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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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溫可意十三周歲從小學畢業,暑假過后就是初中生。 這個暑假,兄妹兩人搬家了。 為了錢,周懲讓蔣明義他爸,把他們家房子掛到網上租了出去,學校那邊是初中生可以住宿舍,房子租出去,如果溫可意不學畫畫,兄妹倆最好的歸宿是住校。 住校管的嚴,不能隨意出校,她學畫,他打工,都不適合住校。 她畫的好,大大小小也得了不少獎,周懲不想讓她放棄。 假如寫作文,夢想是什么?那么溫可意的夢想可能是成為畫家,而周懲的夢想就是替她實現夢想。 于是他想出了這個辦法,把房子租出去,一部分拿來給她交學費,另一部分夠他們租個小平房。 新家離學校不遠,藏在新建小區后頭,統共三排民房,第二排第三家黑色鐵門的就是。 房東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李奶奶。 李奶奶兒子在國外,女兒嫁到外省,兒女都孝順想著接她老人家過去享福,她在顓城生活了一輩子,雖然上了年紀,但身體還算健朗念著落葉歸根,說什么不愿意離開故土。 兒子便在新小區買了房,讓老人家住的舒服一些,李奶奶記掛著老房子,房子沒人住時間久了會壞,便想著租出去,機緣巧合下被周懲租了來。 搬家這天,正是大暑。 烈日高懸當空,刺眼光芒把沒有遮擋物的石磚地面灼的反光,溫可意站在單元門前撐著一把遮陽傘,看著周懲從白亮亮一片耀眼強光中騎著自行車過來。 今年夏天比往年都熱,他理了個寸頭,頭發變短反而直順起來,沒有卷發的掩蓋,干凈利索的露出愈發清晰分明的臉部線條,尤其顯目的是濃眉下那雙炯炯有神的桃花眼,看人的時候總給人一種含情脈脈的錯覺,已經到了讓女生見了,就臉紅心跳的地步。 她不知道偷偷幫他處理了多少封塞進書包里的情書了。 樹大招風,溫可意覺得還是讓他留著卷毛劉海封印住招蜂引蝶的眼睛好一些。 “你在看什么?”周懲走近,見她有些愣神。 “沒什么...”溫可意回過神,微微一笑,酒窩淺淺,“哥,我覺得你還是留著劉海更好看一些?!?/br> 周懲站在太陽底下,滿頭都是熱汗,汗珠子順著鬢角往下流,他毫不顧及的掀起短袖下擺抹了一把臉,抬手擋著灼眼日光,黑眉壓著俊眼,微瞇著薄薄眼皮看她,嗓音低沉嘶?。骸笆菃??” 近來,他到了變聲期,聲音啞啞的。 “是呀…”撒謊的最高境界就是把自己都騙了。 傘下的她,丸子頭,白底小藍碎花寬松長裙,雪白一張小臉,眼眸清亮,笑容清甜,渾身上下不見暑意,像是才剝去青殼的冰鎮蓮子,清清涼涼。 他想到生蓮子的脆嫩清甜口感,忍不住往下吞咽直灼嗓子的燥熱火氣。 溫可意邁步走下臺階,高舉著傘給他遮光,“你怎么也不戴帽子?” “忘了…” 周懲轉過臉,調轉車子,“你摸摸后座燙不燙?要是熱,我去樓上接點水,降降溫?!?/br> “不燙,”她坐好后,一手攬住他的腰,“哥,我坐好了?!?/br> 腰間的纖細手臂,帶著涼意,給他降了暑,周懲一腳踩上車蹬子,“那抓緊了,我們出發!” 他先把行李都送到新家,收拾歸置的差不多,才回來接的她。 從大道轉進小路,七拐八拐的,進了個窄窄的小胡同,往里走了沒有十米就能瞧見紅磚砌的墻上爬滿了粉白月季花。 