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閻小岳 劫富
跑步,大概是現在唯一能夠讓我心情平靜的事情了。 雙腿前后交換地奔馳在cao場上,我把所有不平、徬徨,通通轉嫁在腿上,為不想讓母親有償還債務困擾,我小心盤算著秘密計劃,并且想讓林老師付出代價。 跑著跑著,我不禁揚起微笑,因為撇頭發現,欄桿邊坐著看我的鄭子薇。 我無法解釋這個甜甜的感覺。 「怎么了?」我奔向她問,短袖擦拭了一下臉上滑下的汗水。 「清晨五點,別忘了來?!灌嵶愚焙啙嵱辛Φ卣f。 「怎么可能忘記?!刮业男判氖愕幕卮?。 「你最好有十足把握?!?/br> 「當然,我閻小岳念書不行,看人是很準的?!?/br> 怎么能忘記,我在心理重復一次。我也要加入有錢人的世界。 近兩個月以來,因頻繁在深夜出入皇后酒店,作息不正常而導致秒數下滑,我為了不讓母親發覺深夜外出,偷偷將酒店打工的時間調整到接近天亮的清晨,雖然清晨只能做做簡單打掃,但也是一筆可觀的生活費了。 「鄭子薇,我想把打工時間移到清晨,你要一起嗎?」我下課時到鄭子薇的座位問她,畢竟這兩個月來在酒店打工,都是我找藉口幫她擋住要上前搭訕的男人。 「可以?!顾肓艘幌?。 「確定齁?只剩清潔工作喔?!?/br> 「恩,無所謂,反正我本來就不想跟客人太多接觸?!?/br> 忽然我莫名感覺到,可以讓她不用接觸到眾多男士的sao擾,是件愉快的事情。 即便如此也足夠了,因為我在酒店發現了一件更令人興奮的事情。 天未亮,母親尚熟睡之時,我躡手躡腳地打開房門,踮起腳尖邁出,穿越只有輕柔月光照映的客廳,動作緩慢地從鞋柜拿出布鞋,但這時卻迎面撞上了玄關開門而入,喝得滿身酒臭味的父親。 「干嘛?」父親眼神迷濛問,泛紅又粗糙的脖子像某種變色蜥蜴的皮膚。 「沒干嘛?!刮依@過父親想直接出門去。 父親喝醉酒手臂卻依然有力,他一把將我拉了回來,厲聲質問:「一大清早要去哪?」 「不關你的事?!刮腋爰由弦痪洌耗阒粫X。 「什么不關我的事!」父親「盤查失敗」被激怒了,「我是你爸,好歹我也是警察!」他可笑的提起他的身分。 「『曾經』是警察,你已經被開除了?!刮姨鹣掳陀醚哉Z頂撞他。 「臭小子,白養你了是不是,翅膀硬了是不是!」父親如預期的暴怒了,他用他曾教過我的拳擊法,一拳刺向我,雖然早有預期,但我還是躲不掉。 縱使在學校我打架單挑曾未輸過,但回到家這個天下就是屬于父親的。 我一屁股跌坐在地,左臉頰上頓時感覺刺痛,這連串舉動吵醒了母親,她開門馬上發聲制止。 「閻鐵男!住手!」母親上前就是先檔在我跟父親之間。 「臭小子,現在沒大沒小了是嗎?」父親無視母親還想對倒地我的揮拳。 「不會賺錢只會要錢,沒看過這么爛的父親!」我藏不住心中憤怒,破口刺激他。 「停!小岳!」母親厲聲喊。 「今天要打個你認誰才是爸爸!」父親又前跨一步。 忽然我一個箭步,從母親身體擋住的空檔處穿過父親,手腳俐落地開啟家門一躍而出,要搏斗是贏不了父親的,但逃跑我有絕對把握,衝下近江公寓的旋轉樓梯,只剩下耳后父親隔空咆哮與他酒醉后橫衝直撞的步伐,我用盡全力跑出巷子口,父親完全像頭大象在拆房口中臟字破壞了寧靜的早晨,附近周圍的住家紛紛開窗,我知道又有一群看戲民眾在探頭,也不需要我擔心母親,因為會有「好心人」幫我報警,我只需要無視看熱鬧的他們存在--無視他們會讓我心情會好一些。 