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林明軒 舊病
隨著小岳的消失,大北市的疫情也莫名跟著好轉,一切都像是場颶風,把大北市搞得一團亂后,就隨著颶風中心離去。 颶風中心的是閻小岳。 某天我在深夜里驚醒,醒來后發現自己正站在近江高中的教學大樓的頂樓,夜空是清澈無云、星星閃亮,月亮輪廓與明暗凹凸都能看的清楚,然而我看不懂的,卻是眼前莫名景象。 鄭子薇的側臉,是白凈臉頰與柔細黑發的爭領土之戰,鬢角是分界線,發絲在我眼前飄盪著,隨著高樓微風,鄭子薇的身體也跟著左右擺動,極度憂傷側臉,是我曾無數次站在教學大樓的另一端,也不曾偷偷瞧見過的。 我永遠抓不住她的心思,就像此刻立即伸手也抓不到她的人一樣。 鄭子薇赤腳站在頂樓圍墻上,只要再半吋就會深深墜落。 驚訝困惑之際,我居然想起曾經吻過她的雙唇,那是已經被我封印在心底的回憶,還有那段難堪的初戀。 「世界為什么沒有毀滅?!灌嵶愚奔毴岬芈曇?,內含強烈悲傷的語氣,穿過我的神經脈絡刺激到大腦。 「子薇!」我脫口而出的驚呼,想衝上前阻止她。 但我雙腳卻像被地板吸住般,怎么也無法抽離地面,只能隔空朝著她吶喊:「等一下!你要干嘛?」 鄭子薇穿著單薄的純白連身裙,裙擺波浪起舞,她的每根發絲,被微風吹得像有股力量在牽引她往前躍下。 躍下順帶遺忘痛苦。 她沒有一絲恐懼,將自己擺放上數層樓高的圍墻邊,在月夜中,她近乎是片將凋零葉子。 我再怎么大聲制止,鄭子薇也無視我的存在,自顧自地傾向懸崖邊,眼神空洞地漠視前方。 「拜託!子薇,不要鬧了!你快下來!」我擺脫不了腳跟被釘住的束縛,只能從原本的驚嚇轉為哀求。 甚至某幾個瞬間,我還以為身處夢境,但眼前的景象真真實實地嚇傻了我,以為自從小岳走后,我看待對任何事情都能不帶情緒。 然而危急時刻才領悟到,我終究是個人,帶感情的人類。 驀然,小岳從我身邊閃電般地奔過,就像他賽跑時刷過升旗臺的速度,風忽然轉了向,強風將鄭子薇一把推下圍墻。 不偏不倚地被我接住。 「你以為這樣很好玩嗎?很有趣嗎?」我聽見自己氣憤地朝她怒吼,「膽小鬼!你們都是膽小鬼!」 小岳又莫名地消失了。我扭頭尋找那個染金色頭發的鬼影。 然而,此刻的頂樓,只剩兩個曾經假甜蜜的情侶。 面對鄭子薇,現在我只想快速逃開,不愿去回想胸口被掏空的感覺。 我后來才知道,原來用盡全力喜歡一個人,失去后就是這樣的心情。 當晚,將鄭子薇緊急送入醫院后,我獨自在近江沒路燈的荒郊野外瘋狂奔跑,像極了當時受傷想逃走的大岳。 跑出教學大樓,穿越校門前廣場,奔過好幾條街道,我氣轉噓噓地停在閻小岳死去的吊橋,對著空無一人的海灘,然后用使盡力氣大吼。 「閻小岳!你給我回來!憑什么你可以走!憑什么!」 「該去死的是我!我就是沒人要的廢物!」 「鄭子薇喜歡的人,是你!是你!」 我恨透了被埋在骨子里的可笑初戀。 閻小岳沒出現。 而片刻后,靜靜地望著遠方不斷拍打海岸線的浪花,我不斷起浮的胸口趨于平靜。 「明軒,一切會過去的?!刮以谀X中隱隱聽見這個聲音。 隔天,我從精神科醫師口中,得知鄭子薇的舊病復發消息。 「復發?她之前怎么好的?」 「不知道?!咕窨漆t師困擾搖搖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