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七零福氣包的對照組 第29節
家里四個兒子,她最喜歡的就是小兒子楚志業,如果叫其他兒媳婦去送禮,那個人情說不定落在其他兒子身上去了,所以,送禮的人必須是李秀琴。 吩咐下去后,年春花也要去上工了。 地里,所有人都在勞作,沒有一個人偷懶。隊里秋收的糧食越多,他們分到的糧食也就越多。 蔡順英去叫李秀琴回去送白砂糖的話,也給上工的人聽見了。 一些人耳朵不由得豎起來,李秀琴也沒按捺住,聲音稍高些:“啥?送糖?” 媽是失心瘋了?怎么要把家里的糖往外送人??! 蔡順英連忙叫她小聲點兒,李秀琴看看周圍的眼睛,壓低了聲音:“好好的怎么要送糖?糖多金貴啊?!逼綍r,上工實在累得狠了,中暑心慌什么的,回去做點糖水吃,身子骨都會更有力氣。 糖和糧、鹽一樣,都是硬通貨! 蔡順英擠眉弄眼:“你別管了,媽要你去,你就去唄?!?/br> 花嬸兒也聽到這里的動靜,忍不住嗤笑一聲:“對,這不年不節的,讓你送糖你就去送嘛,今年送糖明天送糧,不知道的還以為多大一份家業敗不完呢?!?/br> 她算是和年春花結上仇了,一邊把苞米上的紅須理下來,一邊不住的諷刺:“這春花兒啊,那天忽悠人拜了她幾下,怕不是以為她是天上的善財童子了!四處給人東西,把家財都往外散,往外扔,生怕扔得慢了顯得她沒福,和咱們這些人一樣了?!?/br> 隊員們都有些忍俊不禁,在地里笑得肩膀亂顫。 花嬸兒的話雖然辛辣,但仔細一想確實是這么回事,年春花這么個口口聲聲自己有福、別人沒福的人,還真有可能是這么想的。 現在不是過年,隊里也沒人過生日娶媳婦,怎么會好端端送人白砂糖呢?這年頭,窮人娶媳婦也就是拿些酒、糖了事兒。 當即,就有人悄聲道:“春花兒到底咋啦?怎么越來越傻了?” “誰知道呢?怕不是撞壞了腦殼?” “要我說,是提前發作的癡呆癥!” 李秀琴、蔡順英都聽到了這些討論,她們是年春花的兒媳婦,聽見這些話自然尷尬臊皮,但是李秀琴不知道發生了啥事兒,蔡順英則是知道這事兒敏感,也不好往外說,只能認了這個虧。 蔡順英低著頭繼續掰苞米,李秀琴紅著臉,在身上擦干凈手后,匆匆從地里回去送白砂糖。 所有人都在悄悄討論年春花是不是瘋了,除了兩個人,一個是陳容芳。陳容芳這個人很沉得住性子,一切關于婆婆年春花的事兒,她基本都不參與,免得惹得一身sao。 另一個人則是白佳慧。白佳慧不想和李秀琴、蔡順英兩個人打太多交道,這兩個人一個愚昧,一個害怕年春花到頂點,助紂為虐,不敢恨年春花,就更恨妯娌。 白佳慧離這些人遠遠的,一個人清清靜靜掰苞米,聽見年春花讓送白砂糖的事兒,白佳慧只是出了會兒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勞作的時光匆匆飛逝,一片大地金色的玉米都被取走了果實,只留下□□的玉米桿。這些玉米桿將來也要背回去,曬干后就是不錯的柴火,堆在地里反而會耽擱下一次播種。 劉添才等人從另一個山頭掰著苞米過來,兩隊人馬在此地匯合。 金色的天地,藍色、紅色的衣服和隊員們頭上的草帽,交織成一片人文與自然的絕妙風景。 劉添才笑著把頭上的草帽取下來扇風,鼓勵隊員們:“今天之后,所有玉米就都收齊全了!等糧食全都曬干,我們就可以分糧了!今年,是個大豐收年!” 劉添才有心調動隊員們的積極性:“宋老哥,今年你們表現不錯,我記得老嫂子不是最愛吃玉米嗎?到時候玉米餅子讓嫂子吃個夠!” 那被點到的宋老哥高興地應了聲。 劉添才又說:“志國、容芳,你們兩口子今年表現最好,你們家今年不可能再挨餓了!” 陳容芳、楚志國都笑起來,眼里全是對生活的向往。人總要吃飽了,才能想得更長遠。小楓小深只有吃飽了,才有力氣好好讀書。 劉添才又瞥到了在玉米地角落的年春花,身為隊長,劉添才深知不能一味打壓一個隊員狠了。這些日子年春花確實犯了不少錯,但是,也沒闖出特別大的禍來。 劉添才于是親切道:“春花嫂子,你家人口多,到時候你家分糧不可能少!” 要是擱以往,年春花一定喜笑顏開地奉承隊長幾句,但現在的年春花可不同以往,只見她輕輕抬了抬眼皮,懶怠地瞟了眼劉添才,就高高在上地把臉別到另一邊,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 所有人都沒想到年春花是這個反應。 