在約定的地方見面,我遠遠看見鄭子薇還是一套白色襯衫搭黑色窄裙。 「你遲到了?!顾褚煿钟謶械母杏X,然后舉手招來一臺計程車。 「遇到一點鳥事……」左臉頰還隱隱刺痛,我氣喘吁吁地說。 「恩?!顾龥]多問。 計程車在我倆面前停下,我聽見鄭子薇乾凈的聲音說:「皇后酒店,謝謝?!?/br> 大清早的皇后酒店內,約五臺游覽車大小的舞廳,瞬間就被陸續進門的數十多位男男女女給塞滿了,有些一聽就知道是政府官員,也有聽起來是房仲銷售,或者建商,有更多是像我一樣來陪侍的服務生,他們在吵雜到震耳欲聾的音響下不知在談論些什么,很偶然間可以近距離聽見幾個高官神秘的,聊一些聽不懂的政治話題,如果我當時有勇氣,敢拿這些高官的非法勾當去要脅利益,很可能早已經跟母親過上不錯的生活。 但我不過就只是個來賺錢、乳臭未乾的十七歲高中生,哪想那么多,我才剛學會喝烈酒沒半年。 一個小時內,我被接連灌下好幾杯烈酒,明明已經到早晨,這些人卻像剛開始狂歡般的興致高昂,最初的與我搭話的陌生阿姨在房間內寒暄一輪后,又回到我身旁,已經眼神迷濛的的她一坐下便直接勾住我的右手,頭依在我肩上。 我只能強裝鎮定再陪她聊好一會。 「小伙子,你看起來就還沒喝醉!」她忽然另一隻手去倒了杯滿滿的啤酒送到我眼前,撒嬌式的語氣說:「來嘛,陪jiejie喝一杯?!咕票M我手中后,手又開始不規矩的亂摸。 我下示意地向后縮一下,引來她感興趣地rou慾狂笑,扭身從皮包里抽出幾張千元鈔票,我瞬間懵呆了。 「姊姊最喜歡你這種的了……」五十多歲陌生阿姨,詭譎的笑著,一顆顆解開我胸膛的鈕扣,我內心掙扎想后退,可是千元大鈔在我面前晃著使我無法動彈。 賺夠一條項鍊的錢,我馬上就要離開這鬼地方。 我只好硬著頭皮,舉起酒杯大口飲下,苦澀辣口的啤酒已經不像剛才第一杯時如此的難喝,我想用酒精麻痺自己不去理會身體正在被侵犯中,阿姨將鈔票一張張地塞進我衣服中,又在里頭胡亂的摸了一把,使我全身起雞皮疙瘩。 幸好鄭子薇出手相助了,她在門口朝我招招手。 「不好意思,jiejie,主管叫我出去一下?!刮医蹇陔x開。 突然室內搖晃地板的音響被關掉,取之而來的是男主持人的活力開場白,我站到鄭子薇身邊,把衣服內的鈔票一張張抽出,摺疊好后收進口袋。 「各位紳士美女們!大家最期待的田徑聯賽,現在即將開始!」 開始了。 十七歲的夏天,我像是意外發現新大陸,發現世界上原來有一種人的生活方式,就是整天花錢玩樂,他們花錢的目的,是要可以帶給他們一些刺激的事情,只要夠刺激他們都肯做。 原本唱歌的投影幕,換上了運動會的實況轉播,那是北區某一所名為秀水高中的田徑分區預賽,酒店的個房間像是同步在舉行運動會的司令臺,一群喝了七八分醉的男男女女開始歡呼,屏幕旁邊有個小小的記分板,若沒有人解釋,外人可能以為那只是塊紀錄分數的表。 而那是賭金與賠率顯示的地方。 仔細觀察,會發現許多客人不時將眼球轉向小小記分板,與屏幕遙遙相望,穿過舞池后方的包廂沙發,坐個黑白發交互參雜的男人,約莫五十多歲,他就是江會長,面帶威嚴如條豺狼的欣賞著螢幕上的運動員,而他旁邊坐個翹腳紅長裙的女人,手持酒杯正準備敬江會長。 