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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完事后x坐在床邊,習齊溫順地趴在他腿上讓他按摩使用過度的腰, x一個忍不住拿起手機對yin糜的墻面拍照留念,拍完又反應過來,有點兒心虛地摸摸習齊的頭,「那甚么……我這么變態你可以嗎?」 習齊渾身無力,歪著頭極其順服地對他說:「可以?!?/br> x簡直要痛哭流涕,他何德何能遇上這么個明顯被嚇到事后依然無怨無悔的男友。 他愉悅地清理完房間,親了習齊一口說要煮好料給他吃。習齊體力沒那么好,全身發痠還站不太穩,不過他像隻賴在主人身邊的小動物黏在x旁亦步亦趨走進廚房,x給他找了一張小板凳。租屋處還是一片清冷,他滿意地霸佔整個公共空間。 因為熱所以x只草草套上一褲子就出房間,從習齊的角度剛好把他背上的張狂的紋身看得一清二楚,他站起身來從背后環住x的腰,只是貼著就能感受到燙人的熱度。 x正洗著米,隨口道:「哎,吃我豆腐?!?/br> 習齊貼著他的刺青滿足著:「嗯?!?/br> 說著,小小口地咬住肩胛骨上的火舌。 「好癢?!箈動了一下背,「咬大力一點?!?/br> 習齊放開,貼著他搖搖頭,不過對x來說就是后面有隻動物招人疼地拱來拱去,他仰天長嘆,「你再抱下去我又要把持不住了?!?/br> 血氣方剛禁不起撩啊。 習齊吻著火,小聲說:「喜歡?!?/br> x:「喜歡我后面這個刺青?」 「嗯?!沽朂R重復一遍,「喜歡?!?/br> x:「你也多喜歡我一點?!?/br> 習齊收緊環住的腰,「好?!?/br> 全然的迷戀,全然的臣服,全然的依賴,x會心一擊,簡直想就地把人脫光光從頭舔到腳,欣賞他明明就快哭了還是無法拒絕自己的模樣,可惜等會兒某人還要去上班,工作狂啥的真是煩死人。 習齊說:「我也想要一樣的刺青?!?/br> 「別吧,很痛,雖然這么說很丟臉,但我痛到紋了一半差點放棄?!顾p笑1聲,「幸好我堅持下來了,不然我拿甚么色誘你?!?/br> 習齊:「那么痛,為什么還要紋?」 x坦率道:「沒紋之前,我沒想到那么痛啊?!?/br> 他洗好米放入電鍋里,接著開始切高麗菜。 「我有一陣子不學好,天天去學校跟人打架,見誰都煩,隨便一件小事就會發火,想一把火把全部的人都燒死,我老師說我情緒控管有問題。有一次跟別人打完架后還是沒法把衝動發洩出來,真的開始計畫去學??v火,好不容易剛拎一桶油爬墻,就被訓導主任發現。我媽被通知來學校,一直道歉1直哭,回家邊哭邊用藤條抽我?!?/br> 「半夜我就在思考要怎么抑制衝動,隔天偷拿我媽的錢去找社區一個老師傅給我刺青,我喊痛,跟來的訓導主任就罵我,你如果真的放火燒了別人,他們比現在的你痛千百倍。不過他人挺好,幫我付了錢,叫我把偷摸的錢放回我媽的皮包里?!?/br> 習齊:「完成之后,就抑制住衝動了?」 x:「沒有啊,還是想燒?!?/br> 習齊:「那怎么辦?」 x:「謊報年齡去打工,把生活行程排滿,每天累到不行就不會想東想西,真的煩到不行就去跑步……火氣慢慢就變小了」 習齊:「嗯?!?/br> 原來脾氣很好的x是這樣來的。 46 x總覺得自己人格中有一股消滅不了的憤怒,毀滅他人的衝動。