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橘子 第4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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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體好,耐寒?!?/br> “趕緊繼續吧?!背貎A陽催道。 否則,在這間屋子里待久了。 他真不知道自己會做些什么。 期中考之后,按照慣例,老師們會逐個對學生進行降維打擊,警醒大家戒驕戒躁,繼續努力。具體方式為,安排不可預知的小型測驗,難度極高。 第一個給大家神罰的不是別人,而是語文老師徐霖。 周四有兩節連續的語文課,第二節 課剛打鈴,徐霖抱著一沓卷子從辦公室回來了。 她弄了一套文言文定向測試,四篇文言文,考試時間僅有45分鐘。全班齊聲哀嚎。 開考后,徐霖在教室里來回轉悠。走到池傾陽邊上時,她乍然停住了腳步,盯著池傾陽的手看。 他的右手食指上,用創可貼纏了一根棉簽,防止指節彎曲。 細小的黑色的皮筋,將筆桿和食指根部固定住,避免筆桿滑向虎口。 而手腕內側,則用頭繩綁著一根牙簽。他的手腕只要往回勾起,牙簽就會扎到他。 池傾陽被這幾道酷刑死死拿捏,極為艱難地寫著字,額角冒汗,表情痛苦。 徐霖練過書法,她一看就知道,這是譚落的手筆。 譚落在“借助外力”糾正他的寫字姿勢。 徐霖想看看池傾陽這字到底寫得怎么樣了。 她探頭一瞧…… 天哪!這才練了不到一個星期,他的字竟然能認出來了! 雖說還算不上好看,但起碼一目了然,能一眼看懂寫的是什么。 徐霖往前走,拍了拍譚落的肩膀,悄悄對她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不愧是全國赫赫有名的書法特長生,會教。 譚落不明白徐霖是什么意思,歪了歪腦袋。 可她身后的池傾陽看懂了,少年很是無奈,不禁扶著額頭,深感疲倦。 他一個沒注意,手腕又習慣性內扣,牙簽刺了他一下,他疼得呲牙。 隔著一條過道,江澈放下筆,雙手合十,對他拜了拜,聊表同情。 這些天,全班都知道了,譚落奉命在教池傾陽練字。李睿當著大家的面說過這事。 等到收了卷子,譚落轉過身問:“你卷子答完了嗎?” 切換到正確的寫字姿勢,一時無法適應,必然會對寫字速度產生影響。 池傾陽趴倒在書桌上,有氣無力:“嗯……踩點答完了?!?/br> “那還不錯,你繼續努力?!?/br> 蔣雪走過來,詫異不已:“為什么要給他手上弄這些?扎一下多疼??!” “這是常規cao作,很有效果?!弊T落無動于衷。 蔣雪可不聽這些:“我拿牙簽扎你試試?你也太狠了……池傾陽,你快拆掉,千萬別扎破了?!?/br> 寫字再好看又能如何,反正她見不得喜歡的人遭罪。 可池傾陽沒領她這份情,而是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也沒什么感覺,我皮厚?!?/br> “沒感覺,你確定?”譚落盯著他,冷冰冰地說,“你要這么講,我可要換繡花針了?!?/br> “你是魔鬼嗎……?”蔣雪不敢置信,她好像根本不認識眼前這個手段狠辣的譚落。 王翠星在前邊看戲,樂壞了:“在書法這方面,鬼都怕她,她是書法界閻王爺?!?/br> 池傾陽笑了笑:“她是我的老師,讓我干什么我都得聽?!?/br> 蔣雪發抖的雙手緊急捏成了拳,面色鐵青。 譚落沒搭理她,抱起手臂,繼續公事公辦地問:“池同學,今天的字帖寫完了么?” “沒呢譚老師,現在寫?!背貎A陽畢恭畢敬地拿出字帖。 這時,徐霖在前面喊:“池傾陽,李老師讓你下課去找他。是說數學競賽的事情?!?/br> “等我回來,馬上寫?!彼畔鹿P對譚落說。 徐霖又補了一句:“對了,你路過二班的時候,叫上葉詩妤一起過去?!?/br> 池傾陽眉心擰動,微不可查。他不太情愿地點點頭:“知道了?!?