那女人正是林老師。 還好房間夠大,人數夠多,我可以隱身在五光十射房間里不被發現,有人在這通霄在這等待,也有人起個大早出現在酒店,他們都是為了買刺激而來。 整理一下制服,我扭頭跟鄭子薇互換個眼色,她悄悄地靠近主持人旁邊的一名cao盤工作人員,然后低頭塞給工作人員一張紙條,換來工作人員的一個點頭。 我們也加入了大人的游戲世界。 「陳弟弟!我看好你!加油??!」一個穿西裝打領帶的官員,朝投影幕上一個正在起跑線前暖身的跑者打氣,接著又押給工作人員一個賭金。 「你的陳弟弟瘦巴巴的怎么跑得快?旁邊這個……你看這才像會跑步的……」另一位阿姨嘲諷的說,但他卻連他支持的跑者也喊不出名字。 「你不懂啦!他是黑馬,我的直覺很準的!」西裝男吹噓著,他身體跟著音樂搖擺,一面模仿著螢幕中的暖身動作。 鄭子薇朝我翻了個白眼,我回給他一個「等著瞧」的微笑。 其實這些大人根本不懂,他們評斷要押誰、押多少的依據,單純就只是靠外表、靠感覺,喜歡就多押點,通常是靠運氣有輸有贏,反正他們賠了點錢也無所謂,但那點錢或許是我們家好幾個月的生活費。 而我不一樣。 自從知道有錢人的休間活動是非法運動賭博后,我興奮的完全沒考慮過后果,一股腦的栽進去研究如何能贏錢,年輕氣盛,不曉得賭博帶來的慘烈后果 經過我一個禮拜在秀水高中校圍墻外的觀察,「陳弟弟」跑步模樣、他眼神散發對勝利的渴望,有股強烈的壓迫感。 槍聲響起,螢幕中所有高中生像軌道中的老鼠努力向前跑,我突然有種復雜的感觸,辛苦的練跑難道只是單純讓這些大人有個娛樂? 被稱為「陳弟弟」的高中生果真率先抵達終點,在跑道底朝所有人揮手,而我所處的舞廳內,有人歡呼也有人哀號。 「呼!你們看吧!我的直覺不會錯的!」西裝領帶男得意一句搖擺上身對所有人炫耀。 林老師輸錢了。 賭博就是這樣,有人輸就有人贏,我押跟林老師相反的方向,可以說我贏的就是她的錢。 視線穿越人叢,林老師沮喪地拍了一下沙發,于是我又得意地朝鄭子薇望去,而她卻不沒注意我這邊,反而是冷眼注視如豺狼的江會長,她令人發寒的目光,是我過去許多次打架也未曾看過的,只是江會長沒有發現,他始終是一個高不可攀的氣勢坐在后方沙發,像是典獄長欣賞無知的囚犯們,玩著金額不足掛齒的小賭注。 回近江區的計程車上,我一面數著鈔票,一面好奇地問問鄭子薇:「你也有下注?」 「當然有?!灌嵶愚泵娌桓纳目粗h方。 「也有贏錢?」 「跟著你押的?!?/br> 「你也想剝削林老師?」 「不是……」 「不然呢?」 「你問太多了,我也有想贏的人,就這樣?!灌嵶愚庇悬c不耐煩。 我只好停止對話,把皮夾塞近口袋里,口袋呈現一個像是塞了大饅頭的形狀。 償還林老師的項鍊錢,此各就靜靜待在我的口袋內,想到這,我的心中是百感交集,一個打工到三十歲也賺不到的金額,卻是有錢人世界中小小的一場游戲罷了。 我以為,還清項鍊的錢,生活可以回到正軌,但終究太天真了。 課堂上,高高鼓起的口袋,里頭裝的白花花鈔票,但它像是隨時都有可能不見般,讓我時刻提心吊膽,時不時就去觸碰一下它還在那。 我想快點結束這齣鬧劇,思考著應該是要把錢交給母親,還是林明軒,還是直接面對林老師。 