劉添才有些尷尬,倒也沒說什么,年春花旁邊的二兒子楚志平連忙高聲道:“謝謝隊長!”說完,楚志平悄悄道:“媽,你咋啦?咋這么對隊長?” 媽以前不是說過,芝麻大點的官也是官嗎? 劉添才是抓生產的隊長,平時安排著大家上工,雖然他從沒徇私過,但是如果得罪了他,楚志平也擔心被安排去上不好的工。 年春花知道要換隊長的事兒不能在大庭廣眾下聲張,含糊道:“你懂什么?你多大的年紀了?敢管媽的事!” 花嬸兒高聲說:“唉喲!我們春花真是不一樣!前腳把白砂糖送出去,后腳就連隊長都看不上眼了,看來春花兒現在不是大富就是大貴,你是攀上什么高枝了?說出來讓咱們高興高興唄?!?/br> “啥?送白砂糖?”現在,男隊員們也交頭接耳,對于八卦這個事兒,男女的反應都一樣。 幾個老輩分的人抽著旱煙看向年春花,全都搖搖頭,之前勸楚志平的劉二叔畢竟心善,對年春花道:“春花,你是咋想的呢?現在也不是什么節氣,怎么送這么重的禮?是不是欠了別人什么人情?” 年春花扯著一張臉:“我能欠什么人情?!不是我說,現在咱們生產隊,沒幾個人的日子能有我好過!” 劉二叔臉上每根皺紋都仿佛是柔軟的,被年春花強硬的態度頂回來,想了想仍然囁嚅道:“那要節省啊,養一大家子人不容易……不能什么都送?!?/br> 劉二叔是客氣心善的,更有幾個老輩分的人直言不諱道:“你跟她說什么,我看她就是蠢了!糊涂了!” “敗一個家容易,掙一個家難!”一個也姓楚的老輩人怒其不爭道,“之前隊里抗雞瘟,她也從沒去過,你看她像是好好過日子的嗎?一天到晚念叨著福氣,從來都沒把心思放在正道上,這種人,遲早把楚家敗光!” “現在更是尾巴翹得比天還高,隊長有哪里得罪她了嗎?”大家紛紛說,劉添才原本威信就很高,何況剛帶領著大家保住了大家的雞,正是大家最感恩的時候。 年春花在這時跳出來明顯瞧不上劉添才,給劉添才臉色看,無論是真心敬服劉添才的,還是純屬看不過眼年春花為人的,都紛紛說她的不是。 年春花幾乎呼吸不過來了。 這些人還好意思說她蠢? 真是應了那句話:世界上蠢人占九成,聰明人只占據一成?,F在這些蠢貨都不知道劉添才馬上就不是隊長了,還在這兒義正詞嚴指責她?這不就和他們死活不信福團有大福氣一樣嗎? 年春花越想越氣,越想越委屈,現在天氣熱得令人受不了,年春花又不能說出福團靠福氣知道了劉添才要被“下馬”的事兒。 種種情緒堆積在她心里,終于化成一團難言的烈火,年春花猛地摘下頭上的草帽,往地下一扔:“我現在不干了!” 年春花走出苞米地,叉著腰對劉添才道:“我還差半小時就做完一天的工,你不能扣完我今天的工分,扣一小部分我能接受,我現在還有事,我先走了?!?/br> 所有人:…… 就連最愛和年春花作對的花嬸兒都被年春花嚇得說不出話來,瘋了吧?這是所有人的第一反應。 年春花現在怎么……這么奇怪??? 劉添才也是第一次碰見這種刺頭,他沉了臉色:“年春花,你又要做什么?” “你現在有什么事?如果是正當的理由,我可以考慮你提前離開。但如果不是正當理由,就請你立刻回去。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樣早退,我們生產隊怎么開展工作?” 年春花昂著頭:“隊長,我又不是一直早退,我今天早退一定有我的理由,你就不要多問了,我走了?!?/br> 說完,她驕傲得像一個大公雞,雄赳赳氣昂昂地離開。 劉添才十分生氣,但年春花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劉添才一個男同志,難道還能上手去拉年春花嗎?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年春花走開,憤怒地對周圍人道:“既然這樣,該扣的工分就扣!現在秋收已經是尾聲了,我們自己好好干我們自己的!” 大家繼續勞作,但年春花的反常仍然刻在大家心底。 甚至有人偷偷去問楚志平:“你媽是不是病了?還是中邪了?要不帶她去醫院看看吧?” “咱們隊長雖然是個宅心仁厚的,可是秋收接近尾聲了,之后好長一段時間都沒能賺這么多工分的活兒,你媽這樣的勞動態度……到時候隊長恐怕不會再把重要的活兒給你們了?!?/br> 楚志平哪里不知道這個道理,他焦慮地抱著頭,蹲在地上久久不愿起來。 