/br> 他前腳離開教室,后腳,蔣雪就把譚落拖到了走廊里。 “你還記得你答應過我嗎?”蔣雪直奔主題,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折疊起來的信紙,塞給譚落,“期中考結束了,你是不是該幫我了?” 譚落低頭,看著手里輕飄飄的信紙。 這一定是情書了。 她再度抬起頭,看著蔣雪問:“你決定好了么?” 蔣雪唇角下壓:“什么意思?我早就決定好了?!?/br> 他有喜歡的人了,就算是這樣,還是要寫情書嗎? 譚落原本想問這句話,可她終究沒有說出口。 蔣雪的消息更靈通,她未必不知道。 何況,他喜歡的人,也未必不是蔣雪。 忽然間,譚落心臟一疼,有一根小小的刺扎了進去。而那根刺叫做“嫉妒”。 她猛地意識到,自己并非是想提醒蔣雪什么。 她只是不愿意,不愿蔣雪就是池傾陽喜歡的人。 泥濘不堪的情緒在身體里滋長,像一團青綠色的霉菌,她內心陰暗潮濕,為霉菌提供了絕佳的生存環境。 這樣下去可不行…… 譚落很快陷入自我厭惡之中,她討厭這種卑鄙輕賤的想法,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 就算池傾陽喜歡蔣雪又怎樣? 她沒有資格指摘,她只能祝福。 幸好譚落是個很有自制力的人,大部分時候她都能把控好自己的情緒。那些霉菌沒來得及擴大污染范圍,便被她狠狠抹除了。 收起信紙,她異常坦然地答復蔣雪:“我下周一給你?!?/br> “真的嗎!”蔣雪那美麗高冷的臉龐由冬轉夏,當即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謝謝你,我知道你會信守諾言的?!?/br> “對了……能不能麻煩你把字寫得秀氣一點?”蔣雪提了個要求,“我不太想要那種特別粗狂的字,你有推薦嗎?比較適合情書的?!?/br> 譚落漠然道: “行草字勢靈動多變,有些書法家的筆畫會大擒大縱,欲倒還扶,極盡文字造型的活潑,突出書法的筆勢運動之美?!?/br> “所以你不推薦這些是嗎?” “也不是。比如王羲之的《蘭亭集序》清新舒朗,楊凝式的《韭花帖》和緩恬靜,這些全都是很有感染力的行書?!?/br> 蔣雪聽不懂了。 她說:“我希望他看了以后,能夠體會到我的感情?!?/br> “那還是寫楷書吧,”譚落把信紙揣進兜里,“楷書結字平正,筆畫勻和,布白含蓄,更顯得端莊沉穩?!?/br> 蔣雪還是聽不懂,但她點點頭:“好,聽你的?!?/br> 她抓住譚落的手,殷切地握了握:“謝謝,有你這種朋友真好?!?/br> 這話挺幽默。 譚落聽著,唇角微微壓低。 蔣雪有很多種朋友。 用來消遣的,用來襯托自己的,還有用來差遣的。 而她,大概算是第三種。 譚落忍不住想,蔣雪有真正的朋友么? 在她看來,蔣雪不過是把身邊的人分門別類,像收納工具一般放在自己那個名為“朋友”的小箱子里,方便需要時取用。 至于蔣雪的真心,她藏得很好,不會輕易展示給任何人。 譚落捏著她那封寫給池傾陽的情書。 這里面又會有多少真心呢? 她把手抽了回來。 譚落看著蔣雪,寒冷在她那雙琥珀色的眸子緩慢凝結:“我只幫你這一次,下回再有類似的事情,不準找我了?!?/br> 第26章 錯覺 這周六, 譚落要去參加書法比賽,而池傾陽和葉詩妤也要去參加數學競賽。 比賽地點都在下江,是東部的一線城市,距離南琊挺遠。 這天晚上, 池傾陽坐在一樓的沙發上研究車票, 他對著手機屏幕劃拉了半天, 說:“我看明晚有一班車,十點出發,第二天早上七點到?!?/br> 譚落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擺著兩個大筐,她正在幫李奶奶摘豆角。 老兩口又出去遛彎了, 家里只剩她和池傾陽。 電視開著, 正在播放湯姆克魯斯的代表作《壯志凌云》。 大賽將近, 他們卻毫無緊張感, 一個比一個不上心。 池傾陽的心思完全沒在電影上,他等待著譚落的回答, 見她半天沒反應, 還以為她沒認真聽,又問了一句:“這個時間行不行?我們得坐一宿的火車?!?/br>