大概他基因藏有暴力傾向,再加上后天周圍環境的刺激,從此這股憤怒伴隨他長大。 x從小就知道家里偶爾會出現陌生男人,胖瘦不一,來的時間不一,有的講話嗓門很大,有的像做了虧心事般畏首畏尾。母親帶著他們走進房間,待1到二小時不等,如果快的話也有半小時就結束的。廉價的木板隔間沒有隱私可言,動作一大就顯露無遺,他最常聽到的是壓低的喘息聲和老舊床板尖銳的摩擦。 所有陌生人中,x最討厭的姓劉的男人,住在隔壁街的轉角處,自從他前妻離婚帶著孩子離開后他酗酒度日,酒醉鬧事,工廠老闆將他辭退,他就提著棒球棍去砸他家鐵門飆罵,被趕來的警察拖走。街坊鄰居私底下都稱他劉廢物。 x通常放學習慣跟同學打球玩到太陽下山再回家,但有一次他感冒不舒服提早回家,一開門就看見客廳里母親被劉廢物壓在地上背對著干,姿勢和路邊發情的公狗母狗差不多。母親1發現x,就掙扎起來。 「等、等一下,回房間再──」 滿身酒氣的劉廢物一把將母親的頭強制按壓在地,母親的臉頰都變形了,吃痛地呻吟。劉廢物卻更興奮,大聲嘲笑。 他嘲笑母親失敗的人生,身體殘破給這條街街頭到街尾的男人全部干了遍;他說自己都養不活了還生個不知道父親是誰的雜種,然后被自己的兒子目睹被干的過程;他還說就算等一下不給錢你又能拿我怎么辦呢?都這么老了還出來賣,菜市場上的豬rou都比你有價值,你就是個可憐蟲,沒有人在乎你沒有人愛你死了只怕葬禮上連一個來送行的都沒有,咦,不對,你窮成這樣有錢辦喪事嗎? x剛動,母親卻赫然掙脫劉廢物的手,面目扭曲地尖叫。 「出去──」 那聲音破碎而凄厲,宛如深井中索命的厲鬼。 x腳步頓住。 劉廢物巴了母親的頭,母親痛得緊皺眉頭,涕淚橫流。 「小安……出去……出去……」她嘴邊仍在哀求。 十一歲的x退了出去,他關上家門站在騎樓下發愣。 八月酷暑燒得他渾身燥熱,汗流浹背。 五分鐘后,x回頭再次拉開家門,母親的嘴角被打得瘀血,她面目空洞地被壓在地上不反抗,x知道當她現在的狀態是為了保護自己而將自己抽離了世界,對周遭環境失去覺察,失神在精神中某個角落。 x走過大人旁邊,母親沒有精力去注意到他,干到上頭的劉廢物只是瞟了他一眼就繼續動作,他在狹隘的廚房里抽出菜刀藏在嬌小的身軀背后,步伐很輕地走到劉廢物身后。 舉刀── 47 年后x說要全心投入排練而辭去打工,兩人相處時間增多,x依然每天去學校,傍晚他會帶晚餐回來跟習齊間聊吃飯后再回學校排練。習齊數著日子,知道公演鄰近,虞誠打一通電話過來,說以他的作品為藍本的布景道具組終于完成,問他想不想親自去看成品。 他們約好日子,習齊在行事歷上標好註記,x早上出門前還提醒過他,然而睡了一覺他就忘得一乾二凈,直到虞誠奪命連環call時才手忙腳亂換上外出服,公寓樓下停著一輛銀色轎車,虞誠搖下車窗,蒼藍色的漂染頭發禁不住時間摧殘有些褪色,即肩的頭發隨意扎起,露出整張有精神的臉,銳利的眼神掃射過來,嗤笑一聲。 「你衣服穿反了?!?/br> 習齊微窘,被虞誠趕上副駕駛座笨拙地調整衣服。 路上虞誠關心他搬出來的事,問他住得習不習慣,最后說有甚么需要的都可以來找他。虞誠是個刀子口豆腐心的人,外表個人風格過強而顯得難以親近,內核里卻軟得一蹋糊涂,面對習齊時更勝,因為他總覺得當初選擇習齊當ivy的決定……說不好絕對錯誤,可目睹學生身體上明顯的傷痕卻沒有選擇強勢介入導致學生瘋掉甚么的,他沒法否認當時保有一絲私心,認為習齊的狀態對于進入ivy這個角色極其完美。 