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們家在隊里變成了這樣的人家?所有人都覺得他們是傻子,他們家天天打打鬧鬧,家無寧日,好像是從福團來開始,福團給家里帶來了一些好事兒,可是,為什么他們的日子越過越丟人?越過越現眼? 這些日子,就連老婆白佳慧都疏遠了他,女兒三妮也不怎么和他親近。 楚志平想不到答案,又一味孝順,不敢反抗他媽年春花,只能把一切苦悶憋在肚子里。 太陽遁入山谷,當燦爛的余暉漸漸消失,夜晚的色彩照耀到山坡上的葉子時,隊員們下工了。 夜晚是安靜的,時光悄悄溜走,一晃就過去兩天。 楚楓和楚深照例去山上找知了殼,他們的知了殼已經拿去換了一些錢,嘗到甜頭后,兄妹倆干勁更足。 他們一起路過楓林灣時,劉添才也在那兒,看樣子是在看山林里的樹,這些樹死了幾根,適合叫隊員們拉回去,當柴火燒。 見到楚楓楚深,劉添才笑著朝兄妹倆打招呼:“你們兩個怎么跑那么遠?跑太遠了你們爸媽擔心?!?/br> 楚深說:“我和meimei會在天黑前回去?!?/br> 他們交談時,一些小小的聲音順著風飄過來,是幾個婦女正在摘桑葉。這兒的桑葉是本地桑,本地桑葉子比較小,整體也比良種桑要高得多,她們摘著桑葉,視線被遮蔽,也就沒見到下面有人。 一名婦女道:“你知道不?秀琴給我說……”她神神秘秘看了看周圍,“咱們隊長可能要下課了?!?/br> “啥?!”另外幾名婦女摘桑葉的手頓住,“這種話可不能瞎說?!?/br> 那位婦女說:“我也不信,但是秀琴說得真真兒的。你自己想,年春花是個啥人?平時巴結隊里干部的事情,她跑得比誰都快,如果不是她確信隊長要被下課,那天在地里,她怎么忽然公開和隊長唱反調?” “不是,她們咋知道的?”摘桑葉的婦女越來越不解。 那位婦女左看看右看看:“我給你們說,你別和別人說啊。這事兒啊……年春花家本來不想張揚出去,一直捂著瞞著,但是秀琴氣不過隊里人都拿她們當傻子,這才偷偷告訴了我。福團那孩子,有點不知道是邪性還是靈性的東西在呢?!?/br> “她這么小一個孩子,平時看著說話也慢悠悠的,但是居然能說出隊里要換隊長的事情,還說新隊長是楚家人。你想想,沒點靈性能說出這話?” 楚楓楚深聽見這話,心咯噔一下,下意識看向劉添才。 劉添才的臉上看不出多余表情,把手背在背后面,也沒出言打斷那幾個婦女。 那位婦女繼續說:“這次雞霍亂的事情雖然解決了,但是隊長違背了上面的命令,說是將功折過吧……咱們那些雞到底用了這么多抗生素,抗生素用多了的雞也不大好。所以呢,隊長肯定要下課,聽說新上任的會是楚三叔,所以,年春花家的白砂糖就是拿去送給楚三叔了?!?/br> 其余婦女嘖嘖稱奇:“怪不得那天她敢這么對隊長?!?/br> “不是,我怎么覺得這么嚇人呢?”一個婦女摸摸自己的脖子,“福團這么小一個孩子,知道這些?我這心里滲得慌?!?/br> 可不是嗎?包括說話那婦女,脖子上都颼颼冒涼氣。 要是福團真有預知禍福的本事,大家說不定只是敬畏,但是福團說要換了劉隊長,換上新隊長……年春花家表面一點口風都不露出來,陰森森地躲在背后討好新隊長,表面和現任隊長唱反調拿做派,就像一條毒蛇一樣,誰不怕呢? 另一名婦女更是直接說:“我就不信楚三叔是這種人。隊長這次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咱們,要是因為這事兒,隊長被下課,以后就不一定會有真的對咱們好的隊長了。楚三叔是個明理人,他不會這樣做?!?/br> 最開始說話那名婦女說:“理是這個理,可是這事兒不是由楚三叔決定的??!” …… 她們說著摘著,動作很麻利,已經摘滿一背篼桑葉,背著離開。 楚深擔心道:“劉叔叔……” 劉添才這才回過神來,擠出笑意:“你們不是要去玩兒嗎?快去吧,早點回家,別讓你們爸媽擔心?!?/br> 見他這心事重重的樣子,楚楓忍不住說:“劉叔叔,你不會被換的?!辈徽f別人,洪書記就會死保劉添才。 至于福團感應到的……穿越這么久,楚楓楚深經過這么多事兒,福團的福氣光環確實大,但也不是百分百就能準,比如她和楚深碰到的蛇,不也沒咬死他們嗎? 劉添才勉強笑了笑:“沒事兒,叔心里有數,你們小孩子沒必要cao心這些事,叔會好好的?!?/br> 楚楓和楚深心里都不好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