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橘子 第7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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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到了夜里,有些飛車黨飚速競走。 南琊是個小城市,玩賽車的土豪沒幾個,玩機車的小年輕倒是不少,夜晚人少車稀,便是這些人的狂歡時間。 譚落一直在看池傾陽,不自覺地走了神,她的行進路線出現偏移,微微靠向了馬路邊緣。 就在這時,她身后,遠光燈閃出一道刺眼的光路,騎手的油門持續擰動,輪胎迅速碾過路面。 池傾陽鬼使神差地回過頭,眼瞧著那輛摩托向譚落沖來。 “喂!” 譚落沒能反應過來,只覺身子一輕,雙腳離地,轉而跌入一個火熱的懷抱中。 摩托貼著馬路牙子擦過去,疾風刮過,吹跑了那頂鴨舌帽,撩動二人的發絲。 她這才后知后覺,自己剛剛好像與死神擦肩而過了。 燒烤攤的群眾破口大罵,因為他們被輪胎揚起的飛塵噴了一臉。 在那些飆車黨后方,交警一路狂追,警笛嘶鳴。 隔壁的居民樓里,小孩子被警笛嚇醒,瘋狂哭鬧。 這些,譚落都聽不到。 她緊緊貼靠在池傾陽的胸口,只能聽見對方劇烈跳動的心音。池傾陽的手一上一下,使勁按著她的后背和后腰。 譚落能感覺到他緩慢收緊了十指,布料被他的指腹摩擦。 他太過用力,她被勒得發痛。 邊上那些吃飯的人看到這一幕,各個都忘了要罵娘,齊刷刷地起哄。 “小池!處對象啦?” “哎呦,低調點!酸著張哥我這條單身狗,我跟你爺爺打小報告去!” 街坊這么小,左鄰右舍都認識,譚落有種做壞事被撞破的羞恥感,赧得快要著火。 “池傾陽…麗嘉…” 她局促不已,試著推開他。不料她的掙扎適得其反,對方擁得更緊了。 池傾陽的臉頰貼在她額頂,懷中軟綿的身體不停顫抖,他猜不透譚落的情緒。 她越想逃走,他越想抓住不放。 她穿得這么少,單單一件毛衣裙,外面披著個圍巾就跑出來了。隔著布料,他可以清晰摸出她蝴蝶骨的形狀。 理智告訴他,他該馬上放手。 可他做不到。 少年淺笑了聲,眸中閃動著自暴自棄的頹廢感。片刻,他緩緩閉上眼,摟得更用力些,抑制住她微小的掙動。 算了。 就自私一會兒吧,欺負她這一次好了。 誰叫她大半夜往外跑? 他是想保護她,才會跟著她出來,怕她遇見壞人。 ——結果,他就是那個壞人。 譚落緊張得幾乎暈眩。 池傾陽伏在她耳邊,氣息曖昧滾熱,盡數灑進她的耳蝸。 “譚落……生日快樂?!?/br> 那天中午,為了給譚落慶生,李淑芳親自為她烤了蛋糕。時隔多年,她再次吹滅生日蠟燭,許下了愿望。 有人能為自己慶生,已經讓她很滿足了。 她不敢想,后面有更大的驚喜在等待著她。 下午三點多,譚落在屋里寫作業,忽然,快遞小哥給她打電話,讓她下樓領快遞。收到了有生以來最珍貴的生日禮物。 那是一份從下江市寄來的高額保價快遞。 快遞小哥憂心忡忡,生怕出差錯,他三番五次向譚落核對收件人身份,這才放心交給她。 既然是下江來的包裹,譚落在想,會不會是蘇汀給她寄的呢? 看看寄件人信息,又不是蘇汀,是她聽都沒聽過的名字。 譚落心懷疑惑地回到小紅樓,拆開快遞,然后,徹底傻了眼。 那竟是爺爺當年寫給她的那本冊封。 它本應待在收藏家手里,或是躺在博物館的展柜中。 可它卻在譚落過生日的這一天,回到了她身邊。 她摸著表面的錦緞,那東西似是暖的,仿佛能摸到爺爺靈魂的溫度。 根據快遞單上的寄件人電話,譚落打過去詢問詳情。忙音響了許久,遲遲無人接聽。 收藏家不可能得知她如今的住址,一定是有別人出錢買下這本冊封,送給了她。 她聯系不上收藏家,無從考證究竟買主是誰。 譚落并非毫無頭緒。 除了那天和她一起去博物館的少年,沒人知道這本冊封背后的故事。 