總而言之就是虧欠心態。 習齊不認為虞誠有做錯甚么,只是多年來都無法扭轉對方的思維,照他一貫的做法便是逆來順受,兩眼一閉順其自然。人際關係是一張剪不斷、理還亂的網,虞誠彌補著他的遺憾,習齊受著他的善意,一來一往終究處出些朋友的味道,人非堅石,十年的聯系下當初因何認識、抱著甚么樣復雜的心思接近幫助都已然淡去,而情誼不假。 他們抵達時大約五點半左右,冬日細雨迷濛,一人一支傘沿著小徑前行。這時間是排練室放飯時間,大家領完訂好便當各自找地吃飯,有的人還在忙,有的圍一圈討論表演細節,有人坐在角落聊天。 x領便當時免不了被大伙兒揶揄。 「喲,不回家陪男友?」 眾人都知道x最近交了男友,每日放飯時間滿面春風回家一趟就是為了跟情人甜蜜蜜。熱戀期嘛,理解。 x不屑地哼笑,「一群八卦的單身狗?!?/br> 一句話惹眾怒。 「單身狗怎么了!我們也有人權!」 「種族歧視!」 「我單身我驕傲!」 于是習齊踏入排練室里,第一眼就看見x在眾人里嘻笑怒罵的模樣,他只穿一條灰色棉褲裸露著上身肌rou線條明顯,一手里捧著便當盒,一手拿免洗筷,不著調地靠著一張桌子。 一個鮮活的人。 x在習齊踏入排練室時就注意到了,黑色毛衣黑色長褲襯得臉色蒼白,發梢帶著雨天的濕意而下垂,駝著背無精打采,吃藥的關係他時常發睏。若論第一眼,其實虞誠張揚不羈的藍發和色彩大膽的穿衣打扮較引人注目,然而偏偏他第一眼總能注意到習齊,就像他幾個月夜跑路過超商時,馬上注意到外頭低頭拖地的身影。 四目相對,x俏皮地對他眨眨眼,習齊沒想到該怎么回應所以失措了一下,不過何導已經迎了上去,嚴肅的何導難得露出笑容,帶著他們去舞臺上欣賞成品。 當畫中的世界以實體方式呈現在眼前時,習齊很難不動容。 殘破垃圾象徵殘破的世界,散亂的寶特瓶、玻璃碎片、塑膠袋、糖果紙……所有的所有對ivy來說是黯淡無光的,只有鮮艷的蘑菇和張狂的火舌才是真實,道具組甚至重現出他瘋狂時紊亂扭曲的筆觸。 虞誠和何導在一旁敘舊,習齊神色飄忽,感覺到四周竄起的火海燒到他身上了。 「習齊?!?/br> 何導叫喚聲讓他回神,他先是謝謝習齊提供的作品,而后將一張票放入他手中,說下禮拜六的表演已經預留前排座位給他,希望他能前來。 習齊跟他道謝,收下票。 但他知道他不能來,最近病情稍有好轉,如果又被刺激他無法保證自己會不會直接在現場失去理智瘋掉自殺。 虞誠和習齊待不過十分鐘便離開。底下年輕人壓低嗓音議論紛紛,x去外頭抽菸,雨勢漸大,水沿著屋簷滴落,兩個撐傘的背影越來越遠,最后消失在拐彎處。 x離開排練室后,其他人試探著跟陳澤生打聽,眾人皆知兩人交情不錯,x雖然平時隨和好相處,開開玩笑啥的都可以,但他大一曾經和一個學長發生衝突,直接在走廊上發狠揍人的事情在同儕間流傳,他因為這事差點被退學。打架當時附近的學生偷偷錄影,影片流出許多人都有看過,從此大家都有點悚他,也就只有不拘小節的陳澤生和x處得來。 x認識穿黑毛衣的青年,行為擺明不想講。好奇心重的人按耐不住想從陳澤生這扒點消息,陳澤生無辜地兩手一攤,用一句不知道打發。等公演一過,興頭消失,很快地好奇心就會被其他事情沖刷乾凈,不留痕跡。 