無論是誰,看見這筆錢,肯定都會起疑,我最后決定交給母親,但母親今天似乎沒有來學校送便當,我索性直接翹課回家。 翹課回那間名為近江公寓的貧民建筑。 本以為可以順便偷偷窩回家中睡個大頭覺,虛度一天的光陰,但誰知道,當我爬上自家樓層時,卻是看見公寓家門是敞開的,三個男人正站在屋內客廳中,一眼望進去,滿臉憂愁的母親寫著客廳桌上的一張紙,像在刻字般的緩慢揮動筆桿。 而坐在對面的,是公寓的泡麵頭大房東。她比平常在收房租時露出更滿意的笑容。 「媽?」我摸不著頭腦的踢鞋進門,然后看到桌上的租賃合同訝異的問,「這是什么?」 母親面有難色的搖搖頭要我別問。 「好啦,這樣也好,你們以后就回到租屋的方式,也比較沒壓力,是不是?」泡麵頭房東講話時的下巴像是可以滴出油水般。 「什么意思?我們不是買下來了嗎?」我想起母親和父親在多年前,合力砸下所有積蓄,貸款買下這間坪數不大的小公寓,而剩馀的貸款費,是必須償還到老死,也才能勉強打平的金額。 現在又回到起跑點了。 「為什么!」我相當詫異地問,想到母親過去每個月艱辛的攢下薪水,有一半是為了房貸。 「要怪,就怪你爸?!狗繓|捲起簽好的合同,啊憂一聲站起來。 旁邊三個成年男人死盯著我,我還擊以臭臉,可什么也無法阻止。 「等一下!我有錢可以買!我有錢……」我把鼓起的口袋鈔票盡數掏出來。 但卻換來泡麵頭房東不屑一顧。 房東離去后,家里回到一片死寂,母親落寞地看著客廳木桌好一會,才意識到我現在是翹課的狀態,但她卻也只是淡淡地問了句:「你該回去上課了,還有你這些錢是哪來的?」沒有打沒有罵,完全不似平常的她。 這種時候,偏偏那個玩股票失敗的父親不在,我不懂為何做錯事的人總是可以置身事外。 「不用你管?!挂化B鈔票又被我塞回口袋。 氣憤的怒火持續延燒,我衝出家門,一口氣奔到兩公里外的釣蝦場,沒有意外地,發現了那個玩股票壓上房契的父親,正在愜意的釣著蝦,我衝上前冷不防將他直接推倒在地。 「你這算什么父親!」 「臭小子,你是瘋了不成?!垢赣H畢竟還是訓練有素的警察出身,一屁股跌倒后馬上彈了起來,三步併作兩步衝上我面前就是一個擒拿。 我被反手壓在墻上掙脫不了,胸口咚咚反覆被父親撞在硬墻上好幾下,只能勉強用腳后跟向后胡亂踢幾下。 「今天看我怎么好好修理你……」父親粗暴地拽開我,我身體搖晃著,雙腳彆扭地倒退好幾步才穩住,但雙眼卻誠實又鄙視地瞪著他。 可惜我知道,父親跟學校的三腳貓同學不一樣,這是我越不過門檻,果真,我連拳頭都沒碰到父親的衣服,臉頰上就被惡狠狠的揍了好幾拳。 最后,我狼狽地落荒而逃,出釣蝦場的時,所有顧客用同情的眼光看著我,但我清楚那些同情眼光對事情一點幫助也沒有。 不理會雙頰上的刺痛,與逐漸腫起的右眼,我像是個流浪漢在近江區的街上游蕩,兇狠的目光掃過所有好奇看我的路人,我的白制服因拉扯撕破了一個大洞,它變得又黑又臟,相信我此時看起來肯定跟與乞丐無異,忽然我想起了小時候的愿望。 想要一個安居樂業的家的愿望。 回到教室,我鼻青臉腫的模樣嚇傻了所有人,但我沒理會他們,一言不發地坐回位子上,趴下用雙手讓世界化為黑暗。 最后我做了一個決定,一個縱使會被退學也無所謂的決定。 那天下課,我在教室外走廊上等鄭子薇,一句話就讓她嘴角微微上揚。 