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關于你的牙齒

    健康教育的老師叫接骨木，也負責保健室，是個不足五呎的矮小女子，喜歡穿護士那種白衣，聽說是制服，頭發又黑又濃密，不過聽說是假的，新生都在傳她其實是光頭，因為她總是喜歡說阿彌陀佛，臉上堆積了不少肥rou，因此皮膚光滑，是個標準大圓臉，手掌手指rou嘟嘟，身材卻不可思議的不會胖，人家說一定是用魔法硬整出來的，提倡不準吃糖教育的老巫婆。

    「同學們，早啊?！?/br>
    我們在教室集合，這里是保健室的附設病房，講臺上有一個好大的牙齒模型，是用投影機投影出來的，我媽總說要是我到了十五歲還學不會刷牙，就要考慮讓我參加牙齒保險，裝假牙很貴。

    接骨木站在臺上，覺得她像是五十歲徐娘半老，又覺得像三十幾歲還很年輕，有人叫她接骨木mama，也有人叫婆婆，我覺得她跟樹木半點關係也沒有。

    「這是什么知道嗎？」

    接骨木拿出一個木鳥籠，欄桿之間的縫隙不夠我的細瘦手指通過，里面是白色的四腳昆蟲，牙仙。

    「女士，那是牙仙，會害小孩子蛀牙?！辜t手指說。

    「是的，牠們喜歡不刷牙的孩子，還有愛吃糖的孩子，最后是剛冒出來的新牙，現在誰能告訴我你們換第幾次牙了？」

    「六歲開始換牙，一般到十二歲換完，女士，我們快換完牙了?！褂质羌t手指說。

    「很好，非常好，今年有杰出的檸檬淑女，檸檬班加十分?！?/br>
    愛現，我也知道啊，大家都不舉手，我也不舉手。

    「牙齒很重要，長不好的牙齒很不好看，所以我們會用立正站好，你們這些散漫的牙齒，訓練它們排列整齊，這很重要，不然你的牙齒就會自己亂長?！?/br>
    咦？這個我不知道，mama是說牙醫會用鋼絲幫你慢慢拉整齊啊，超貴，而且還超久，叫做牙齒矯正。

    「現在誰有這個問題？別害羞，我們可以事先練習?！?/br>
    要讓我們的牙齒立正站好嗎？反正它們都會掉下來，有什么關係？

    「沒有人就抽籤囉，短舌?！?/br>
    不幸的短舌中獎，他沒有蛀牙，牙齒還算整齊，只是一邊虎牙長太高了，笑容有點漏風。

    「??！一顆壞壞牙齒，聽好，你該下來排隊了，牙齦不是給你逃避的地方?！?/br>
    投影螢幕把短舌的嘴巴放大，那顆跑上去的虎牙慢慢下降，回到正確的位置站好，這真是有點神奇的事情。

    「記住，請在合格的魔法師牙醫診所做這件事情，免得你們的牙齒自己亂跑，甚至掉下來了?！?/br>
    接骨木拿出牙刷，我mama愛用電動牙刷，我爸爸愛用最新上市的酷炫大人牙刷，意思是有新牙刷上市，他馬上就換，接骨木拿出的則是一般的大人牙刷。

    「還在用兒童牙刷的同學請舉手?！?/br>
    只有我舉手，全班哄堂大笑，為什么？

    「你是個勇敢的孩子，檸檬班加五分?！?/br>
    第二次爆笑，到底為什么？

    「牙膏，應該沒有還在用兒童牙膏的同學吧？」

    我，還是不要舉手了。

    「你們都該開始用成人牙膏了，懂嗎？兒童牙膏的成分已經不適合你們這些小紳士小淑女?！?/br>
    我不喜歡爸爸的牙膏的味道，mama的牙膏也是好奇怪，我喜歡草莓口味牙膏。

