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星空(8)
燈火通明的警局里,張士嘉咬著棒棒糖,把桌上睡死的雪花搖醒:「情報傳回來了,快醒醒!」 雪花倏然驚醒,一邊擦著口水,一邊回頭。一夜沒睡的洛澤川已經和林局長一起審視chess線人傳回來的情資,那是他們早年在黑道周邊醫療體系佈下的棋子,沉潛多年,終于在此刻發揮作用。 情報上只有寥寥幾句:『港口據點房屋,慕某遭到餵毒后套出情報如下,藍玫瑰預計全數轉移,地點港口,時間一周后晚上,但情報待驗證?!?/br> 她手指掐緊掌心,眼睛定在『慕某遭到餵毒』幾個字上,胸口像被剜了一刀,又疼又空洞。 慕于巧能有多狠?被歲月釀得荒腔走板的情意釀成了那危險馥郁的藍玫瑰,最后流進了他jiejie的體內,他是真的想要毀掉慕凡希嗎? 「冷靜點,至少知道人在哪里,慕于巧捨不得殺她的?!咕珠L看一眼洛澤川緊繃眉眼,出聲安撫。 洛澤川此刻像一把沒了鞘的刀,渾身都是冷冽的沉思:「我先去一趟港口探查,常東旭和我一起,其他人留守等候局長這邊的指令?!?/br> 港口邊的老宅中。 慕凡希被慕于巧輕柔地抱了起來,一路抱到刑訊地點,nongnong的血氣未進門便已撲鼻而來,她被放在一張鋪了毯子的椅上,那是慕于巧特有的細膩體貼,知道現階段的她皮膚高度敏感,耐不得一點冰涼。 但在這些體貼后,慕凡希同時看到了人間煉獄。 醫生全身赤裸倒在地上,已經連哀號都發不出來,渾身血色刺眼。 慕凡希一眼看見他的十指指甲都已被撬開,又被殘忍地以焚燒止血,泛著紅黑交雜的焦色。光是那一眼,就足以讓一個未經過血腥場面的普通人嚇暈過去。慕凡希胃中一陣翻攪,轉身吐出了稀粥和什么也沒有的清水,她向來心理素質堅強,此刻卻仍渾身顫抖。 黑城堡靠在墻上抽菸,兇悍的血色凝在眸間,滿滿都是刑訊過后的嗜血:「他招了訊息內容,但不承認和慕凡?;蚓接嘘P係?!?/br> 慕于巧正憐惜地用手帕為慕凡希擦拭嘴角,聞言一笑:「真的啊,嘴那么硬?那也給他上一劑藍玫瑰好了?!?/br> 他伸手將無法坐直的慕凡希攏在懷里,吻了吻她汗濕的眉間:「jiejie不看看嗎?因為你的關係這個人要被活活折磨死了。三年前也是,因為你自以為是地把我出賣給警方,六個人才會因為你而死?!?/br> 慕凡希蒼白卻精緻依舊的眉眼痛意深深,慕于巧望著她的模樣,那個曾以保護者之姿出現在眼前的慕凡希已經消失在歲月里,或許他從頭到尾渴望傾慕的,都只是幼小孤立無援時、給自己塑造出來的寄託形象。 那不是愛情也不是親情,更多的,只是求而不得的執念。所以在床上他碰不了慕凡希,因為慕凡希三個字對他而言已成為了理想的象徵,而不是像黑城堡那樣可以肆意親近的對象。 慕于巧俯身將手槍放入慕凡希掌中,包著她的手瞄準:「看在jiejie面子上給你一個機會,你是要賭他不會把你供出來,還是乾脆承認你們是一伙的,現在先賞他個痛快?」 慕凡希瞇緊眼,在心里一遍一遍向洛澤川道歉。 對不起,她還是當不了好人也當不了壞人,她還是狠不下心來犧牲別人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哪怕這個目的是以正義為名。 即使是這種狀態,她持槍的姿勢依然是曾經經過嚴格訓練的標準動作,瞄準醫生眉心一個點射,乾脆俐落地回答了慕于巧的問題。 