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融雪時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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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AI工作室為時半個多月的核心模組構建與研討,元月中旬,經過深思熟慮,沉琮逸還是忙里偷閑,回了趟國,也回了次沉家。 國內正值陰歷臘月初,年底正忙的時候。沉望山在組內的工作按理說到了清算研討的重要時刻,卻難得沒有北上開會。羅予斐在家門口接到了兒子,進大門前不忘再三交代:“心情不好。別主動理那三叉戟?!?/br> 三叉戟是足以掀起滔天巨浪,使大陸沉沒、天地崩裂的上古兵器,也是他們娘仨打小給那位冷面嚴父起的外號。當然,只敢在背地里偷偷地叫——羅予斐帶頭起的。 沉琮逸笑的無奈:“可又不是我招惹的他?!?/br> “你又不是不知道,打小他就當你們兄妹仨是一黨的!” 羅予斐親昵挽著他的胳膊,邊往里走邊抬頭打量眼前的兒子。又是大半年未見,在視頻電話里看不見的世界角落,他似那自由隨風搖蕩的楊柳,像是又偷偷抽條,長著個子。甫一從車上下來,邁著長腿大步向她走來,年輕又英俊的臉上滿是開懷露齒的笑。 知道他過得不錯,于是她也跟著開心:“又買這么多東西,真把家里當儲藏室了?呵,還補品!沉琮逸,覺得爹媽老了是吧?” 沉琮逸湊到母親耳邊耳語:“為了那包,人家羅列了一堆配飾讓我買。您說說,這個兒子是不是傻?” 羅予斐笑意更深,連嘴角一側藏得極深的梨渦都顯現出來,刮了刮他的鼻子,兩人邁過門檻,快步往庭院走去。 沉巽揚回國后在沉宅住了幾日,當下又回別的住處養傷,他自知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些什么。沉凝則如他所料想般那樣,愣是繼續在柏林貓著,估摸著大抵會在年后家長們最忙的時刻再神神秘秘打個飛的竄回來,撒嬌賣萌一通,為那向來干癟的錢包求情,并美滋滋的收獲一波。 他還是先去書房與父親打了聲招呼。沉望山依舊沒什么表情,照舊站在桌前練著書法。見沉琮逸規規矩矩背手立于桌前,身板挺得繃直,兩人四目相對,年輕的眼眸迎上去,滿是清明與果敢。 與那歷經幾番教導都站不直的懶散大兒子全然相反。 沉望山擱了狼毫,款步去一旁的水池仔細凈手,平靜問道:“你在美國自己搞的事業,怎么樣了?” 沉琮逸思索片刻,答:“還不錯。最近在給融創資本的數據中心處理散熱,AI正好通過深度學習技術優化電力,可以節約不少能源使用成本?!?/br> 沉望山點頭,坐回去,抬手收起先前攏起的襯衫袖子,擺手讓他自己也找個地方坐下。 于是他便端端正正在書桌旁坐著,姿勢卻又順暢自然,白衣黑褲,衣冠整潔大大方方的,旁人愣是挑不出什么毛病來。 “之前我撥給你一些東西去做,你做得很好。但……”沉望山頓了頓,沉吟片刻:“那終歸不是你所感興趣的,是嗎?” 沉琮逸回的得很干脆:“是?!?/br> 這次,沉默的人換成了沉望山。 他看父親熨得工整妥帖的藏藍西褲,記憶中它似乎總是與不茍言笑的“薄情寡義”掛鉤,目光往上,注視著他眼周日益深邃的皺紋,密布的紋路卻絲毫未減輕周身的莊重威嚴,那是只有飽經歷練才能擁有的個人沉淀。 “爸,我只是更傾向于在自己所愛的領域里主動花費時間罷了?!彼紤]著措辭,認真道:“其實這里面我有主動找哥幫忙,他答應得很爽快,而且做得比我更好?!?/br> 滿意看到沉望山一愣,半瞇著眼睛,抱著胳膊低頭看擺在桌上的字畫,知道老頭子開始思緒翻飛,沉琮逸在心里無奈聳肩。 他自認這句話沒什么可指摘的。 …… 那廂,關千愿正忙著USMLE step1的備考。她給自己定下的時間初步是兩周半左右,因為第一周計劃是要看完所有Pathoma的病理大全,并且要不間斷的專心記筆記。第二周就馬上輪到刷題查漏補缺,時間變得緊湊,于是她把假期前全部在崗的打工辭掉,重新申請了唯一一份,在學校旁的西餐廳做侍應生,每晚七點半工作到十點下班,一周拿20個小時的薪水。 為此沉琮逸還小小抗議了幾次,隔著電話,她嘆口氣:“我打工時間是國內早上,那時你還在休息?!?/br> 她知道他從舊金山忙完就去了法國見朋友,然后趁著假期的末尾,又回了國。中途從法國寄過來一大箱禮物,她搬進電梯時,一個手滑沒抱住,差點砸傷了腳。 “可我現在還是照常五點半起床,然后繞著家后面小公園跑步?!?/br> “八點半到十一點這段時間我會處理很多事情,所以必須要一個早安慰問?!?/br> “……”她差點忘了,此人與自律劃等號。 蔣雯假期中旬來華盛頓找過自己。