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七零福氣包的對照組 第5節
年春花道:“志國,你到底是媽肚子里爬出去的,只要你聽媽的話,對你弟弟好,對福團好,將來你有著落……” “滾!” 出乎年春花的意料,楚志國目眥欲裂,不容分說地指著門:“滾,給我滾出去!” 年春花哪兒受過這個待遇,連福團都嚇得貼在她的腳上。 沒想到一向孝順的大兒子居然這樣忤逆自己,年春花氣恨道:“就為了幾個崽子和一個狐貍精,你要趕媽走?媽說了,她們沒得福!早晚害死你!” 上輩子,楚深楚楓丟人現眼,哪里有福團的造化?志國看不透??! 楚志國目帶悲哀:“你不用再說。容芳很好,不是什么狐貍精,唯一的錯是容芳嫁給了我,小楓小深的錯是成了我的兒女,因為這,才給了你糟踐她們的機會。你看不起我,連帶著也看不起我的妻兒?!?/br> “你覺得我沒有出息,不如弟弟,我的老婆不如弟媳,我的孩子不如福團。我們無論怎么孝順你,你都不會正眼看我們。媽,你的心我捂不熱了,我需要為我的妻兒負責,當初娶容芳時,我承諾過一定對她好,現在我的媽去誣告容芳虐待兒童,我的孩子沒有吃的,連晚上都要編草鞋?!?/br> 楚志國的聲音透著疲憊和堅定:“這種日子我過夠了,我要擔負起人夫人父的責任,之后該養你的那份我不會推脫,但我的妻兒你再別想欺負。你走吧?!?/br> 楚楓斂目,楚志國膽大心細不糊涂,之前的一切,是因為難舍母愛,才會雙眼蒙塵。 一個人要歷經多少磨難,才能看透生養自己的母親其實瞧不起自己,嘴里偶爾的甜言都只為剝削自己? 幸好,楚楓讓他看清楚,年春花寧愿捧著毫無血緣的福團,也要壓榨他的妻兒,這成了壓垮楚志國的最后一根稻草。壓得他從痛苦中新生。 楚志國一瘸一拐,把福團的衣服遞給年春花,把門大打開。 “拿上東西走?!?/br> 年春花氣得手掌發抖,心里還有點慌。 之前她挑走大兒子家的糧食時,大兒子也生氣過,但沒這么平靜。這個平靜的樣子,倒像是看淡一切,讓年春花心慌神亂。 再不如志業,也是自己的大兒子。 年春花雙手發抖:“我不走!你們給的衣服不夠!我不曉得你們是不是把福團的好衣服昧下來了,我要自己去找!” 年春花倒不全是覺得他們昧了福團的衣服,更多的是宣誓主權,證明她還能做楚志國家的主。 沒想到,楚志國哪還有之前的溫馴模樣:“媽,東西給你了,我讓你走?!?/br> 年春花哪里肯?之前別說臥室,就連米缸她都可以隨便翻! 年春花想強闖進去,楚志國雖暫時瘸腿,氣力還在,一把把她夾在臂彎下送出門外,再砰一聲關上門。 “我最后說一次,給我滾??!”他低吼道。 再溫馴的兔子,活不下去時也會搏殺老鷹。 第5章 、倒霉 年春花沒站穩,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干嚎著,嘴里一直呢喃著沒福、大兒子沒福??! 要不是沒福,他怎么會鬼迷心竅,為了一個克夫的狐貍精、兩個沒福的崽子,把她推出門?她都再活一輩子了,大兒子再木訥沒用,也是她的兒子。 只要他聽她的,好好對福團,養育福團的過程中他多出點力,縱然福氣趕不上志業,但總比上輩子死在煤堆底下好吧! “奶奶,起來?!备F小胳膊小腿的,去扶年春花。 她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心里有種說不出的甘美滋味。其實,到了楚爸爸楚mama家后,福團一直不大自在。 