周懲在花墻旁停車,指著藤蔓下的黑色鐵門說:“這就是新家了?!?/br> 溫可意從后座下來,目光一直停留在花墻上,“這花開的好漂亮?!?/br> “房東李奶奶種的,院子里還有好些盆栽,你要是喜歡,我們就留著?!?/br> “喜歡是喜歡…” 她是喜歡花,但不喜歡照顧… 溫可意只思考了兩三秒,就打定了主意,“還是不要了,又得施肥,澆水,太麻煩了?!?/br> “你光負責看,我負責養,怎樣?”周懲從墻上摘下來一朵才盛放的粉月季,給她別在了耳邊。 溫可意下意識抬手摸花,側著略微睜大的雙眸看他。 “好看,”周懲盯著她面容,與她目光相接,不吝嗇的夸贊,“人好看,花也好看?!?/br> 他眼里的亮光直要把人燒熱變紅,還好對象是她。 溫可意有所免疫,轉臉看向門上的大鐵鎖,“哥,你快開門啊?!?/br> “好的,”他打了個響指,掏出鑰匙開鎖。 鐵門一開,映入眼簾也是一面爬滿月季花的紅磚墻,這墻又當影壁,也是小廚房的墻。 往里走,地面鋪著紅磚,小院不大,坐北朝南有三大間墻體貼著白瓷磚的房子是主屋,緊靠著東西兩邊院墻是用紅磚壘的單獨小屋,西邊是小小浴室,房頂有個太陽能熱水器,東邊就是小廚房。 兩節臺階上去就是水泥石灰的月臺,四下擺著好多盆花花草草,她推開兩扇防盜紗門,進門是客廳,里面家具雖然舊了但是收拾的規整干凈。 電視機,沙發,餐桌,冰箱還有一臺落地電扇。 周懲進門后,把靠墻東邊這扇門打開,“你住這屋?!?/br> 她走進去一看,雙人小床,還有衣柜,書桌椅。 床上都被他收拾好了,涼席蚊帳一樣不落。 “哥,你睡哪?” 周懲指著正對門說:“我睡西屋?!?/br> 西屋很小,里面光線灰暗,靠墻放了一張單人床,角落堆放了不少農用器具,梯子,鐵鍬,爬犁什么的。 沒有窗戶,空氣不流通,一進到里面就感覺到很悶熱潮濕。 溫可意蹙起眉頭,“這屋又悶又熱,哥,要不然把這床抬到東屋,那屋子大,能放下兩張床?!?/br> “不用,先這樣睡,不行我就睡客廳一樣的?!?/br> 前些天,他的身體又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早醒來,褲襠濕了一大片,險些被她看到,他怕再發生這種情況,兩人分屋,避免尷尬! “可…”她想說她晚上害怕怎么辦。 周懲搶先一步說:“你房間有一盞小臺燈,晚上睡覺可以開燈不用害怕?!?/br> “李奶奶說,電費水費不要我們交?!?/br> “這么好!”她欣喜的去開電風扇,拉著他坐到沙發上,靠著老式實木哇涼椅背,“我們終于可以吹風扇了?。?!” “嗯!”周懲看著她滿足眉眼,心里發酸,暗暗發誓:“以后我一定能讓你吹上空調?!?/br> 新家整體來說還不錯,唯一缺點是沒有衛生間,上廁所得到胡同外面,直走一百米的公廁。 但凡天黑之后,她是不敢一個人從烏漆嘛黑的胡同里走的,每次都得讓周懲陪著。 周懲要是干活回來晚就沒辦法,她大夏天不敢喝水,后來他買了個大紅帶喜字的夜壺給她用。 一開始她說什么也不肯用,但耐不住西瓜太甜,冰棒太涼,貪吃貪喝,尿意滾滾襲來,他不在家,她也就坐上去用了。 早晨起來,他從幫她倒夜壺中就能推測她昨天喝了多少水。 “你昨天沒喝水?” “嗯?” 他拎著把手,輕輕晃了晃,一本正經,“尿少?!?/br> “……”溫可意羞憤欲死,默默背過身,在心里破口大罵:“神經病?。?!臭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