黑主教笑了笑,感受到慕凡希意識又逐漸模糊,手掌輕輕蓋住她視線,直到她呼吸真正平穩后,先將人抱回房間床上。 沒有開燈的房間一片陰暗。 慕于巧望著慕凡希沉睡容顏,想起當時他在劫持廠房人員后獨自走到工廠頂樓,要拿自己當作賭注。當時隔著紅藍交錯的警笛和沸騰的人聲中,他覺得自己看到了慕凡希,四目相對中,彷彿已經預知了結局。 「姐,你知道我冒著生命危險去做了心臟手術嗎?因為我必須向爸爸證明,我有資格繼承你并不想繼承的家業?!鼓接谇蓡÷曢_口,但這次真的睡著了的人,無從回應。 手術費時漫長且極度危險,不動手術的生存率可能還比動的機率高,但他還是選擇做了,最后終于向慕家家主證明,他已經成為一位可以獨當一面的繼承者。 但手術后隨之而來的后遺癥癥狀讓他每晚都夜不成寐,只有日日陪在身邊的黑城堡能窺見那些痛苦。 「jiejie,我要怎么做,你和洛澤川才會留在我身邊呢?我和你們的警察伙伴一起粉身碎骨的畫面,能不能讓你們痛上一點?」 聲音碎在黑暗里。 良久,慕于巧才緩緩起身,看了床上的人最后一眼,轉身出去。 黑城堡剛處理完醫生尸身,走回來找他,聽慕于巧淡淡吩咐:「我們先去港口,通知大家時間,準備提前轉移?!?/br> 「是,」黑城堡乾脆俐落地答,卻又聽到下一句命令:「還有,準備像三年前一樣的爆炸裝置?!?/br> 黑城堡腳步頓在半途,慕于巧回頭看他,溫潤眉眼還是那么無邪:「你說這會不會又是我們最后的時間呢,黑城堡?!?/br> 大宅里持槍守門的手下在無聲中被麻醉子彈集中,定格了動作,倒下前被輕輕接住,身后露出了洛澤川鬼魅般的臉。 她無視越來越瘋狂的心跳,沸騰的血此刻又熾熱又清醒,彎身避開監控,潛進了宅中。 同一時間,手下按照慕于巧吩咐來檢查睡著的慕凡希狀態。他彎腰看了眼沉睡的女人,正想直起身,那雙眼睛卻毫無徵兆地張了開。 手下睜大眼,還來不及再吐一字,慕凡希已經掐住看守者,冷靜地看著那張臉由青轉紫,最后成了一片死寂雪白。 她直起身,任由尸身倒地,有些踉蹌地爬起,緩了口氣。 「喂,怎么搞的?」 慕凡希的心跳還來不及沉定,又一個尾隨而后的手下遲疑地在門口大叫,房里光線太暗,等他看清同伴倒地的尸身時,亡命之徒刻在血液里的警覺馬上反應過來,抽出槍枝。 慕凡希及時朝旁一滾,躲到床后避開第一槍。 她的生理狀況還是很差,揮之不去的恍惚與遲滯感讓她的肢體反應比平常慢了好幾拍,下一槍貼地而來,她再次勘勘躲開,幾乎沒有力氣閃過第三槍。 慕凡希重重喘氣,眼前已晃出了重影,怪異的炫光和燥熱在血液奔騰,不受控地渴望再來一劑藍玫瑰緩解。強烈的疲倦和躁動把她牢牢按在地上,聽見槍手緩步靠近,絕望地掙扎著想站起時,忽然辨認出一個幽微卻熟悉的腳步聲。 洛澤川趕到的瞬間及時開了槍,消音子彈貫串正欲舉槍的槍手后腦勺,喘息著同步對耳機回報:「他們把大部分人都撤去港口,宅子里防衛很薄弱,但我懷疑有詐,你小心點,完畢?!?/br> 常東旭簡短回覆了聲,又問:「你找到慕凡希了嗎?」 洛澤川居高臨下望著慕凡希蜷臥在地,眼神渙散卻還是硬是撐出笑臉,聲音破天荒地有些顫抖:「找到了,我帶她出去?!?/br> 她快步走過去,還來不及多說什么,直接粗暴地傾身吻上了。 慕凡希居然還笑得出來,伸手順著她的力道,把洛澤川緊緊攬在懷里,感受到洛澤川的手指向下探索,伸進了褲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