楚爸爸和陳mama對她都不是最特殊的,福團隱隱又知道自己和楚深楚楓的區別,她一直就覺得,他們對她早晚會不好?,F在的新奶奶對她最好,認為別人都比不過她,福團這才有安全感。 年春花一下寶貝似地抱住福團,被兒子趕出來的委屈怨恨讓她眼角多了一滴淚:“奶奶的乖福團,你說,這種忤逆不孝的混賬,會不會有好下場?” 福團眨巴著眼,她還不大聽得懂這些話。 年春花已經哭嚎下去:“這些短命雜種!他們不會有好下場!要遭天打五雷轟!” 福團雖然聽不太懂剛才那句話,但她也是個聰慧的姑娘,見對她好的奶奶是這個態度,就在心里一想,奶奶那么難受,那,奶奶說得對。 他們肯定都沒有好下場。 她剛一想完,屋內就發生了異常。 楚志國和陳容芳持手靜默著,頓了一會兒,楚志國充滿痛苦說:“容芳,都是我的錯,我醒悟得太晚,才讓你和孩子們受了委屈?!?/br> 楚志國緊緊捏著陳容芳的手,既像要給她安全感,又像想從自己妻子身上汲取溫暖,他說:“我楚志國發誓,以后一定要讓你和孩子們過上好日子……” 這話沒說完,楚楓就察覺到頭上隱隱落了些灰下來。 她一向細致,抬頭一看,橫梁上一塊曬得干透的松木毫無征兆地搖搖欲墜,積灰簌簌落下。 農家燒柴,橫梁上常年堆著些曬干的木頭,要用的時候抽下來用。本來堆疊得好好的木頭,怎么忽然就會掉下來? 楚楓瞳孔一縮,來不及多說什么,一把推開楚深,再朝楚志國和陳容芳撲去。 楚志國瘸腿,本就不大站得穩,陳容芳也沒防備,三人朝旁邊摔去,咣當一聲,灰塵四濺,松木正好砸在剛才幾人站著的地方。 下墜的力量將松木都摔成了兩半。 若剛才楚楓沒推開他們…… 一家四口劫后余生,都驚魂甫定,陳容芳最先反應過來,一把拉過楚楓,上上下下把她連看三遍,確認她沒有出事,對面嚇懵了的楚深也好端端的時,她才像是卸了大包袱,肩膀無聲聳動起來。 一家四口,先是險些餓死,又差點被木頭砸死,她怎能不哭? 她們做錯了什么?她們從沒做過壞事。 如果真是年春花說的因為福團,她們養了福團一年半啊。 屋內寂靜時,襯得外面年春花的叫罵聲更加尖銳。 “楚志國,你們一家都是沒福的瘟雞,放屁都要砸腳后跟的背時鬼!” 楚志國一家死里逃生,聽著這么涼薄尖利的賭咒,別說陳容芳,楚志國的心也冷得更透了。 他環視屋內面黃肌瘦的妻兒,拄著拐杖把她們從地上扶起來,彎腰撿起那截松木,扔到灶前,再一瘸一拐走到門口,打開門。 昏黃的光陡然透出,年春花瞇了瞇眼,伸長脖頸,想看剛才那聲巨響之后,大兒子家發生的倒霉事兒。 是不是碗柜倒了?還是兩個崽子摔了? 然而,年春花繃緊的老皮一拉,失望地發現,屋內任何東西都好好的,碗柜桌子都沒爛,陳容芳好好地坐在桌子旁,戒備地看著她,就連兩個崽子,也好好地朝他望過來。 咋和上輩子的倒霉事兒不太一樣? 楚志國冷冷道:“媽,你在看什么?看你沒有咒死我們?” 年春花老臉上掛不住,怎么會這樣?上輩子,哪次大兒子家鬧出動靜,不是壞事兒? 怎么剛才那么大的動靜,不是他們倒霉呢? 楚志國把年春花臉上的不自然看得清清楚楚:“媽,你要是真咒得到人,當初日本鬼子打過來時,你就該去咒日本鬼子,你當時怎么沒那么大的本事?現在是新社會,主/席也說了反封建反迷信,你咒得到誰?” 年春花一聽這話就覺得受了侮辱。 這話,不就是說她說的沒用嗎? 要是隊長說這話,年春花會害怕被說思想有問題,但是大兒子說這話,就讓年春花覺得一向木訥的大兒子能懂什么? 年春花瞪著眼:“咒不到你?志國,你們一家就是沒福!