    「刷牙非常重要，不然牙仙就會住在你的嘴巴，害你蛀牙?！?/br>
    上次被紅手指敲出一隻，我的嘴巴住著蟲蟲。

    「每個人都來拿一支牙刷，還有一支小牙膏，老師要教大家刷牙?！?/br>
    好像旅館用的拋棄式牙刷組合，mama總說這個要帶走。

    「首先，輕輕的上下刷洗你的門牙，開始?！?/br>
    刷牙、漱口、用牙線清潔，為什么要刷牙？反正牙齒都會掉下來嘛，不懂。

    「忍耐者?！?/br>
    黃鬍子跑來了，問我手機號碼，我說手機不能用，沒訊號。

    「我看看?！?/br>
    拿出手機，我的是傻瓜機，奶奶用過送給我的，就算是傻瓜，奶奶還是不會用。

    「這個是無火者的手機嘛，你要辦魔法師的啦?！?/br>
    有分喔？難道大家都有？

    去找學校的公用電話，十分鐘一小檸檬，不退錢，聯絡爸爸，我想要手機。

    「不準?！?/br>
    一秒拒絕我。

    「大家都有！」

    「我的兒子啊，你不叫大家?！?/br>
    「我會很乖的?！?/br>
    「你一定會上課滑手機，下載游戲，然后我會看到你亂買游戲產品，超高額的電話費?！?/br>
    「不會啦！」

    「好吧，要是我看到電話費超過一胡椒，你就給我小心了！」

    一胡椒是多少錢？忘記了。

    「笨蛋?！?/br>
    紅手指貨幣教室，一酒吧代表一金幣，一萬元，一胡椒代表一銀幣，一千元，一大檸檬代表大銅幣，一百元，一小檸檬代表小圓銅幣，十元，磨損的小圓銅幣代表碎檸檬，一元。

    「找錢的時候記得啊，小心被坑了?！?/br>
    錢都在爸爸mama的錢包，跟我有什么關係？我的錢包里面只有無火者的錢，兩張還沒用掉的百元鈔票，兩枚十元硬幣，最后是打電話用的一塊錢。

    得到老鷹先生送來的新手機，老鷹先生好厲害，我都不知道老鷹會送貨，mama總說不知道為什么經常有老鷹跑進家里，應該是找爸爸吧。

    獲得四個號碼，紅手指、黃鬍子、短舌、馬丁，好感動，我的手機里面第一次有同學的號碼。

    晚上回到寢室，火蜥蜴先生還是趴在那里，壁爐里面的木柴應該就是牠的窩，這個壁爐夏天也在燃燒，卻完全不會熱，寢室沒有看到冷氣機，卻涼涼的很舒服，我們的點心只有檸檬水跟蘇打餅乾，馬丁有辦法偷到廚房的食物回來分享。

    「不敢相信！」

    紅手指狂亂的搔頭發，她的西洋棋輸給剛學會規則的黃鬍子，黃鬍子跟短舌居然不會下西洋棋，明明馬丁就會，他跟我一樣是混血。

    「來下騎士棋啦?！?/br>
    黃鬍子拿出魔法師的棋子，據說是模擬古代戰爭，要用各種方法打倒國王，我覺得規則跟西洋棋蠻類似的，我喜歡的圍棋則是沒人能聽懂，將棋是東方的神秘，馬丁則是推薦我們去挑戰真人騎士棋，把自己當成棋子，去迷宮花園跟學校的雕像對戰。

    黃鬍子擺好棋子，這是他跟紅手指約好的，下一盤西洋棋，再下一盤騎士棋，棋子只有十二個，要透過地形轉職，選擇有國王、皇后、騎士、城堡、主教，沒有我知道的士兵，原始的棋子不能吃掉對方的棋子，棋盤像是一張冒險地圖，可以有各種效果，轉職后的棋子可以獲得專屬造型。

    如果是將棋就是楚河漢界，這邊則是赤土山脊，地圖打開以后，平面的紙張居然自動變得立體，好像是以假亂真的山河模型，好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