「鄭子薇,就照你說的做吧?!?/br> 隔幾天清晨里,我又回到皇后鎮,回到那個五光十色的地方。 震耳欲聾的舞廳音響下,大北市的分區預賽再次登場,這是聚集了皇后鎮內的各高中生比賽,相同地,酒店一大清晨就聚集了諸多富豪們,這次令我更為震驚的事,原來這些有錢人,并不是只有賭一兩條項鍊如此「便宜」的樂趣。 他們是將普通人需要工作一輩子的錢,都能輕做作為賭注的怪物。 「我等等會跟那邊的兩個『胖子』聊天,然后……我會打暗示叫你過來……」鄭子薇眼神示意右前方,穿灰色西裝的建商和議員,接著她表情極其不自然地又練習微笑了幾次,最后嘆口氣。 我點點頭,接著端起空餐盤先到各處去收拾酒杯碗盤。 鄭子薇「順利」融入兩位男仕之間,與他們熱切地聊了起來,雖然鄭子薇的笑臉在我看來還是很不自在,但那些男人絲毫沒有察覺任何異樣。 接著,胖建商走了,留下胖議員和鄭子薇在舞池旁的沙發上,而議員的手開始不規矩,他先拍拍一下鄭子薇的膝蓋,然后聊沒兩句開始摸上大腿,但鄭子薇依然貼著胖議員有說有笑。 我壓抑想要過去掐住胖議員脖子的情緒,終于等到鄭子薇一雙「求救」的眼神。 端起準備好的威士忌,我走向他們。 「威士忌嗎?」我問。 「兩杯?!灌嵶愚北葌€二,接過餐盤,將其中一杯遞給胖議員,然后又有些不自在地勾起議員臃腫的手臂,曖昧的感覺反倒讓議員有些害羞。 我收回餐盤,迅速離開大廳,拖去腳上皮鞋,換上準備好的跑步鞋。 抽出餐盤下方的紙條,推開酒店后門,我開始朝全力朝一個目標奔跑。 皇后鎮的假日早晨,外頭已經有不少路人,入春后早晨空氣特別清爽,我喜歡這個微風迎面而來的感覺,奔進無人的巷子,接著轉另一條無人的巷子,我想起鄭子薇的提醒。 「不可以被任何人看見?!?/br> 剛開始聽到這個指令時我還不明白原因。 「以你單純的豬腦袋大概想八輩子也想不透為什么,反正就是不可以被看見?!灌嵶愚眹@口氣,嚴肅提醒我。 「好啦!好啦!」我在手機地圖前,被鄭子薇搞的一頭霧水。 「走這個路線,把帳戶交給『他』,然后再把東西送回來,要快點?!灌嵶愚眳捠乐袔е萦毜难凵駥ξ艺f,「我不想跟那些噁心的男人糾纏太久?!顾艘幌掳籽?,那個可愛的表情足夠我回憶一輩子。 約莫半圈cao場的距離,我彎進一間銀行旁的巷弄中,接著一個戴著鴨舌帽的「他」出現在我眼前,讓我收起回想鄭子薇可愛表情的愉快情緒。 「交給你了?!刮掖鴼?。 太久沒跟「他」說話,有點不知該如何面對,突然加入這個小偷集團的「他」,就像一把刀,硬是將原本只屬于我和鄭子薇的世界切開了。 「好的?!顾练€的掃視了一下紙張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與數字。 「快點沒時間了?!刮掖叽俚?。 「……」他眼球左右來回移動著。 「鄭子薇還在……」 「好了?!顾涀×思埳系膬热?。 「這么快?」其實我一點也不驚訝。 「恩?!?/br> 「那我走了?!罐D身就要往園路跑回。 「嘿,小岳!」他忽然好喊住我。 「干嘛?」 「保護好鄭子薇?!沽置鬈幟鏌o表情地注視著我。 「還用你說?!?/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