二——這不是隊長的編號?! 黃天眼睛不自覺瞪大,視線緩緩從刀身上移,最終看向趙離濃:“你……這刀……” 趙離濃不明就里,手腕轉了轉,那個編號露得更清楚:“這刀怎么了?” 黃天突然想起什么,松了口氣:“那天晚上,隊長還把他刀給你們護身?” 應該是那天晚上換車的時候,隊長把刀給了趙種植官。 趙離濃皺眉看向自己手中的三棱軍刀:“這是我的刀?!?/br> 黃天不明白,他指著那兩個字:“上面都有隊長的編號?!?/br> 趙離濃轉了轉軍刀,望著上面的字:“能去掉嗎?” 黃天:“?” “什么編號?”前排危麗扭過頭好奇問道。 “原來隊長去年年初專門申請三棱軍刀是送給趙種植官!”黃天又想起一件事,突然悟了,恨不得一拍大腿,“你們那么早就認識?” 這可是一手八卦!分開的那些隊友都不知道! “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危麗周身燃起八卦之魂,她就覺得表哥和學妹之間怪熟悉的。 連開車的張亞立都頻頻看向車內后視鏡,顯然也非常想要八卦。 “不是送?!壁w離濃解釋:“之前種植官考核期間,葉長明弄斷我的匕首,所以他賠了一把新軍刀?!?/br> 至于認識,算起來零隊隊員當初她都見過,只是沒見過臉而已。 車內三人剛燃起的興奮之意又煙消云散了。 “原來如此?!秉S天剛才一激動,現在平復下來,胸腔都是血腥氣,他有點失望,還以為能聽到隊長的八卦。 原來是公事。 “就這?”危麗不太愿意相信,總感覺這兩人之間還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發生過,不然為什么他們說話老是有一種別人插不進去的感覺。 趙離濃不覺得一把匕首有什么可說的,提醒危麗注意前方,別分神。 一行人往回開了不到一小時,地面忽然轟然震蕩。 三位零隊成員瞬間緊繃起來,以為又是a級異變構樹的根翻滾追了出來。 “小何,你開穩點,注意四周?!睆垇喠戳税磳χv機,提醒后面越野車內的何月生。 “我知道?!焙芸?,何月生的聲音也傳了回來。 趙離濃透過破了大半的車玻璃,往外看去,那一聲震蕩后,再沒有了別的動靜,和前天晚上a級異變構樹巨根翻涌出來,持續造成的山搖地動完全不同。 更像是……有什么龐然大物倒在地上。 “先停車?!壁w離濃忽然道,“我想看看外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