關千愿領著她去吃海底撈,蔣雯守著麻辣鍋吃得滿頭大汗,脫了羽絨馬甲,大喇喇靠在座位上,打了個響嗝。 “我都想轉系了,動畫系……太他媽累了?!睌[擺手:“我舍友假期去溫哥華滑雪,爽到失聯,我是真的羨慕?!?/br> 她心里一動,看蔣雯紅白毛衣上的姜餅人,問:“哪個?” “屈東寧啊,真是shuangsi了。人家是讀社科的,有錢就是好?!?/br> 裝作不經意翻著鍋里的湯水,她拿公筷給蔣雯涮了一塊黃喉,接過去:“就他一個???” “Gigi沒去,”她拿碗接著,忙用蒜蓉蘸一下咬了口,含混不清說:“沉琮逸幾乎不來住。聽說好像回德國了……呃,那他應該是跟家里人去滑的?!?/br> 家里人……她嘴里頓時沒了滋味,明顯感到左腦有根神經一突一突跳著,多么的悲哀。 “干脆去當赤腳醫生算了。不,我也去考USMLE,奮斗十年載,我要上北大!” 蔣雯喝了點酒,此時有些暈:“欸?你說我回去就報個quarter的學期咋樣?” 關千愿強顏歡笑:“現在肯定沒戲。別說負責收申請材料的秘書了,那些做科研的教授假期都不會去實驗室,沒有人能留意到我們雯雯的才華?!?/br> “???郵箱又沒拒收?!?/br> “他們上班后才慢慢開始看?!?/br> “行!我知道了,當不了醫生原來是老天爺不讓美國佬教我!” …… 飯局倒是散得很快。把蔣雯送上計程車回酒店,她甚至還說要趕回去在房間里怒打一晚游戲。 “有空也買個ff7re玩玩唄,剛重置的新版本,克勞德臉嫩得能掐出水兒來?!?/br> 關千愿笑著,站在車窗外直擺手:“算了,那個有點難?!?/br> “拉倒吧,沉琮逸說你DBD都能殺穿,這算啥嘛?!笔Y雯打了個酒隔,笑著嘲諷她:“吼吼,ff14開服老玩家?” “……”她在寒風中與蔣雯道別,額間降下三條黑線。 這份小小的嗔怒被她帶回了公寓,愣是“身體力行”,干脆忘記自己為了這頓飯熬夜多啃了幾十頁的藥理,又與同事換休,連軸上了整整一下午的班。 她算了算時間,給沉琮逸撥過去。 這次他接得很快:“嗯?今天太陽從美利堅升起來了?” 關千愿嗔道:“你跟多少人說了我們的事了?” 沉琮逸笑了:“我們之間什么事?你展開說說?!?/br> “?” 對面似乎在享受著她尷尬的沉默,她聽見沉琮逸爽朗的笑聲。少頃,他掛斷,轉了視頻過來。 “行吧……讓我看看我們關大公主的臉,是不是生氣了。嗯?”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擋在鏡頭前晃了晃,又拿開,她又看到那張熟悉的俊臉。棱角分明,裹在衛衣的帽子里,頭發稍長了,額間碎發微擋著眼,還是揚著開懷的笑。 她清晰感覺到自己的心臟猛地跳了一下,很明顯的力度。 連忙閉眼扭過頭去不看他。沉琮逸撇撇嘴:“別氣啊,我誰都沒說。就那個許叔叔知道?!?/br> “真的?” 他像是剛運動完到家,背景從黑墻白瓦綠色爬山虎換成了古樸的家具。伸手摘掉帽子,汗濕的頭發亂糟糟的,走到光線充足的地方,臉上還泛著健康的粉,絨毛清晰可見,甚至有些可愛。 “沒你的允許,我可不敢亂說?!?/br> 像是松了一口氣,卻又像是驀地背上不算小的包袱,帶著淡淡的失落,她說不清那是什么。沉琮逸講話向來遷就自己,可此時無心的安慰卻像極了帶著惡意的綿里藏針,不痛不癢,但又在每個無關緊要的時刻提醒著自己,你是不是思想越界了。 她倏地坐下,手機放在旁邊的桌上,解著綁起來的發。 以他的視角,只看到她胸前垂落的柔軟發絲,上身的衣服隨著舉手的動作不斷晃動。 “今天沒去兼職?”美東才到晚上八點。 “跟蔣雯去吃飯了?!?/br> “哦……”他了然:“吃什么了?” “火鍋?!?/br> “那行?!?/br> 她去撿了幾件穿臟的衣服送進洗衣機,見那邊還沒動靜,忍不住問:“你在干嘛呢?” 誰知沉琮逸像是就等她這句話似的,短暫斷線重連,等畫面重新出現,她發現他換了個大點的屏幕,像是筆記本。他站在臥室床邊,看了她一眼,突然拉著衛衣下擺,將衣服整個套過頭,快速脫了下來。 他像是又增強了自己的健身力度。剛運動完的男人寬肩窄腰、肌rou僨張,胸膛隨呼吸有節奏起伏著,上面沾著些許幸存的汗液,因著重力慢慢滴落,流過線條漂亮的六塊腹肌,快速淹沒在抽繩運動褲與上身臨界處那抹似有若無的一撮體毛深處。 她一下看愣?。核难鼈染尤挥幸活w痣…… 沉琮逸戲謔看著鏡頭里火速逃離的關千愿,滿意回想她瞬間羞赧,攀上紅暈的小臉。 “都吃了火鍋了,那一定要去洗澡啊關千愿?!?/br> 她已然將手機扔在床上,此時恰巧正往浴室走,忍無可忍:“那你脫什么?!?/br> “一起洗~” “……” 回答他的只有遠去的腳步聲和隱約的水聲。他莞爾,吹了聲口哨,拎著換洗衣服也溜去洗澡。 ———————————————— 啊等下19點還有下章,有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