48 虞誠帶著習齊去吃火鍋,寒冷的天氣適合用火鍋來溫暖身體。 兩人點了一口鴛鴦鍋,將食料倒入,等待的時間里虞誠忽然來了一句,「你怎么認識季安的?」 習齊茫然,「我認識誰?」 「季安,進排練室對你眨眼那位?!?/br> 習齊這才反應過來原來x先生有本名。 「哦?!顾舸舻?。 虞誠對他傻愣的模樣見怪不怪,無奈搖頭。 幾個月前舞臺劇角色徵選時,虞誠受何導邀約擔任評審之一,參與全程,多少了解演員背景,季安可有些復雜,低收入戶單親家庭,11歲殺了強暴他母親的醉漢,社會局介入安排母子兩搬家安置,13歲犯竊盜保護管束,17歲打架傷人送入少年感化院一年,20歲考上藝大,同年母親自殺,入學不久與同學發生衝突,好在學校教官及時制止,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何導愛才跟學校周旋一陣子才將他保下來,沒有被退學,他感謝何導爭取來的機會,之后就老實下來到現在。 虞誠嘆氣,年過半百的他算是有些識人的眼力,季安在排練室里看著習齊的眼神,結合習齊一個月前忽然從家里搬出來的消息,再加上何導提起上次季安帶著神色恍惚的習齊來排練的事情,總讓他有不好的預感。這兩人牽扯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你們搞在一塊兒了,是吧?」 虞誠單刀直入,正在喝湯的習齊馬上嗆到。 他手忙腳亂地抽了幾張衛生紙擦嘴,結結巴巴:「虞、虞老師,你怎么……」 習齊的反應不言而喻,虞誠恨鐵不成鋼,單純成這樣不會被欺負嗎? 虞誠敲敲桌沿,「現在住在一起?」 習齊呆了片刻,怯生生地點頭。 「有暴力傾向嗎?生氣亂摔東西、吼人、打人之類的?!?/br> 「沒有?!沽朂R為x平反,「他脾氣很好……」 虞誠無語,勾勾手讓習齊頭靠過來一點,然后毫不客氣地敲了下他額頭,習齊摸著自己額頭困惑。 「你給我注意一點知道嗎?」 一頓飯,虞誠將自己所知的事告訴習齊,然后千交代、萬交代習齊有任何委屈就要告知他,但凡那人顯露一絲危險的傾向就要離得遠遠的,不能蠢到被傷害。 不過直到道別,習齊都是一副迷茫的神色,不知真正聽進去多少,虞誠鬱悶個不行。 49 習齊如常下班,吃完早點和藥后洗澡,等全部弄完差不多八點,他鑽進被窩在x的懷里喬好舒服的位置。 「季安?!?/br> x半夢半醒「嗯」了一聲,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嗯?」 習齊親他嘴角,「虞老師說你叫季安?!?/br> 「對,我叫季安?!辜景埠眯Φ啬竽笏橆a,「虞老師還爆料了甚么?」 習齊照實覆述一遍。 季安聽完后平和地問:「怕嗎?」 習齊摸著對方稜角分明的眉眼,「怕?!?/br> 季安:「嗯?!?/br> 習齊伸手環住季安的腰,緊緊貼著他溫暖的身體,聽著耳邊沉穩的心跳。 「還有點兒難過?!?/br> 季安也伸手緊緊攬住他,下巴頂著習齊發絲。 「嗯?!?/br> 明明怕得發抖還抱得那么緊,這也算是無可奈何。 季安漫不經心地想起朋友的提醒:tim和ivy,互相成就互相毀滅。 真是奇怪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