你們現在沒倒霉,那是因為福團留給你們的福氣還沒散哩!” 福團給的福氣沒散? 楚志國看著緊緊貼著年春花的福團,今天他聽容芳說了,媽說福團長得白嫩圓潤,又笑呵的,一看就是有福有造化的長相。 可是,再有福和他有什么關系?再有造化,難道他楚志國還沾著半點了? 楚志國問:“福團給我們什么福氣了?這些日子,我摔斷腿,容芳差點被蛇咬,孩子們也都病了,家里都是容芳cao持著,孩子們病著也給家里分擔,我編點草繩維持家里的生活,我們一家吃飯從來是靠自己,不靠別人,最難的時候是隊長幫了我們一把,難道福團來一趟,功勞就成她的了?!” “你說,我們家究竟靠福團什么福氣了?!” 楚志國這句話倒不是沖著福團,而是對著年春花不平。年春花對他的一切嫌棄,他都能忍,可他不能忍因為嫌棄他,而嫌棄他兩個孩子。要是胡亂認了他媽說的他們家靠福團的福氣,那豈不是也認了他媽罵小楓小深是瘟雞崽子? 容芳里里外外的cao持,更是比不上所謂的福氣,成了一場笑話!這話是不能認的,楚志國窮,但窮得有骨氣。 楚志國全程對著年春花說話,沒多牽累福團一句,然而福團卻低下了頭,玩起了白嫩的手指。 黑黝黝的眼睛撲閃著,果然,她就知道,楚爸爸還是偏袒陳mama她們,還是奶奶最好了,最喜歡她,最維護她,覺得她命好有福。 年春花氣得直哆嗦,福團那么大的福氣,志國怎么可能沒沾著? 但她詞窮,木訥的大兒子這次說起話來,好像還有理有據,年春花都找不出福團給他們帶來的福氣在哪里。她搜腸刮肚地想啊、找啊,就想找出大兒子家占了福團福氣的事情。 可是,哪里找得出來? 楚志國一家吃的穿的都是集體經濟下國家發的,或者自己賺工分換錢去供銷社兌物品,這是這個年代普通農民的生活,和福團的福氣沒有半點關系。 楚志國見年春花這沒理也要強辯三分的模樣,忽然就覺得沒意思。 他媽要辯的不是道理,而是要她強、她贏。她心底里覺得自己比不上弟弟,覺得自己的孩子比不上福團,這是她固有的認知,沒法改變 楚志國冷冷說:“媽,你覺得我們一家都倒霉,你快點回去吧,免得礙到你的運氣?!?/br> 他心灰意冷關上門,年春花有點慌神,雖然她剛才賭咒發誓地咒楚志國,但那是她的習慣,楚志國再木訥沒福蠢笨,再比不上志業,也是她大兒子。 退一萬步說,以福團的天資,將來去市里讀書,還要志國掏錢呢! 年春花趕緊扯開嗓子:“你敢!媽說你都是為你好,你怎么這么犟!給你福氣你都往外趕!” 說著又錘了幾下門。 “你的福氣我們不稀罕,你快走!” 沒人給她開門,楚志國根本不信福氣那套,什么福氣還得要自己妻兒都靠后? 年春花罵罵咧咧半天,自討了個沒趣兒,她真是氣! 多久沒碰到不捧著她和福團的人了? 年春花慪得心里難受,福團眨巴著黑漆漆的眼睛:“奶奶別難受,奶奶有福?!?/br> 福團看出奶奶是覺得她最好,聽著奶奶對她的夸獎,她心里比喝了蜜還要甜。 年春花一下抱住她,又是感動又是憤懣地對著楚志國一家的門口:“福團乖,你是有大造化的,將來叫那些人后悔!” 年春花擱這兒正咒罵呢,生產隊家家戶戶挨得都不遠,年春花今天晚上的潑皮聲傳了大半個山頭,驚擾了不少人的清夢。 宋二嬸打著哈欠,睡眼迷蒙地出來看,她起初聽見罵聲狗聲還以為是鬧賊,仔細聽才發現又是年春花在胡攪蠻纏。 宋二嬸有些厭惡,表面還是勸道:“春花兒,你這是咋啦?這么晚了還不睡覺,咱們明天還要上工呢?!蹦悴凰瘎e吵著別人也不睡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