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珍珠 第67節
難不成,老天爺真要她一輩子困在沈舟頤的牢籠里,給他生兒育女么。 戔戔心灰意頹,動作也凝滯幾分。沈舟頤在她腰際輕拍幾下,啞聲提醒道:“專心些?!?/br> 戔戔喟然,沉浸在沈舟頤溫熱的懷抱中,神思卻已飄到九霄云外。 作者有話說: 第60章 豺狼 戔戔和晉惕決裂后, 皇后娘娘迫不及待地將她逐出皇宮。 以前借皇宮的庇護,戔戔還能瞞著沈舟頤暗箱cao作。如今被逐出去,她唯一能落腳的地方就是賀府, 在沈舟頤的五指山下兜兜轉轉, 要想好好活著唯有仰仗他的鼻息。 但她并不后悔和晉惕決裂。 晉惕是沈舟頤的心腹大患, 若非當著沈舟頤的面與晉惕斷干凈,沈舟頤永遠都對她存疑,她永遠難以取得他實打實的信任。 如果上天垂憐,希望能讓她在一個月內逃離賀府。 沈舟頤已經猜到她偷偷服用避子藥的事了, 一個月是他耐心的最大限度;若之后她還“冥頑不靈”,他肯定要挑破此事,到時候誰都難堪。 時間相當緊急。 二月初十, 戔戔入宮侍讀的最后一天。 鳳尾幢幢竹影之中, 阿骨木王子將更多的烏木犀香料交給戔戔, 并向她表明愛意, 說前世有緣,今生想與她婚配。 戔戔聽到“前生”倆字太陽xue下意識發跳, 疑慮著問:“……前世?” 王子道:“與姑娘的相遇有種宿命感,你的面相很像我柔羌一位世代受人崇敬的女戰神?!?/br> 戔戔摸摸自己橢圓形的臉頰:“我長得很有殺氣?” 王子搖頭:“不是,那位女戰神也是張圓臉?!?/br> 戔戔道:“北地民間流傳的故事我也略知一二,沒聽過哪位出名的女戰神?!?/br> 王子解釋道:“那位女戰神是修羅的化身, 人間的煞神, 殺過的人的骷髏可以堆成一座山, 曾經為我北地柔羌帶來過安寧與和平。只可惜她后來自甘墮落, 墜入魔道, 先王便將她的世跡抹去了?!?/br> “怎么個自甘墮落?” “傳說她愛上一個僧人?!?/br> 戔戔恍惚記得沈舟頤前世也是個僧人, 隨即想到天下僧人千千萬, 此僧非彼僧。 兩人復又攀談片刻,繞開這些戰神僧人的復雜話頭不談,單講些男女曖然的挑逗之語。蓄意勾引柔羌王子倒算不上,戔戔只是覺得王子很有用,或許在將來能助她一臂之力。只要能對付沈舟頤,給阿骨木些甜頭也無所謂。 王子再次吻到她的手背。 “戔戔姑娘,和我回柔羌,好嗎?” 戔戔微顯沮喪:“難。明日我就不再進宮了?!?/br> “為何?” “皇后娘娘所命?!?/br> 王子臉色奮奮然:“沒關系,我來想辦法,只要你肯跟我?!彼笳粕鞂⑾氯?,呼吸噴灼熱氣,欲撫戔戔的臀。 戔戔婉轉淺笑。 上一個說要想辦法的人還是沈舟頤,沈舟頤固然很快想到辦法,卻不清楚這阿骨木王子有幾斤幾兩。 希望這王子可以多動動腦筋,別動不動就用武力蠻干,否則任憑地位再尊崇也遲早被沈舟頤玩死。 戔戔離開后,阿骨木派自己的親信阿瑪回趟北地,通知兄弟和族人勤加cao練兵馬,準備和南朝開戰。 阿瑪問:“安樂公主還有遺失在南地的了慧禪師的經書,王子打算放棄嗎?”開戰就意味著兩國之間徹底撕破臉。 王子面色冷冷,這兩件事都不屬他考慮的范圍。 安樂公主本身就是幌子,用來蓄意為難南朝皇帝的,他從來對娶公主的事興致缺缺。那本遺失的經書相對來說比較重要,高僧是整個柔然人的神祇,尋找它是為完成先王的遺詔……但王子相信南朝皇帝根本無處可尋。 “待戔戔姑娘到手后,煙火為信,正式開戰,本王子與晉惕之間必然有一次生死決斗?!?/br> 阿瑪領命快馬出城而去。 …… 皇宮的晚宴上,觥籌交錯。 諸位王侯將軍觀賞著歌舞,晉惕和阿骨木都在,且正好坐在面對面,兩人互相鄙夷地剜著對方。 酒香怡人,阿骨木王子喝得有點醉。 圣上談起安樂公主,和王子商量著把安樂公主嫁到柔羌去,以換來柔羌的稱臣和歲貢。 “柔羌王子意下如何?” 王子品著酒味,道:“蒙圣上厚愛。本王子確實有心求娶貴國女子,但非是公主殿下?!?/br> “哦?” 圣上頓時來了興趣。 對面的晉惕本來一杯接一杯地頹喪飲酒,猛然聞阿骨木此言,劍眉斜飛,雙目如攪著慍色的漩渦——顯然他猜到阿骨木想說誰。 阿骨木大大方方說出戔戔的名字。 在場面面相覷,大多數王公貴族對賀家聞所未聞。 