縱觀譚洪湛的作品,這本冊封因為規格較小,不算太貴,但起碼也值個七八萬。 問題來了,池傾陽哪來這么多錢? 譚落在晚飯時見到他,忐忑地偷偷問了句,是不是他買的? 池傾陽不承認,理由與她的疑惑一樣:“我哪來這么多錢?” 他正式送出的禮物是一大盒牛奶巧克力,以及一本書——《小王子》最新的典藏精裝版。 譚落想著她應該拆開讀一讀。 可是那本書的包裝過于精美,她不忍心拆開,最后思來想去,沒能下手,直接連著塑封一起擺在書架上最顯眼的位置。 可譚落還在懷疑他。 “那本冊封,真不是你買的?”她那眼睛滴溜溜地跟著池傾陽,緊咬不放,“你是不是在騙我?除了你,還能有誰?” 池傾陽被她糾纏了幾天,都疲于辯解了,把手機往譚落懷里一扔,挑明了說:“你自己查我的轉賬記錄,你如果找不到證據,是不是得給我認個錯?” 譚落呆呆地捧著他的手機:“我怎么查?我連你的鎖屏密碼都不知道?!?/br> 少年隨手拿起桌上的水杯,稀松平常地說:“密碼是你生日?!?/br> 譚落又慌了陣腳,她連忙把手機放下了,轉身跑回三樓佚?的房間。 池傾陽壞笑著喊她:“喂,這就不看了?” “不看了!” 譚落是個失敗的偵探,她連這小小的案子都破不了。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對方是誰,或者說,想要證明這個人是池傾陽。 無奈,少年一口咬定和他無關,她也找不到其他線索。 冊封的真正買家成了一個迷,直到新學期開學,也沒能揭開真相。 過了短短十來天寒假,江澈和王翠星都曬黑了一個度,倆人互相嘲笑對方越來越丑。 王翠星沒有忘記譚落的生日,她從海南島買回了禮物,是一瓶五十毫升的小香水。 小星星說,她在免稅店里千挑萬選了一個多小時,把每瓶香水都聞了一遍,差點把自己給熏暈了。最后總算是選定了買這一款。 “超適合你,甜甜的,味道也清淡,”小星星和譚落耳語,“噴上它……我保證你迷死池傾陽!” 譚落謝過小星星的禮物。 不過……她不準備這么做。 江澈有兩份禮物,一份是來自澳大利亞的袋鼠玩偶,玩偶的口袋可以用來收納雜物。還有一個來自夏威夷,是檀香木雕刻的小海龜。 譚落特別喜歡那個小海龜,打算用它做新的鎮紙。 大家的歡聲笑語沒能持續多久,很快,被緊鑼密鼓的摸底考一巴掌按死了。 后來,隨著時間進入三月份,冬雪消融。 今年春寒,暖得很晚,大家逐漸脫去厚重的衣物時,不知不覺都到了四月。 再往后,期中考、月考、期末考……接踵而至。 時間就像生日那晚和譚落擦肩而過的摩托車,飛馳而去。整個高二下學期,她過得沒有任何實感。 一眨眼的功夫,被剝奪暑假的他們提前變成了高三生。 盛夏時節,別人都去瘋玩了,而這些孩子只享受了一個雙休,便馬不停蹄地返回校園。 李睿嚴正提醒他們:“高三了,最后一年,必須拿出十二分的精力學習!無論如何給我熬過去,你們不是給我學,你們要對得起自己!聽見沒有?” 三十二名學生高聲喊:“是?。?!” 從那一刻起,高中的渡輪正式進入最后一段航程,即將把這些孩子送上新的起點。 作為藝術生,譚落要參加藝考。藝考的統考時間比高考提前半年。 最終的錄取分數按照綜合分統算,專業成績的占比為百分之四十,文化課成績占百分之六十。 換句話說,她將比班里其他同學更早踏入那場決定生死的考試。 那幾個月,譚落幾乎把根扎在了書法教室。她抱著教育部出版的《中小學書法練習指導綱要》,把其中包涵的碑帖反反復復臨了個遍。 縱使池傾陽與她同住一個屋檐下,也很難在課外時間見到她。 池傾陽自己也要準備七月的奧林匹克數學競賽。整整一個六月,他離開南琊,前往首都參加青訓。七月初,他將啟程前往倫敦參加imo。 池爺爺和李奶奶不放心他一個人,陪著孫子一起去了首都,二老在那邊找了個短租房,全程陪讀。 譚落獨自守著小紅樓,這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