圣上的臉色黑得很,別人不曉得賀戔戔他還不曉得,當初晉惕就是跪在他面前,口口聲聲要娶此女,與此刻的阿骨木王子如出一轍。 這到底是什么禍水,妖女,惹得男人們都搶著掙她?此女若敢威脅到皇位和江山社稷,必然得把她賜死。 晉惕霍然起立,英俊的面頰隱隱覆蓋一層鐵青。若非圣上面前由不得他放肆,他都想拔劍把面前桌案劈成兩半。 “圣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晉惕身上。 圣上厲聲道:“子楚!坐下?!?/br> 只因晉惕的長姊在宮中做貴妃,圣上是晉惕名義上半個姐夫,晉惕又為江山立下汗馬功勞,圣上才格外縱容于他。 阿骨木王子雙腿交疊在一起,胸有成竹地眺著晉惕。 曉得了嗎,搶女人要這樣搶。 看看你家皇帝是更在意江山些,還是為一個小小女子幫你主持公道。 晉惕泛白的骨節咯咯作響,眸子比黑夜更暗。 魏王擔心兒子過于僭越,狠狠押著他坐下,向圣上拜禮,又對王子道:“王子說笑,您說的那位賀姑娘不過是一介布衣,難以匹配王子的身份?!?/br> 阿骨木王子道:“本王也沒讓那姑娘匹配本王的身份吶,只是納來養在身邊,閑時逗弄而已?!?/br> 其實他面對戔戔本人時要有禮貌的多,此時如此說,存心氣晉惕。 魏王又道:“那位賀姑娘是嫁過人的女子,且夫婿尚健在,派她和親有違公理倫常?!?/br> 阿骨木王子沉聲道:“本王就要她?!?/br> 有夫婿又怎樣,左右是個弱質文人,殺掉。 隨即也起身,向圣上道:“若陛下肯滿足本王子的心愿,柔羌愿獻上歲貢,就此兩國停戰?!?/br> 圣上捻著下巴,一時沉吟未決。 晉惕煩厭得很,雖戔戔對他無情,他卻不能對戔戔無義,焉可看著她被推進火坑,和親到那漠北蠻夷之地,父死子承兄終弟及? 他悲憤難當,卻又要顧忌著為人臣子的禮節,不能在陛下.面前與阿骨木王子動手,只得借著醉酒更衣的名頭離宴。 阿骨木望向晉惕匆匆離去的背影,莞爾一笑。 傳說中的情敵,也不過如此。 王子感到四肢百骸無比舒服,跟在快馬上跑了五十里一樣酣暢淋漓。在柔羌,他作為高高在上的王子,女人向來都是主動往他身上貼的,從未體驗過這種爭搶與廝殺的爽感。 南朝人,徒然有武力罷了。 …… 這場宴過后,阿骨木王子又被圣上單獨叫到御書房。 最后的結果是,圣上封賀家女一個郡主的虛號,送她到北地柔羌去和親。 這結果在意料之中,圣上連自己的親生女兒安樂公主都忍心嫁去北地,更何況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戔戔。 安樂公主得知喜訊后,大呼萬歲,賞賜了戔戔許多金銀財寶。 晉惕卻沮喪欲死。 他去圣上面前跪,跪一天一夜,求圣上收回成命。 沈舟頤再可惡,到底也是南朝人,到底也有張俊俏的皮囊在;若讓戔戔被那些粗魯如野獸的柔羌男人玷污,她會死的。 圣上質問:“子楚憑什么叫朕收回成命?” 晉惕須眉戟張:“柔羌人狼子野心,陛下即便靠和親暫時穩住他們,來日他們照樣會卷土重來的。不若命臣上沙場,殺柔羌一個落花流水!賀姑娘……賀姑娘只是平民百姓,陛下向來愛民如子,關鍵時候怎可推百姓出去擋刀?” 圣上呵斥道:“放肆!” 晉惕死死垂下頭去,怨氣沖天。 “朕可是聽說那女子冷血無情,狠心將你拋棄,你還愿意為她說話?” 晉惕執意道:“即便她一刀殺死微臣,微臣仍是情之所鐘,不能自已?!?/br> 圣上曉得了,晉惕這是要和柔羌王子對峙到底。 柔羌是個禍患圣上如何不知,怪只怪前些日晉惕自己頹廢。 圣上不是那等軟弱之主,柔羌屢屢犯禁,圣上表面與他們虛與委蛇,暗地里也在思量著如何將這些異族斬草除根。 阿骨木和圣上,兩國君主相交,表面上一團和氣,背地里卻誰也沒捧出真心。 “朕可以答應你的請求,給你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朕會表面和柔羌人罷手言和,你夜率三千精兵,突破邊疆大關,偷襲柔羌的核心部落?!?/br> “若你能一舉拿下柔羌幾位長老的人頭,回來朕便將賀家女許配給你。但在此之前,她已被封為郡主,使命就是去柔羌和親。要救她,看你能不能完成朕交給你的事?!?/br> 晉惕驟然使命加身,熱血澎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